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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兩日,四姨娘的後事也辦的差不多了,像這種人家,死一個姨娘還請了人回來唸經超度走完整個儀式的已經算是少見了的。杜老太太作爲長輩,自然是不便說什麼的,倒是劉七巧命茯苓去找了林氏,說自己這邊再捐一場道場。杜老太太知道後很是高興,能爲死人多做些事情,怎麼說也是積德的,況且劉七巧如今還懷着身孕,正是要積德的時候。

只是二老太太那邊,似乎倒是不怎麼好了。先聽說只是染了風寒,隔了一晚上又說是有些痰症,到第三天的時候,病的牀都起不來了。杜老太太聽了小丫鬟們穿的話,只搖搖頭道:“怕是心病了,她這正室,也算是一輩子窩囊了,生不出個兒子來,終究還是可悲的。”

劉七巧並不知道二老太太也是生過孩子的人,這時候聽了杜老太太的話,也不免跟着嘆了一口氣,現代醫學已經發達到了變性的男人都可以生孩子的地步了,只要有錢,只要還是個女人,能生下孩子的機率還是很大的。像二老太太這樣的,二老太爺沒休了她,看上去似乎也是仁至義盡了。

劉七巧又陪着杜老太太聊了幾句,小丫鬟就進來傳話說:“二姑娘和蘇姨娘已經到二門口了。”杜若昨天派了人回來回話,蘇家祠堂那邊,湯大人已經派人去修繕了。趙王親自選了一塊風水寶地,作爲蘇大人的福地,還命工匠們早日開工,希望能讓蘇大人早日入土爲安。

杜老太太正高興呢,外頭幾個丫鬟婆子就簇擁着杜苡和蘇姨娘來了柳園。蘇姨娘見過了杜老太太,往劉七巧身上掃了一眼,纔開口道:“我聽大郎說起了你的事情,真是要恭喜老太太了。”

杜老太太便笑着道:“我要是知道,如何肯讓她來,也算是命中註定的,她這一趟跑,倒是又救下了幾條命呢!”

蘇姨娘便只低頭笑笑,杜苡又上前跟杜老太太和劉七巧請安,杜老太太便請她坐下,又瞧了蘇姨娘一眼,只道:“你也坐下吧,這裡也沒有外人,就我們幾個說會兒話。”

蘇姨娘謝過了,緩緩落坐,只側坐在了靠背椅上,卻還是一副恭敬的表情。杜老太太便問道:“大郎怎麼沒跟你們一起回來?”

杜苡便開口道:“前幾日趙王一起在江寧那邊選墓地的,許是受了風寒,聽說大哥哥是京城的太醫,就請了他去瞧病了。”

杜老太太心裡就有些嘀咕了,趙王雖然住在金陵,可趙王府相當於半個皇宮了,王府裡頭難道沒有得用的大夫?偏偏就要請了杜若過去,只怕不是看病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劉七巧沒杜老太太想的那麼多,只看了兩眼杜苡,雖然兩人不過個把月沒見,但杜苡臉上比之從前,卻更多了幾分成熟嫺雅。大概是知道了自己的外公是怎樣的一個人之後,小姑娘心裡頭多多少少也有了那麼點想法。以前雖然她知道母親的孃家是落難的官家,卻也沒想到會是連皇帝都敬重幾分的人家。不過眼前劉七巧最關心的,還是杜苡和湯大人的事情,也不知道有沒有個譜兒?

“二妹妹這一路上辛苦了,從未出過遠門,可還習慣?”

“我倒是覺得挺有意思的,這一路走,姨娘就跟我一路說,她說這些路當年她們來金陵的時候也走過,只不過那時候後頭有韃子的追兵,她連風景都沒瞧過一眼,那時候外祖父還建在,可這一次……”杜苡說到這裡,難免就有些傷心。她也是最近才知道,原來紫盧寺裡頭的那個僧人是自己的外祖父的。

蘇姨娘聽杜苡說到這裡,也跟着難過了起來,忍不住低頭抹淚,劉七巧急忙打住了道:“咱們不說這些了,蘇大人雖然去世了,但畢竟皇上仁慈,給了體面,姨娘和二妹妹一路勞頓,只怕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會兒,等過會兒我再帶着你們見府上的老太太去。”

到了晚上,杜若才從趙王府回來了,果然趙王生病是假,卻是有另外一件事情是真。衆人用過了晚上,杜苡便和蘇姨娘先回房休息去了。杜若跟着杜老太太進了房間,劉七巧跟在他們身後,隱隱就覺得似乎是有些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杜若進了杜老太太房裡,臉上就露出了意思頹然的神色,只開口道:“何太妃看上了二妹妹,想要求去給趙王爺當側妃。”

杜老太太聽了,頓時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一步,跌坐在了椅子上道:“我就說趙王怎麼可能請你這個京城來的太醫上門看病呢!難道趙王府連個會醫治風寒的大夫也沒有嗎?果然是……”

原來何太妃素來寵愛趙王,在女色上面對他也是沒有多家約制的,趙王雖然還沒有正式選妃,但王府的小妾也已經有了十來個了。雖說還沒生出什麼子嗣來,單這麼多的女人,如何能吃得消。況且何太妃說的只是側妃,側妃雖然也是有封號的,可說白了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妾氏,以後生出來的孩子,一樣也是庶子,當真沒半點的誘惑力。可是趙王府這樣的勢力擺在前頭,要拒絕談何容易。

杜老太太沉思片刻,急忙問道:“你是怎麼說的?”

