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見自己的母親考慮的如此周全,心裡也忍不住感激,端了綠碗裡的綠豆湯,送到杜太太的面前道:“母親,你就不要操心這些了,七巧聰明着呢,這些家務事兒,應該難不倒她的。”
劉七巧連連擺手道:“你可別小看了這些家務事兒,你一個公子哥,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你知道什麼,這裡頭的學問多着呢,我還是要跟着太太好好學的。”劉七巧很虛心的表示,她宅鬥文也是看過幾本的,即便沒怎麼領悟精華,但是《紅樓夢》裡王熙鳳爲了整個榮國府忙出病來,上面也確實是這麼寫的,像王熙鳳這樣精明的人尚且如此,只怕這做當家奶奶,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杜太太聽了劉七巧的話,連連點頭道:“還是七巧說的對,你跟你爹一樣,從來不管內宅的事情,如何就知道這裡面的學問了,我原也從不指望你的。”杜太太說着,笑着接了杜若奉上的綠豆湯,小小的喝了幾口道:“這綠豆湯倒是爽口的很,可惜我不能多吃。”
第二日一早,正是七月初七的日子,衆人就在劉家祠堂舉行劉七巧的及笄儀式。劉老太爺那一支,這幾年正巧沒有要及笄的姑娘,所以劉家祠堂也有些年沒辦這及笄禮了。這來觀禮的賓客也不算多,原先王妃是要過來的,可劉七巧說着大夏天的,從京城到牛家莊百把裡的路,這麼走一趟都要脫了一層皮了,實在不忍心王妃受這樣的苦,所以王妃也就沒來。
賓客雖然不多,但是這遠鄉近鄰的看客倒是不少的。年前的時候,劉老太爺趁着自己還清醒,把族長的位置給了劉老爺,這也是劉家族長第一次在這祠堂裡面舉辦儀式,排場自然是不小的。
牛家莊有一小半的村民,都跑來看熱鬧的,杜太太這邊一早就安排了下人撒喜錢,一籮筐的銅錢就跟不要錢一樣的給了當地的村民。村民們那裡見過這樣的排場,只齊刷刷的跪下來磕頭謝恩。
劉老爺唸白之後,請了杜太太爲跪着的劉七巧完成及笄的禮數。李氏送了托盤上去,上頭打開着的紫檀木匣裡面,放着一根紫羅蘭顏色的玉簪,跟劉七巧手上玉鐲的顏色一模一樣。這是去年年底,樑妃有孕之後,賞給王妃的禮物,王妃轉手就賞給了劉七巧。
杜太太拿起玉簪,將劉七巧的長髮盤起來,做成一個髮髻,用簪子固定好,便算是禮成了。接下去便是劉七巧祭祀祠堂中的列祖列宗,然後又帶着劉九妹入籍。鄉下人結婚流行辦上一天的流水席,但是因爲牛家莊和京城太遠了,若是杜家人帶着人往這邊來迎親,只怕來回走路得要一天一夜,所以劉老二決定,等在京城辦好了,在回來在牛家莊擺上個幾天流水席,就當是招待村裡的鄉親們。
劉老爺手裡捧着煙桿,吧嗒吧嗒的抽了幾口,讓沈阿婆把後院那幾間廂房的門打開,看着這一室擺的滿滿當當嶄新的傢俱,開口道:“前幾日我已經在村裡找了年輕力壯的漢子,過幾日我就把這些東西往京城送過去,這一趟辛苦,銀子我也是給足了量的,這些嫁妝雖然跟那些高門大戶比起來,算不得什麼,可這些都是我親眼瞧着幾個木匠一件一件打出來的,都是實用的東西,款式也算新,我們老劉家能有今日的體面,少不得是七巧的功勞,如今她要嫁人了,我心裡倒還真有些捨不得了。”
劉老爺說着,只覺得眼眶有些溼,拿拇指擦了擦眼角道:“我如今在鄉下住得挺好的,也不跟你們回去住了,你若是在城裡遇上你那不爭氣的弟弟,能幫襯點就幫襯着點。”
劉老二一邊點頭,一邊道:“您老人家現在身子硬朗,我自然什麼都隨你,往後要是年紀大了,我可就不由着你了,沒道理一家人都在城裡,你一個人在鄉下過的道理。”
劉老爺擺擺手道:“罷了罷了,我在城裡過了大半輩子了,什麼世面沒見過,跟着老王爺也算是出生入死了,如今你們都有福分,我也可以過上舒心的日子,不是正好嗎?”
