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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到了下午的時候,就靠上了揚州碼頭,洪家的下人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接到的消息,等船靠岸的時候,碼頭上就已經排着十來輛的馬車,浩浩蕩蕩連成一排。洪浩宇親自上了寶善堂的船來告辭,雖然是有心想請杜若和劉七巧到揚州玩一玩的,但是知道他們也在趕路,便也只禮節性的邀請劉七巧回京城之前,能來揚州玩上個一兩日,好讓洪家盡一盡地主之誼。

杜若算了一下行程,只怕到時候並沒有時間過來,便也客氣的回絕了。至掌燈時分,洪家的大船已經搬空了,大船便駛入內港,不和寶善堂的船停在一起了。約莫戌時的時候,又有一羣洪家的下人來訪,爲首的管事看着很闊氣,上船拜見了杜老太太之後,將一羣下人領了進來,指着那些人手中捧着的東西道:“這是一尊和田玉送子觀音、這是兩枚千年人蔘、這是從天竺國帶回來的沉香木雕筆筒、還有這裡是一匣子的南海珍珠,送給老太太、少奶奶和杜太醫,外頭還有幾箱子上好的揚州絲綢,送給丫鬟們做幾件新衣服。”

原來洪少爺回家之後,前思後想之後,還是將這一路上的經過原原本本的告訴了洪老爺,因爲之前趙媽媽被先從陸路送了回去,洪老爺便知道這一路上定是出了什麼事情,一問之下果然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只差點兒一封休書把楊氏就給休回去了。

洪老爺又去瞧了孔氏,見她元氣大傷,心裡又是一團怒火,又加之前兩天,京城有人來傳信,說因爲英國公的事情,戶部的幾個缺都空了下來。孔大人外放的時候就已經是從二品的官位,又連年考績優良,這次弄不好能撈上一個戶部尚書,正寫信讓自己的親家立個軍令狀,保證江南一帶這幾年的稅收。

洪老爺聽說洪少爺結交了寶善堂杜家,頓時就來了興致。京城對於外來人口,向來就跟一張鐵板一樣,一般情況打入不了內部。十幾年前的時候,洪老爺在金陵的生意也算不錯,可最後朝廷遷都,那些在北方的貴族人人都想着回去,最後繁華的金陵城還是沒留得住歸心似箭的老人們,一個個都回了北邊。洪老爺後來想了很多辦法,想把生意擴展過去,無奈各行各業,在京城都能找得出領頭的人家。

寶善堂做藥材生意、雅香齋做香料生意、杏花樓的酒樓糕點又是一絕,沒有人脈,做生意總是欠一些火候。所以洪老爺在得知劉七巧提出合資開醫館的時候,頓時就來了興趣,恨不得馬上去回覆得好,不過還是被洪少爺給攔住了道:“他們這次南下,還要在金陵逗留幾日,父親不用那麼着急給準信,等他們到了金陵,我們再派下人去回信,也是一樣的,不然也顯得我們太過急切了一點。”

洪老爺看了眼自己越發沉穩的兒子,心裡也越發高興了起來,只開口道:“那就先不回信,派人再去送一些禮,這是應該的,有些東西,並不是銀子能買到的,你聽爹的。”

所以洪老爺纔開了庫房,親自挑了幾樣禮物,讓手下最得力的管家送了過來。

“洪老爺客氣了,不過就是碰巧遇見了而已,不管誰遇見了,總會施以援手的。”杜老太太只客套道。

那邊洪家的管家卻恭恭敬敬道:“我們老爺說了,若不是遇上了杜太醫和杜家大少奶奶,那我們洪家的長子嫡孫就沒了,這份恩情是沒齒難忘的,以後寶善堂只要有我們洪家幫得上忙的地方,一定鼎力相助。”

劉七巧坐在靠背椅上,挑眉瞧了一眼杜若,帶着些得意,似乎在說:瞧吧,我說洪老爺一定會答應的。

洪家的管家剛走,小丫鬟就在外頭指指點點道:“連一個管家都這麼氣派,怪不得洪少爺銀子多得隨便扔呢,你們瞧見了方纔送來的東西了沒有?那一尊送子觀音看着就是價值不菲的樣子。”

赤芍和半夏兩個人也頗得意,半夏只笑嘻嘻的道:“送子觀音肯定是送給我們少奶奶的,我還沒進杜家的時候,就聽我娘說,杜家的少奶奶是個送子觀音,還在我們莊子上救過人呢!”