杜若只蹙眉道:“我只說二妹妹的婚事是二叔二嬸安排的,我是一點兒也不知道,興許已經許了人家也未可知。”

“那湯大人怎麼說?”杜老太太這會兒已經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了。

“湯大人那邊倒是應了,可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只怕湯家未必敢爲了這件事情得罪趙王。”杜若想了想,這事情還真是棘手了。

劉七巧聽在耳中,也明白了幾分。如今的狀況是,湯大人對杜苡有興趣,那趙王對杜苡也有興趣。雖然一家有女百家求是好事兒,可是趙王是皇親國戚,只怕得罪不起。可若是杜苡不嫁趙王,那以後只怕也沒有別的人家,敢爲了杜苡去得罪一個皇親。眼下倒的確是難辦了起來。

劉七巧想了想急忙道:“趙王選妃,不是還得太后娘娘點頭嗎?再說,有先選側妃,再選正妃的道理嗎?我這事情未必就那麼快,相公,你連夜給二叔寫一份信去,讓他趕緊在京城爲二姑娘找一門親事,一定要趕在何太妃的摺子到太后娘娘跟前之前,把親事定下來。”

杜老太太想了想,如今也只有這個辦法了,可這一時半會兒的,急急忙忙找來的夫婿,好不好還倆說呢,放着眼前的狀元爺,讓她如何捨得。

劉七巧見杜老太太眉宇擰成一團,只又想了想道:“你明兒一早去湯大人那邊跑一趟,把這事情原原本本說一遍,他若是肯幫忙,那是最好的,這樣也好過二叔二嬸急急忙忙找了人家,萬一沒找到好人家,反而耽誤了二妹妹,可就不大好了。”

其實劉七巧覺得,杜苡被趙王看上也確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杜二老爺是風光霽月一般的人物,蘇姨娘又是那樣的容貌,杜苡在杜老爺的三個姑娘中,算是最出挑的。再加上蘇姨娘對她教養嚴苛,整個人身上就有一種詩書氣韻,讓見慣了庸脂俗粉的趙王,如何不心動呢?只是心動了就要行動,杜家是不捨得把杜苡送進趙王府的。

三人商量好了對策,杜若和劉七巧纔回了房間休息去了。這幾日他雖然奔波勞累,但如今端着心思,一時也睡不着,只摟着劉七巧道:“原本以爲一切都妥妥當當的,誰知道半路上竟殺出這樣一個趙王來,今日何太妃問起二妹妹的親事,我才恍然大悟,幸虧我咬的緊,一概是一問三不知。”

劉七巧靠在他的肩頭,伸手蹭了蹭杜若的下巴,只覺得他下巴上又長出了有些刺人的鬍渣,便忍不住用手背磨了兩下。他這樣的男子,已是世間少見了。若是換了其他沒擔當的男人,權貴在前,應下這門親事,沒準還覺得家裡體面了,能攀上這樣婚事,是幾世修來的福分,哪裡會估計姑娘們的苦楚。

劉七巧心裡莫名又覺得杜若高大了幾分,擡起頭盯着他道:“快睡吧,明兒一早還要往江寧趕呢,若是湯大人不答應,也就算了,就當我們高看了他了,你也不用着急。”

杜若只蹙眉躺下,吹熄了蠟燭,將劉七巧環在懷中,扭頭去親她的脣瓣,過了片刻就覺得氣息有些急促,連忙掐了那股子要冒起來的慾望,稍稍平復了下道:“以前看着父母張羅事情,覺得也不過如此,如今這一趟跑下來,才發覺待人接物裡頭,處處都是道理,人情世故上頭,刻刻都要留神,並不像我那時候想的那般簡單的。”

劉七巧見杜若有所感悟,心裡自是高興的,杜若身爲杜家的嫡長子,有一些事情是逃不掉的,將來總要一步步的走出去。劉七巧又往杜若的懷裡貼了貼,抓着杜若的手貼在自己小腹上道:“寶貝,聽見了沒有?你爹又長進了!”