劉老二見劉老爺主意已決,也不在堅持讓他回城裡去了,只回房找李氏去了。
“老爺子不想回城,不然就還讓他在這邊住着吧。”劉老二躺在牀上,一手摟着李氏,一手枕着後腦勺道。
“有沈阿婆陪着,我也放心些,以後七巧出嫁了,我們每年過年,回來住個大半個月,就當陪陪兩老,再不然平常讓他們出去住個十天半個月的也好,如今你專門管莊子上的事情,往這邊跑得也多,多回來照應着點吧。”
劉老二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道:“也只能這樣了,老人家也有老人家的心思,沒準沒我們在跟前,他們過的還更舒坦些。”
外頭棗樹上的知了還在沒命的叫着,炎熱的夏天正最後的咆哮着,劉七巧從杜太太的房裡出來,到門口喊了春生道:“你去後院的庫房,取幾根竹竿把這棗樹上的知了趕一趕。”
春生得了吩咐,立馬笑嘻嘻的去了,跟在劉七巧身後的錢大妞便也笑着道:“七巧,我過去幫忙去。”
劉七巧一早就想好了,等自己過了門,就把春生和錢大妞的大事也給辦一辦,所以這會兒也不拘着他們兩個私下裡想做什麼,反正大傢伙都已經知道了。劉七巧吩咐完了,轉身看見杜若房裡的燈還亮着,便往他房裡去了。
熒熒燭火下,杜若披着外衣,正在燈下看書,劉七巧從外面進去,拿起了茶几上的銀剪子,將燈芯剪了剪,坐到杜若的身邊道:“你怎麼還不睡覺呢?”
“這就要睡了,只是在等你而已。”
杜若嘴上抹蜜的功夫,劉七巧是見識過的,可是每次還是屢試不爽,且他溫柔的嗓音,讓劉七巧一聽,就覺得從心坎到身子整個都是軟綿綿的了。
“等我做什麼,萬一我今兒不過來呢。”
“今兒你要是不過來,只怕我就要一宿不睡了。”杜若說着,伸手握住了劉七巧的纖細的手指,擡起頭看着她,久久的凝視:“七巧,你終於長大了。”天知道杜若等這一天等得有多辛苦,所以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竟然有一種鼻子酸澀的感覺。
劉七巧擡起頭,兩人四目相對,彼此凝視了片刻之後,杜若從一旁的藥箱裡面,拿出一個錦盒遞給劉七巧道:“這是送給你的及笄禮。”
劉七巧打開,見錦盒裡面躺着一枚玉簪,是春帶彩的顏色,頂頭的地方分別有翡翠、翡紅、還有紫羅蘭三色,分別雕刻成了三朵木蘭花,樣子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這麼好看的簪子,肯定是價值不菲吧,你老是買這些貴玩意兒,我都要被你養成驕奢淫逸的性格了。”劉七巧雖然嘴上假裝埋怨,心裡頭卻還是入蜜糖一樣甜蜜蜜的。
杜若搓了搓手,只低着頭道:“這個倒是不貴。”劉七巧恍然就想起了什麼,只把杜若的手給拽了起來,見他的大拇指上,還有一個米粒長的傷口,雖然結了疤,但看着還是讓人心疼。
“這是你自己刻的是不是?”劉七巧握着他的手盤問道:“我前幾日翻看你藥箱的時候,就奇怪你的藥箱裡面怎麼就多了幾把刻刀,想了好久也沒想明白,原來你竟然做起這個來了?”劉七巧說着,只捧着杜若的手,在那傷口處呵了一口氣問道:“還疼不疼了?我當時問你怎麼傷的,你還說是切水果傷的,我還在想,你一個公子哥的,怎麼要自己切水果,你家的丫鬟都幹什麼去了,原來你還騙我!”