杜若看和洪家送來的禮,也暗暗佩服起劉七巧來,洪老爺雖然沒對那件事情有所迴應,可是通過管家的傳話,分明已經是許下了諾言了。

船在揚州停留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原本是要走的,可誰想江上卻發了大霧,伸手不見五指。船老大進裡頭回了話,說是要等太陽出來了,霧氣散開了,才能開船。所以衆人雖然很着急着去金陵,也只能耐心的等一等。

到了辰時末刻的時候,江面上的霧氣總算是散開了些,船老大撤了繮繩,往水裡撐鎬,正要開船的時候,卻聽見江岸上有兩輛馬車軲轆轆的駛過來,見船漸漸離開岸邊,一輛馬車上的人就急着跳下了馬車,一邊走一邊跑着喊:“船家請留步,少奶奶請留步……”

杜若聽見聲音,往岸邊望了眼,偏生還有殘留的霧氣,一時也看不清來人,眼見着聲音越來越小,就看見那人撲通一下子跪在了岸邊,朝着船上的方向磕起頭來。杜若生怕有什麼事情,便急忙讓船老大駛回碼頭,靠邊停船。

那岸邊的人見船又回來了,只扯着嗓子大喊道:“大少奶奶,我家夫人胎位不正,折騰了大半夜沒出來,你快隨我去看一看!”

劉七巧聽見外面的人聲,也跑了出來,見是方夫人身邊的陳媽媽,便站在船頭問道:“你家夫人不是還有些時日了嗎?怎麼就生了呢?”

陳媽媽只氣得臉鐵青的,見四下無人,才一邊哭一邊說:“還不是那幾只狐狸精,給夫人氣受,背地裡說夫人十年生不出個崽子來,怎麼一回北邊就有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種……”

這種話,就是放在現代,那也是要氣得肝疼的,更不用說是放在視貞潔如命的古代。便是幾句謠傳,那也會毀了一個清白之人。劉七巧見陳媽媽哭得難受,便轉身對杜若道:“我們一起過去瞧瞧吧,也耽誤不了這一天,也是天意,偏偏今天就出了大霧擋着路了,不然的話,我們的船一早就開走了。”

杜家本就是杏林世家,自然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只是杜老太太擔心劉七巧懷着身孕,便囑咐車伕稍微駕穩一點,讓杜若一路都扶着劉七巧,杜若自然是小雞啄米一樣的應了,杜老太太才放了他們往城裡去。

揚州自古就是一個風流之所,揚州瘦馬又是天下一絕,據說在這邊做過官的大人,家裡頭總有一兩個美人,方知府年少得意,在這方面風流一點,雖說也是人之常情,可對待家裡正室的態度,實在也是讓人心寒了點。

劉七巧去方家的時候,方夫人住的小院裡頭,就圍着七八個女子,有的正值妙齡、有的風韻逼人、有的氣質婉約、也有的眉眼中總帶着幾分習慣性的風騷。劉七巧並沒有理會這一羣鶯鶯燕燕,和杜若兩個人,徑自往裡頭走了進去。

外面便有人開口問道:“剛進去的是什麼人?”

跟在方夫人身邊的丫鬟便開口道:“是京城寶善堂的杜太醫和他夫人。”

揚州這邊自然是不知道劉七巧這號人,便也沒再多問,劉七巧進了大廳,便瞧見有一個三十出頭的人,正蹙眉坐在那邊喝茶,身上還穿着未換下的官服。見劉七巧和杜若進來,忙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道:“這位就是杜太醫和少奶奶了?拙荊就在裡面,還請杜太醫和尊夫人進去瞧一瞧。”

杜若見方知府穿着管官袍在大廳裡候着,便覺得這方知府似乎也沒有傳聞中說的那麼薄情,或許是因爲方夫人性格要強,所以兩人之間有所誤會,那也是有的。誰知劉七巧卻沒着急進去看方夫人,只不緊不慢的開口道:“方大人真是勤政愛民,方夫人從昨晚就開始肚子疼了,你今兒一早還去衙門當值,正是讓人敬佩。”

方知府聽了這話,頓時耳根就發熱了起來,他的確昨夜丑時的時候,就聽見這邊院子裡有動靜,但是他也是當過爹的人了,自然是知道女人生孩子不可能就跟母雞下蛋一下就下來了,所以他昨晚壓根就沒來,只今兒一早的時候過來瞧了一眼,便去衙門了。後來還是聽小廝來傳話,說是陳媽媽去請京城寶善堂的人來了,他岳家又在京城,怕傳出去不好,所以才穿着官府就從衙門趕回來了。這一場戲雖然做的好,卻不想心細的劉七巧一眼就把他給拆穿了。

劉七巧瞧了一眼方知府,頓了頓道:“方夫人和她腹中的孩子,依我看我還是不救的好,我救了她們,讓她們下半輩子享福,便是我的功德,若是救了她們,連累她們下半輩子受氣,反倒是損了我的功德,方知府,你說是不是?”

