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給劉七巧開了藥方,囑咐明日一早讓錢大妞去寶善堂取藥。原先杜若爲劉七巧配製的藥丸還是劑量太小,以她如今的症狀,是必須要吃中藥調理一段時間的。
“你這幾日就在家裡歇幾天,明日我正好去王府爲王妃請平安脈,如今王妃的身體很不錯,你大可不必那麼擔心了。”杜若說着起身背起了藥箱要走。劉七巧還賴在炕上,耷拉着腦袋點點頭。好在她每次大姨媽來,也就是前兩天難受的多,到後面兩天就好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隔壁的周嫂在外頭敲門,聽着聲音還挺着急的。錢大妞出去應門,見周嫂一臉不好意思的在門口說:“我說大妞,你家七巧醒了嗎?”
錢大妞見她這神色就覺得有些來者不善,便帶着點戒心問:“周嫂,你這是怎麼了呢?”
周嫂子搓搓手,有點不好意思的說:“那啥,你們兩都走了,放着張嫂兒媳婦的屍首不管,可是我們這一屋子的婆娘,誰也沒膽量做這事情啊,你說說這人都死了,總不能讓人開腸破肚的就給葬了吧?”
張嫂兒媳的爹孃都在京郊的莊子上種地,這會兒還沒來得及通知,等人家過來了,看見女兒死了也就算了,還開膛破肚的,到時候也不知道要怎麼鬧呢。
錢大妞是個彪悍妹子,聽了就道:“周嫂你自己不敢你攤什麼事兒呢?實話告訴你,我也是頭一次做這種事情,我也不敢,孩子都給他們家救下來了,還想怎樣,七巧還在裡面躺着呢!”
張嫂見錢大妞這麼說,便上前小聲的說:“我方纔聽那邊的老人家說,七巧暈倒是因爲做了這樣的事情,衝撞了屍體,所以纔會被張嫂兒媳的的冤魂給撞暈了,只要七巧去縫好了她的肚子,沒準就好了。”
錢大妞雖然膽子大,可必定沒上過學,不是一個唯物主義者,被她們這麼一說,也有點無言以對,幸好杜若正好從裡面出來,見了周嫂便道:“七巧姑娘暈倒,是因爲她今日來了癸水,又沒有按時用膳,還做了那麼一件體力活,所以纔會操勞暈厥。這位嫂子還是不要聽他們亂說的好,按照那些老人們的說話,七巧救了產婦的兒子,她該感激七巧,怎麼反而會把她撞暈呢。”
周嫂被杜若這麼一繞,果然繞不出來了,只低着頭道:“可屍首還在那邊敞着肚皮,這可怎麼了得。”
杜若笑了笑,轉身對錢大妞道:“大妞,你是留下來照看七巧還是跟我過去,看看怎麼縫死人肚子?”
錢大妞咽咽口水,撞着膽量道:“杜大夫,我跟你一起去,七巧說我針線活好着呢,沒準我能幫你一把。”
杜若跟着錢大妞一起來到張嫂家,靈堂裡亂糟糟的。張嫂兒子一邊死了老婆,一邊又有了兒子,這矛盾的心情簡直無法表達。因爲屍體還沒縫合,所以新買的棺材只能放在一旁。杜若命人點了幾盞燈放在屍體的兩邊,從藥箱中拿出了羊皮手套戴上。錢喜兒則站在一旁爲他穿針引線。
杜若見過劉七巧給剖腹產的產婦縫合肚皮,一共縫合的是七層。不過現在產婦已經死了,只需要將她的屍體還原就可以了,自然就不用這麼細緻。
杜若瞞着頭,開始爲產婦縫合子宮。錢大妞手裡執着一個燭臺,站在杜若的身側,一邊爲他照明,一邊看着杜若的手法,果然是和縫衣服的縫法是一樣的,而不是她所說的納鞋底的針法……
錢大妞看杜若彎腰縫合了產婦肚子裡的某樣東西之後,見杜若的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來。這時候正直夏季,大廳裡悶熱無風,錢大妞知道杜若身子一向不太好,故而裝着膽子道:“杜大夫,下面的我來縫吧,我看着不算很難。”
幾個婆子門正遠遠站着看熱鬧,見錢大妞如此大膽,也忍不住交頭接耳稱讚了幾句。錢大妞的針線活不是蓋的,比起劉七巧那也是甩幾條大街的,自從她把這產婦的肚皮想成是她要做衣服的兩層面料之後,速度就飛快了起來。
杜若站在一旁,讚許的看着錢大妞,不時的點頭。
兩人合力把張嫂兒媳婦的屍體還原之後,一屋子的婆子都欽佩的看着杜若和錢大妞。
“杜大夫,七巧沒事兒了嗎?她要不是爲了我家媳婦這事兒,也不會暈過去,我如今家裡有喪事,也不興去她家看她去。”張嫂開口問道。
杜若道:“七巧沒什麼事情,大家都不用擔心了,只是這七巧給你家媳婦剖腹取子的事情,大家別傳的太離譜了,七巧還是個姑娘家,她雖然會接生,但她畢竟還是姑娘家。”
幾個婆子點頭道:“是這個道理。”
又有人問:“七巧還沒找婆家了吧?”