劉七巧撅嘴嬌嗔,蹭到杜若的懷中,杜若一把抱住了劉七巧,低下頭含住她的脣親吻了起來,兩人翻滾到了炕上。杜若的手握住了劉七巧胸口的一處豐盈,擒住了頂端的小紅果,輕輕的按了一下,嗓子有些乾啞的說:“一年了,你總算是長大了。”
也不知道杜若的這個長大,究竟是什麼長大的意思,不過單看他手摸的地方,劉七巧大概也是明白了杜若所謂的長大是什麼。劉七巧哪裡敢示弱,只伸手按住杜若下身最薄弱的地方,靠到他的胸口道:“我的長大了,那你的有沒有長大呢?我也要檢查一下。”
杜若被劉七巧摸到敏感之處,一張臉早已紅透了,又聽劉七巧這樣不要臉的話,簡直是無所遁形,只一手用袖子蓋住臉,一手又拽着劉七巧按住下面的手,不知道是要讓她快些拿開還是繼續別聽,只鬱悶道:“七巧,我這東西跟你的不一樣,不是你這樣的長法。”
劉七巧笑得都嗆了起來,鬆開挾制了杜若老二的手,撅嘴在他脣邊來回蹭了幾下,咬着杜若的耳邊道:“杜若若,一個月之後,洞房花燭夜,你我不見不散。”
劉七巧上輩子沒結過婚,參加過的婚禮也只停留在吃一頓的基礎上,偶爾有一次大學同學結婚,她客串了一回伴娘,結果差點兒把自己給累趴下了。大概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劉七巧的潛意識裡面有了結婚恐懼症,所以一直到三十歲也沒能把自己嫁出去。
逃得了上輩子,逃不了這輩子,劉七巧這婚還是要結的。且比起現代來,似乎這古代的結婚,更比現代的反鎖很多。劉七巧忘了自己是幾更起的,這會兒剛剛動了動自己的脖子,只聽見頸椎裡面竟然發出犀利索羅的聲音來了,這簡直就是頸椎病的早起症狀。這邊錢大妞急忙就把剛剛梳好頭的劉七巧給扶了起來道:“七巧你當心點,這一頭的東西,我看着都覺得沉。”
劉七巧這會兒只能直着脖子說話,因爲若是稍微晃動一下,待會兒要支起脖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情。
“大妞,明兒你可要早點來給我揉脖子,我覺得我的脖子快斷了。”劉七巧稍稍挪了挪身子,看了一眼銅鏡中自己頭上戴的鳳冠,整個有一個頭那麼高,怪不得覺得極度不能控制平衡。
葉媽媽站在一旁笑着道:“姑娘這算什麼,當年太太出嫁時候那個鳳冠,可比這還要高上兩寸呢,太太愣是都沒晃過脖子的。”這時候李氏和王妃都在房裡坐着,聽葉媽媽這麼說,王妃忍不住擦了擦眼淚道:“我的三個閨女,如今都出嫁了,這王府也不知道要多冷清了。”
李氏心裡也說不出的難過,可是聽王妃這麼說,她好歹也是要安慰幾句的,便強笑着道:“太太,我們這不還有小的麼,好歹也算是有個安慰了,女大不中留啊。”