這屋裡屋外其他人可能沒有聽說過劉七巧的名字,可是身爲揚州知府,方大人對京城的動向那是相當的清楚的,他早就聽說過京城這兩年出了一個劉七巧,最近還給宮裡的樑貴妃接生了一對雙胞胎,這樣的人早已經混入了京城的人脈圈,如今方夫人又和她一路同船過來,也不知道他的那些爛事兒,方夫人同劉七巧說了多少了。

方大人越想便越發覺得擔心,雖然是十月中旬的深秋,他的額頭上還是忍不住溢出了汗水來。

杜若這時候就又輪到了唱雙簧的時候,便笑着全劉七巧道:“七巧,人命關天的,你別意氣用事,快進去瞧瞧方夫人吧?”

“人命關天跟我有什麼關係呢?你是大夫,我是穩婆,你想瞧你自己瞧去,我是一點兒也不想瞧,像方夫人這樣的,本來活着就沒多少意思,你說是不是?男人除了自己,還有七八個小老婆,一個月就算平均分配,到自己房裡的日子也就兩三天,遇上個意外的,又不來了,遇上個月信什麼的,又不方便了,我瞧着方夫人十年還能懷上孩子,那都是老天開眼了,就這樣,一輩子懷不上那也不稀奇啊!相公,你是大夫,你倒說說看,我說的有沒有道理?”

方大人聽劉七巧開口這麼毫無忌諱,臉上越發漲得通紅,偏生劉七巧的聲音又大,外面幾個丫鬟婆子都聽見了,忍不住就要笑,只一個個趕緊捂着嘴,生怕笑出聲來。

陳媽媽見劉七巧不肯進去,恨不得跪下來求她,劉七巧便讓紫蘇扶了陳媽媽起來道:“媽媽別介,這裡哪裡輪到你來跪呢?人家正經主人還沒意思意思呢,你一個當奴才的,着急個什麼勁兒呀!”

杜若見劉七巧這架子端着,忍不住也要笑,便在一旁開口道:“七巧,你胡鬧呢!方大人乃揚州知府,朝廷的四品官員,你這不是讓人爲難嗎?”

劉七巧聽了杜若這話,便接了話茬道:“既然這麼爲難,那我還是走了吧,相公,我先走了!”劉七巧說着,竟然真的頭也不回的,就跨步出門了,只聽裡頭方夫人也是痛得忍不住了,偏生聽了劉七巧的話,又覺得解氣,也扯着嗓子喊:“讓杜家少奶奶走,我今兒拼了自己這條命,也要把孩子生下來,不能讓外人看了笑話!”

劉七巧挑了挑眉頭,心想方夫人終究還沒疼糊塗,說出來的話還那麼有水準。然後裡頭的穩婆就大聲道:“羊水破了羊水破了,夫人再堅持堅持。”

方夫人又再裡頭仰着頭喊了起來,一陣一陣的。劉七巧想了想,這個時候要是留下來,只怕全功盡棄,便一甩胳膊,跨出了大廳,轉身對杜若道:“你身爲大夫,有救世濟民之心,你不想走那就留下吧,我先走了。”

紫蘇忙上前扶着劉七巧出門,才走出兩步路,又聽裡頭穩婆大喊:“不好了,夫人的胎位還是沒正過來,孩子出不來啊!”

那方大人這會兒臉色已經漲成了豬肝,他和方夫人就算沒有太深的感情,畢竟也是相伴多年的人,也沒至於到相看生厭的地步,不過就是彼此冷落了些。可今天若是劉七巧走出了這個院子,那他以後的仕途升遷,只怕就不會像以前一樣順遂了。想到這裡,方大人急忙攬了袍子,跨出門去,在衆位姨太太的面前,甩袍向劉七巧單膝跪地道:“少奶奶留步,請救拙荊一命,還有她腹中的胎兒。”

劉七巧停下腳步,慢慢的迴轉身子,不顧衆人驚訝的眼神,使了一個眼色給春生,春生急忙就上前扶起了方大人。劉七巧才慢慢開口道:“方大人能爲方夫人做到這一點,委實不易,若是這樣我還不伸出援手,那就真的是見死不救了。”劉七巧說這話的時候,眼梢微微的掃過了一衆妖豔的姨娘們,嘴角微微勾起。

下一秒,方知府只掃了一眼一衆女眷,開口道:“你們一個個圍在這裡看什麼熱鬧,去佛堂爲太太祈福,保佑太太一舉得男,方家有後。”

劉七巧就在衆人暴雨梨花針一樣的眼光下,款款進了正廳,挑眉看了杜若一眼道:“傻愣着幹什麼,還不快跟我進去瞧一瞧方夫人。”

杜若給方夫人把了脈搏,劉七巧又給方夫人檢查了一下開指情況,發現方夫人開指有些慢,這會兒纔到五指,加上又胎位不正,能生出來就奇怪了。

杜若從藥箱中拿了一個新的瓷瓶出來,從裡面倒了一顆藥出來,讓丫鬟們服侍方夫人吃下去。劉七巧便問道:“這是什麼藥,這個瓶子以前沒見用過。”

杜若只笑着道:“上回安濟堂的催產藥出了問題之後,你不是提議爹和二叔賣寶善堂的催產藥嗎?二叔怕劑量太大,所以跟我研究了一個多月,調整了配方,研製出了這樣的大蜜丸來,二叔取了一個名字叫:催生保命丹,如今在寶善堂裡頭,也算是暢銷藥了。”

“那上回洪少奶奶生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拿出來?”