“可不是,七巧才十四呢,找什麼婆家。”
“你說她婆家會不會嫌棄她,一個姑娘家的那麼厲害,這種事情我們光看着都覺得心跳的厲害。”
杜若雖然想起來說這些,但他心裡其實也抱着徒勞無功的想法。畢竟這麼稀奇的事情,整個京城一天之內也不會出幾件的,所以,他已經做好了劉七巧又要成爲風雲人物的心裡準備了。
果然,這事情傳得很快,也傳得很遠。兩天之後,劉七巧一身輕鬆的回到王府的時候,才進去就見鄭大娘向她招呼道:“七巧,還不快去青蓮院去,太太還等着你講故事呢!”
此時的王府剛辦過了喪事,按照道理應該是極其沉悶的氣氛,但是大家似乎都沒有在悲傷中沉淪不起,相反的,都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解脫感。劉七巧覺得,如果那位死去的秦氏知道的話,只怕她還能再氣死一次。古代的親情觀念究竟是涼薄的,連生她養她的宣武侯府,也能爲了保全一個嫡女的名聲,讓庶女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更何況已經知道她曾經所作所爲的恭王府的衆人。劉七巧覺得,能在王府的祠堂裡面,供着秦氏的牌位,這大概是王府能給予她的最後的體面。
劉七巧進青蓮院的時候,王妃剛用過了早膳,由青梅扶着在院裡散步。如今她已是六個多月的身孕,越發顯懷了起來,見劉七巧進來,臉上也露出欣喜的神色道:“我聽說,你在外頭又做了大事了。”
劉七巧有些不好意思的低着頭,心道古代的人大概是除了八卦實在沒有半點別的休閒娛樂的活動了。這掐着指頭算算也不過就是兩天前的事情。不過劉七巧對於王妃知道這件事也不算太過驚訝,畢竟順寧街那條街都是王府的產業,自己的租客發生了什麼事情,當房東的知道也不足爲奇。
“也沒什麼的,其實我還挺後悔的,我前幾次回去,還見過張嫂的兒媳婦,覺得她懷相還算可以,誰知道會出了這種事情。”經過蕭夫人的事件,雖然劉家的鄰居知道劉七巧是個會接生的,但是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放着五六十歲經驗豐富的穩婆不去請,而去請劉七巧呢?劉七巧在牛家莊之所以暢銷,完全是因爲穩婆住的太遠,遠水解不了近渴。
其實劉七巧醒了第二天,跟着李氏去了張家弔喪。聽張家的老太婆說,張嫂的兒媳婦是因爲胎位不正,所以折騰了一晚上,最後力竭而亡的。劉七巧那天過去,因爲時間緊迫,所以在確認產婦死亡的情況下,並沒有去研究死亡原因,如今想來,若是劉七巧早點知道張嫂兒媳婦難產了,沒準還能用剖腹產的辦法把她給救下來。
王妃這時候也是一個有身孕的人,劉七巧怕她聽到這種消息會有心理負擔,故而又道:“其實她也是運到不好,若是我早些回去,興許她也不會就這麼死了。”
王妃聽了,也嘆了一口氣道:“女人生孩子,就是賭命,明知道危險重重,可還是想爲了自己的男人生兒育女。”
劉七巧心道:這也就是你們古代女人而已,現代的有些女人,爲了保持身材,不想生孩子的也是有的,爲了保持身材,生了孩子不肯親自母乳的也是有的。劉七巧想着想着,忽然就想起了自己來。杜若前幾天說他們兩要一起調養身子來着,劉七巧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很明顯還沒發育正常,這樣的身體生孩子的危險也是很大的,還是再等兩年的好。
“那是太太喜歡王爺,心裡頭有王爺,纔會想着給王爺生兒育女的,不然這樣苦的差事,我可不願意做,做女人最最可憐,生了孩子還要養孩子,做太太的更是可憐,光養自己的孩子不成,害得替小妾們也養着,不論閨女還是兒子,等孩子長大成人了,作爲嫡母,還要備一份嫁妝好讓她嫁的體面,說起來,做女人還是難。”
劉七巧在這邊說着,青梅再一旁插嘴道:“被你這麼一說,難道做正頭太太比做姨娘還可憐嗎?我瞧着還是做姨娘的可憐,自己的孩子不能放在自己跟前養,平日裡還要看主母的臉色,也就我們家太太人寬厚,二房的那些姨娘們,誰不誇讚我們家太太的好。”
王妃見青梅說的放肆,便佯怒道:“一房有一房人管制的辦法,二太太厲害那是她能耐,如今她管着整個王府,也是很妥帖的。”
劉七巧又陪着王妃聊了一會兒,王妃便回了房裡小憩一會兒。青梅服侍完王妃從裡面出來,拉着劉七說起了話來。
“七巧,還記得我上次跟你說的二房的那位表小姐嗎?”青梅平常不是一個很喜歡八卦的姑娘,能激起她八卦心思的事情不算很多。劉七巧呢覺得自己心理年齡很大,對這些八卦的事情,從來是洗耳恭聽,卻從不主動挖掘的。
不過難得青梅有這樣的熱情,她自然要表現的積極一點。
“你說的這個表小姐,是不是二少爺從小指腹爲婚的那個?就是你說的那個剪了頭髮當姑子去的?”