王妃聽李氏這麼說,也點了點頭道:“是啊,總算也不閒着。”
裡面人正閒聊着,喜娘從外頭迎了進來道:“新郎官到了,如今正在門外面等着呢,咱家的小舅爺擋着呢。”
李氏聞言,只笑着道:“他懂什麼,大妞你去把八順領回來,別讓人看笑話了。”劉七巧急忙攔住了錢大妞道:“大妞你別去,就讓八順在那邊玩玩吧,範師傅說八順功課進步的很快,明年還要推拒他去考童生,我們且看看他能不能難得住大郎吧。”
外面杜若是騎着馬來迎親的,隊伍早已堵在了王府的門口。劉七巧只有劉八順一個兄弟,所以王府的幾個兄弟也都齊齊出動爲她撞聲勢。除了被派去滇緬一帶剿匪的周珅不在,就連二房的周琰都出來湊這個熱鬧了。
劉八順搬着一把椅子,坐在門口,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杜若只向自己這個小舅子作揖行禮道:“好八順,你乖乖的放我進去,改明兒我再送你幾套好書。”
只可惜這個時候糖衣炮彈卻不中用了,劉八順雙手抱胸,假模假樣道:“杜大夫要是能對出我這個對子,那我就放杜大夫進去。”
杜若哪裡知道劉八順會有這麼一着,心想只怕肯定是有人教過他了。只笑着上前道:“還請小舅子賜教。”
劉八順清了清嗓子,他一個小孩子家家的,自然也是懂的不多,劉七巧怎麼教他,他就怎麼說,便大聲的說出了這上聯:“洞房花燭女兒紅。”
杜若一聽,一張白淨的臉刷的一下子紅透的半邊,那些在門口看熱鬧的丫鬟婆子們聽了,只笑着打趣兒道:“這文章倒是簡單,作的老婆子我也聽得懂。”
小丫鬟只笑得前俯後仰的,捂着帕子道:“這哪裡是什麼文章,這是小舅子在刁難大姑爺呢。”
杜若只憋了一股氣,知道定然是劉七巧故意喊了劉八順在門口難爲自己,想着自己一個大男人的,難爲娶個媳婦還這樣過五關斬六將,實在是到了最後一刻了,也顧不得那許多,便拋下了讀書人的矜持,只笑着開口,說下了自己下聯道:“春宵一刻萬兩金。”
劉八順默唸了一邊杜若對的對子,問一旁的周琰道:“二少爺,這對子可貼切?還能湊合嗎?”
周琰只默唸了一遍,點了點頭道:“若是尋常日子,這可欠了點貼切,不過今兒也就算了,沒看你姐夫這一早來迎親,就想着要進洞房了嗎?”
杜若見玩笑總算是開完了,劉八順從靠背椅上下來了,衆人這時候才一併從王府的正門進去,往劉七巧住的薔薇閣而去。
劉七巧在房裡等了一會兒,便聽見外面喜娘又迎了進來道:“新郎官馬上就要到門口了,請姑娘蓋上紅蓋頭,從此紅紅火火。”
李氏聽見喜娘這麼說,只起身,從錢大妞手中拿着的托盤裡面,將紅蓋頭打開,遮在了帶着鳳冠的劉七巧的頭上,只握着劉七巧的手道:“七巧,從今日起,你就是新婦了,以後要孝順公婆、相夫教子,疼愛弟妹,知道嗎?”