第二天一早,杜若便帶着春生往江寧縣去找湯鴻哲去了,兩家畢竟爲世交,杜若也沒有瞞他什麼,只把昨日趙王請他進府的事情說了說。

原先湯鴻哲對這事情也並沒有多少熱情,畢竟前頭的妻子才死了半年,他也不太有心思關心續絃的事情。但是他畢竟二十八歲了,膝下無子,這對於古代的人來說,那已經是很不可思議的,所以家裡頭肯定也是很着急給他安排續絃的,聽了杜若提起的事情,又親眼瞧見了杜苡的相貌人品之後,便答應了下來。

如今聽了杜若說起了何太妃的意思,反倒對杜苡更上心了幾分。趙王雖然看中杜苡,卻是要納去做側妃的,他雖然是續絃,可畢竟也是正妻,杜家的意思再清楚不過了。湯鴻哲想起前幾日和杜苡的幾次匆匆一瞥,雖說不上牽腸掛肚,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一個好影響總是留了下來的。

“杜賢弟不必着急,我這就修書一封,讓下人送往京城,讓家父儘快去府上提親,只要在何太妃上表太后之前定下這件事,便算不得什麼欺君之罪,況且,太后娘娘定然也會先問了杜太醫的意思,纔會定下來,只要我們先定了,倒也無妨。”

杜若聽湯鴻哲這麼說,頓時就鬆了一口氣,他爲了這事情昨晚都沒有睡好,如今聽湯鴻哲這麼說,只放下心來道:“我原本正打算寫信給二叔,讓他趕緊不管三七二十,給二妹妹找一門親事定下,如今有了湯大人這番話,也算是落下心頭一顆巨石了。”

兩人當即各修書一封,湯鴻哲派了人出去,囑咐務必儘快把兩封信送往京城。

杜若回到杜家,將這事情回稟了杜老太太,杜老太太只高興道:“這次總算是沒看錯人,湯大人果然沒有讓人失望。”談話見又問起了湯大人的任期,知縣三年一任,湯鴻哲今年是第二年,明年年底的時候,大抵就可以回京述職,到時候在放到什麼地方卻是不知道了。

只是人在任上,杜苡要是嫁過來,少不得又要長途跋涉一番了。

二老太爺的身子倒是一天比一天硬朗了,杜家的事情處理的差不多了,杜老太太便焦急着要回家去了,不然的話,就算路上好走,到京城的時候,也是年根了。

二老太太的病卻似乎是沒什麼起色了,杜若去瞧過幾次,覺得脈象並不太好,倒像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樣的,臉上的神情也呆滯了幾分。外頭更是有風言風語的說,是四姨娘陰魂不散,纏着二老太太,所以她纔會病得這麼厲害。

雖說傳言不可信,可也確實沒有別的理由可以解釋二老太太的病了。杜老太太喊了荀媽媽過來問話,荀媽媽也只是哭,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些隱私勾當,要是被杜老太太知道了,只怕後果就更不堪設想了。

秦姨娘的病症似乎倒是好了不少,雖說自己的兒子媳婦還是認不出來,卻能認得二老太爺了,見了二老太爺還恭恭敬敬的起身喊老爺。她是撞了頭的毛病,外傷早就好了,除了頭腦不清楚意外,瞧着和正常人已經沒什麼區別了。

二老太爺拄着柺杖,走到院子裡曬太陽,她就跟在二老太爺的身後,殷勤的服侍着,有說有笑的,只不過說過的話都是幾十年前說過的老話了。杜芸去了棲霞書院讀書,秦姨娘就跟二老太爺嘮叨:“浩哥兒不是讀書的料,老爺趁早把他打發回來就是,還能省一筆唸書的銀子。”

二老太爺倒是耐心的拍了拍她的手道:“誰說浩哥兒不是念書的料了,你等着他給你考個狀元回來。”

秦姨娘就低下頭,臉上神色淡淡的:“就算浩哥兒真考上了狀元,我也不過就是她的姨娘。”二老太爺頓時也覺得無語,只嘆了一口氣不在說話了。二老太爺扭頭看了一眼秦姨娘不再年輕的臉頰,伸手理了理她的鬢角道:“我待你也是不薄的,可你爲了兒子,卻那樣對我。”

秦姨娘似乎沒聽懂二老太爺的話,只擰着眉想了半天道:“老爺這是做什麼,和浩哥兒吃起味了,若是沒有老爺,浩哥兒是從哪裡來的呢?”秦姨娘說着,只低眉稍稍的看了一眼二老太爺,還真有幾十年前那種嬌羞甜美的模樣。

二老太爺看了秦姨娘一眼,終究沒忍心,只笑着道:“罷了,都過去了,我這把老骨頭也不知道能活多久,你就跟着我吧。”

秦姨娘就扁了扁嘴,一副委屈到不行的表情,偏生她如今已是四五十的人了,這表情放在她臉上,委實也有些滑稽,二老太爺就笑着道:“快別委屈了,攙着我進房去。”