“洪少奶奶那時候已經力竭,就算吃了她也用不出力氣,不如保存她的元氣,讓你給她剖腹生子。”

“也是,洪家少奶奶的胎位卡得太死了。”劉七巧一邊說,伸手測了一下,仔細探測了一下方夫人的胎位。正這時候,忽然一陣陣痛襲來,劉七巧的手就被方夫人給死死夾住了,劉七巧就摸到了胎兒的屁股。

“去吧方大人請進來!”

“這個……只怕不太好吧,產房裡不乾淨。”陳媽媽有些猶豫的回道。

“什麼不乾淨?那我相公天天都往這種地方跑,我豈不是心疼死了。”

陳媽媽被劉七巧給逗笑了,便只讓丫鬟請了方知府進來。方大人進來,瞧見方夫人躺在牀上,臉上都被汗水給沾溼了,一頭秀髮胡亂的貼在蒼白的臉頰上,嘴脣乾裂發白,哪裡有半點當年楚楚動人的樣子。可偏生這個樣子,卻讓他心口一痛,沒來由就覺得傷心了起來。

方夫人見方大人有些愣怔,便伸手抓住了他一截的衣袖,忍者痛道:“我是真的很想要給你生一個孩子的。”

這一句話竟比方大人以前聽過的任何甜言蜜語還要感人,方大人也不知爲何,情緒就失控了,只趴在了方夫人的牀頭,嚎啕大哭了起來。想起他們初婚時候的日子,那時候他還在京城的書院唸書,住在岳家的小院裡頭,平常他在書院唸書,每逢十天一休沐,才能回去一回,卻等不到晚上,又要依依不捨的離開,那些舉案齊眉,紅秀添香日子,造就了今天的自己,可自己是從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是從一開始母親說她不懂尊老,又說她生不出孩子,還說她身上有着貴小姐的脾氣,看不起自己的相公。第一個妾氏納回來的時候,他原本以爲她會惱恨吃醋,甚至跟自己大吵大鬧,誰知道她竟然平平靜靜的就接受了。自那以後,第二個、第三個,每年他都會領一個人回來,有的是下屬送的,有的是外頭買的,反正揚州這地方太養人,每個富人家總會有那麼幾房妾氏,他們除了比誰家的錢多,也比誰家的妾氏多。方大人很快就入鄉隨俗,成了他們中的佼佼者。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別擔心,有杜太醫和少奶奶在,你會沒事的!”方大人顫顫巍巍的開口,拿官袍擦着自己眼角的淚。方夫人方纔吃了杜若的藥,這會兒藥效來了,陣痛便一陣接着一陣的來了。劉七巧將自己血淋林的手從她下面拿出來,送了一口氣道:“相公,你這藥還真靈,這會兒已經開八指了,只是胎位還是回不過來,我預備就這樣給她生吧!”

臀位順產,在現代已經很少了,因爲大多數產婦知道孩子臀位,就會選擇剖腹產。劉七巧也只去年在法華寺給蕭夫人接生的時候,才遇上一例臀位順產的。不過蕭夫人身體好,且是第五胎,宮頸條件很好,雖然過程也不容易,畢竟有驚無險,母子平安。但是方夫人卻不一定了,首先她這是頭一胎,頭一胎就是順產,產婦吃的苦頭也要比二胎多很多,況且方夫人的宮頸條件,能讓胎兒臀位出來的可能性並不大,只怕到時候要採取側切的辦法了。不然的話,方夫人的下體,一定會被撕裂的。

“七巧,你有幾分的把握?”杜若擡起頭,看了一眼劉七巧,她這幾日害喜的厲害,看着下巴尖尖的,可偏生這種時候,她的一雙眸子總是格外的亮晶晶的,瞧着就讓人有了幹勁!

“上回洪少奶奶那一次,你不在我是一分把握也沒有,不過這次,我倒是相信方夫人能抗過去的!”劉七巧說着,只伸出手來,在方夫人的肚皮上找準了位置,對方纔的那個穩婆道:“媽媽你過來下,按着夫人這邊,一會兒聽我指揮,我讓夫人用力的時候,你幫着一起按下去,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