雖然劉七巧的頭上頂着幾斤重的東西,可這幾句話,劉七巧卻不得不點了點頭。王妃也起身道:“七巧,過幾日就是中秋,老祖宗去了水月庵齋戒,不能來給你送行了,可有幾句話,她還是託我告訴你,你是個有福的姑娘家,如今能嫁得好人家,也是自己的福祉,只盼你不要忘了王府,以後有空多回來看看我們。”
劉七巧聽王妃這麼說,只吸了吸鼻子,一時卻覺得有些傷感了起來,隔着紅蓋頭握住了王妃的手道:“乾孃,恭王府是我的孃家,我自然時時記掛着,我父母如今承蒙王府的庇佑,才能衣食無憂,七巧怎會忘了你們的恩情呢,就算是三日後歸寧,太太若是不嫌棄七巧,七巧自然也是從王府的正門口進來的,絕不走這薔薇閣的偏門。”
王妃也只忍不住落下了淚來,只嘆息道:“說什麼得王府庇佑這樣的話,當年你爺爺救過老王爺的命、你父親又救過世子爺的命、你救過我的命,我們恭王府欠你們家的,幾輩子也還不清,你這麼說倒是見外了。”
裡頭還正聊着,喜娘又進來了道:“太太夫人,這姑爺都在外頭等急了,你們怎麼還聊着呢?大喜的日子,快把眼睛擦擦乾了。”
杜若正要進門,卻又被周琰給攔住了道:“外面是你的親小舅子擋着,裡面可還有我這個幹二舅子,這催妝詩也不來一首,就往姑娘家閨房去了,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周琰是今年新晉的舉子,再加上他原本就出落的丰神俊秀,且又剛剛娶親,臉上都帶着春風得意的笑容,只在杜若面前一站,邊上的丫鬟婆子們見了,只覺得這兩人簡直就是畫上面下來的美男子一樣。杜若心中叫苦不迭,只鬱悶道:美男子何苦爲難美男子。
周琰卻是不爲所動,只攔住了閨房的去路,等着杜若在門口作催妝詩。
衆人這時候也都一起起鬨道:“新娘子,催出來!”
杜若耐不住這羣人的折騰,只扶額想了半天,終於吟了出來道:“三更乍醒五更起,明鏡臺前理羅衣,紅脣已是最嬌豔,且留雙眉待人描。”
周琰見杜若已做出了催妝詩,便也不爲難他,只將閨房的門給讓開了,杜若親自迎了進去,見劉七巧端然的坐在鋪着紅緞的牀榻上,雖然紅蓋頭遮住了她的容貌,可杜若卻高興的幾步上前,恨不得親自將她扶起來。還是兩位喜娘給攔住了道:“新郎官還不出去等着,哪有自己來扶新娘的道理。”
杜若這會兒已經高興糊塗了,也只能跟着喜娘說的做。送親的隊伍一路跟着來到了王府的儀門前,劉七巧沒有年長的兄弟,便只讓喜娘一路背上了花轎。大雍還有一個哭嫁的習俗,就是母親送女兒出門,要在門口一路哭着出去。劉七巧原本的心情是很好的,可是李氏一開始哭,她也就心情鬱悶了起來,頓時眼淚就止不住嘩啦啦的落下來,只把臉上的妝都哭出了兩條坑來,又不敢用手去擦,便覺得臉上粘粘的。
劉七巧剛上了花轎,綠柳就給她手裡塞了一個蘋果,聽說新嫁娘去了婆家,是沒東西吃的,據說是要等到晚上筵席結束,新郎官來房裡揭紅蓋頭的時候,纔能有東西吃。劉七巧一想到這蘋果是她一天的口糧,便覺得這蘋果異常珍貴了起來。
杜家離恭王府不遠,可是花轎走的比馬車慢了很多,這一路吹鑼打鼓的,速度自然是上不來的。劉七巧的嫁妝原本都是李氏預備的,後來因爲當了王妃的義女,王府就在公中拿出了一筆銀子,專門給劉七巧添妝用的,又有太后娘娘賞的東西、小樑妃賞的東西、再加上劉老爺從牛家莊送來的幾十擡嶄新的傢俱,劉七巧的嫁妝最後竟然也湊足了一百二十擡來。
李氏看着這一擡擡的嫁妝擡出去,心裡一下子就空落落的,原本是假哭也一下子變成了真哭,想起她從小疼到大的姑娘,終究成了別人家的兒媳婦,李氏一時間只覺得傷心欲絕,抱着一旁的熊大嫂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