杜若出去了兩天,杜家的事情並不是很清楚,杜老太太便拿了二老太爺讓她保管的分家書出來,給杜若瞧了一眼。杜若看完之後,雖然表示贊同,但同時還是對二老太爺的決定覺得很意外。

但杜若自己沉思默想了半刻,也確實覺得似乎沒有比這個更好的辦法了。杜老太太着急回家,便讓下人們開始整理回家的東西,兩人合計了一下,因爲劉七巧有孕在身,所以還是坐船回去,更穩妥一點。雖然海上會有些風浪,但是馬車顛簸,更加不利於劉七巧養胎。

定下了要走的日子,林氏倒是忙了起來,總不能說杜老太太來了一次南邊,連一次團圓飯都不吃吧?雖然分家的事情已經談妥了,但現在大家還一家人在一起住着,場面上的東西,該維持的還是要維持的。所以,林氏就定了後天爲杜老太太踐行。

二老太爺的身子總算也是好的差不多了,能拄着柺杖來赴宴了。二老太太也強撐着病體來赴宴,見了二老太爺,只覺得自己的病似乎又要重幾分了。兩人都請了杜老太太上座,杜老太太看着杜大爺和杜二爺兩個兄弟,就想起自己的兩個兒子來。

“千里迢迢的,我原是不想走這一趟的,俗話說清官難斷家務事,跟何況我這一個隔房的伯孃,你們的事情我原本也是管不着的,之所以來,不過就是想來看看你們的爹孃了,十幾年沒見,我也怪想你們的。”

二老太太聽了這話,就難免心酸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不幸中的萬幸,是把二老太爺給救了回來。只可惜他們離心多年,到了這個時候,他情願把害過他的那人留在身邊,也不願原諒自己。

二老太太擦了擦眼淚,難得說了一句稍微慈藹一點的話:“不說別的,大嫂子這次來,總算救了老爺一命,你們兩個敬大伯母一杯。”

大爺和二爺就一起舉了杯盞,向杜老太太敬酒。二老太爺知道,這是二老太太在向自己提醒,若不是她搬了救兵,這會兒只怕自己已經見閻王了。他這個夫人,雖說兩人不對盤,性格倒也是瞭解的很,從來是個沒能耐卻又不服輸的性子。

二老太爺便瞧了二爺一眼,只開口道:“你跟大侄兒這般大的時候,醫書都還沒看完呢,如今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了?看病除了要尊崇醫典之外,還要多動腦筋。”

二爺不敢反駁,只連連點頭道:“兒子謹遵老爺教誨,是兒子太過粗心大意了。”

杜若見二老太爺這麼說,急忙就爲二爺開脫道:“二堂叔不過也是因爲關心則亂,所以纔會有所疏忽,其實之前也有幾位金陵的名醫爲二叔公診治,不也是沒看出什麼端倪嗎?畢竟有些病症,不細心觀察,是察覺不到的。”

林氏帶着自家的三位姑娘和劉七巧和杜苡另外開了一席,蘇姨娘確實礙於身份,不肯列席。劉七巧知道蘇姨娘一向是很講規矩的人,便也沒強求,只讓廚房送了上好的菜色進去,劉七巧帶着杜苡一起赴宴去了。

杜芩也已經走了幾天了,大家都很識相不提起她來,只一邊吃東西,一邊和杜苡劉七巧閒聊。杜苡雖然是庶出的,但是禮數週全、進退有度,又兼滿腹詩書,長的也是一副好容貌,讓幾個妹妹都覺得很敬佩。大傢伙知道劉七巧要走了,便一起商議着送個東西給劉七巧,已做念想的。杜萱送了劉七巧一個荷包、杜茜送了劉七巧一方手帕、兩人的繡工都不錯,想來也是林氏教的好。杜瑩最小,繡活自然是拿不出手的,就送了劉七巧一面撥浪鼓,那帕子包着,遞給劉七巧道:“大堂嫂,這是我小時候最喜歡的玩意兒,就送給大堂嫂,以後給小弟弟玩。”

劉七巧自然也是高高興興的接了,其實有時候禮物的價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禮的那顆心而已。

酒過三巡,菜也上的差不多了,林氏說廚房還有一道好菜沒出來,命身邊丫鬟再去催一催,誰知道她丫鬟才走到門口,跟外頭進來的婆子撞了個滿懷。那丫鬟正想開罵,見是杜管家媳婦,只得忍了,問道:“杜大嬸跑這麼快做什麼,主子們還在裡頭用膳呢,小心驚動了。”

杜興家的這會兒也是心急,只忙不迭開口道:“趙……趙王府派了人來,說是,說是要請一個從京城來的會接生的人過去,給王爺的侍妾接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