“可不是,一開始我還真佩服她呢,這麼有氣性,結果你猜怎麼着?都是騙人的人,壓根都沒剃度,說是在梅影庵帶髮修行。後來又聽說在庵裡的時候,又私下和二少爺相會了幾次,二太太實在是看不過眼了,就又把她給接回來了。”劉七巧覺得,這位表小姐一開始所有的行爲都很霸氣,但是,如今回來卻是一個大大的失算了。
就算要回來,肯定也要二太太許下了婚約,有一個名分之後,才能回來。既然已經走了,如今又回來,白白的就讓人看不起了。不過在這樣的社會,寄人籬下的姑娘想要生活是不容易的,林黛玉的悲劇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不過劉七巧覺得,若是林黛玉能有這表姑娘半分的厲害,也許寶玉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也未可知。
“她回來了,二太太沒發話要遵守以前的婚約嗎?”劉七巧雖然知道以二太太的性格,斷然不會做這種事情,當還是裝作好奇的問了一句。
“怎麼可能呢,聽說梅影庵的師太聽說王府裡要去人接她,都謝天謝地的,說是生怕她不檢點,弄髒了佛門清靜之地,她如今是沒處去了,原先自己的家已經落魄的不成樣子了,聽所她爹孃都已經在莊子上種地了,如今她也只能在王府待着,還能算是個小姐,要出去了,可不像我們一樣,要變成爲奴爲婢的命了。”
從青梅的話中,劉七巧聽出來,青梅原先對這位姑娘是可憐的、欽佩的,如今確實不屑、輕視的。女人要自重,在任何一個朝代都一樣。但是自重的女人在同現實屈服之後,就越發會受到外界的輕視。因爲她們曾做了那些人心中想做卻不敢做的事情,但最後卻並沒有堅持到底,這種堅持,就像是她們所寄託或者相信的事情最終沒有成功,夢想破滅。
“我倒覺得挺奇怪的,她都已經倒這一步了,爲什麼不再堅持堅持,再說老祖宗還在呢,這親事是老王爺當初定下來的,難道老祖宗就一點兒也不管嗎?”這也是劉七巧所想不通的地方,以前林黛玉好歹有個賈母依靠着,爲什麼同樣是表小姐,這位表小姐只有單打獨鬥的份兒呢?
青梅眨了眨眼,見左右沒人,索性今天來個歡樂大派送,把這前因後果給說的清清楚楚。
“你不知道,這表小姐是以前一個老姨太太孃家的親戚。”老王妃今生最大的成功,就是生了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的夫婿如今在任上,所以跟着在外地,也就過年時節回來拜個祖宗。而其他的姨娘,生出來的都是女兒。雖然劉七巧不知道這是巧合還是……有些別的啥秘密,但是總而言之,這也是老王妃好命的代表。
據青梅說,老王爺生前有四個姨太太,一個死的早,如今還有兩個,就在弘福寺的家廟裡頭住着。而這兩個中的一個,就是這位表小姐的姑奶奶。這位姨太太家原本門第不低,但是所謂娶者妻奔者妾,最後她只能當姨娘了。這位姨太太的孃家,就是如今這位表小姐的孃家。雖然那時候門第尚可,但是現在已經沒落了。
說起來現在的二太太的娘,跟這位姨太太是親姐妹,論輩分還要喊她一聲姑母的。只是二太太從來都看不起這位姨太太,覺得她好好的一個高門嫡女,去給人家做小,所以她雖然是因爲這層關係嫁進來的,也從來沒給她半點好臉色,相反的,在老王妃的面前克盡孝道,凡事都小心謹慎,做的妥妥帖帖,所以老王妃對她的好感度也是相當高的。
所以問題就來了,自己家的親戚二太太也不想幫襯,作爲老王妃,更是不願意趟這一趟渾水的,所以就對二太太說:“想來兒女的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王爺當時也不過就是隨口一說,又沒有合八字,也沒有過文定,你們做父母的要是看着不滿意,那就你們自己拿主意,不用再來問我了。”
很明顯的意思,老王妃給了二太太提示。這兒子的婚事,還是你們父母說了算的,老王爺當時雖然有提過這事情,但是什麼合法手續都沒有辦,就是一張空頭支票,完全可以作廢的。
二太太得了老王妃的首肯,所以就樂得演起了棒打鴛鴦的好戲了。
“這麼可憐啊,那這位表小姐看來只有做妾的份了。”劉七巧蹙眉想想,這世上還真沒有別人不要你還得強嫁的道理,而且經過這麼一鬧,這位表小姐的閨譽,可以說是完全沒有了,以後再要嫁什麼好人家,只怕也難了。
“所以說,二太太這一招厲害啊,原先人人都說王府理虧,做出嫌貧愛富的事情來,如今二太太想通了把她接回來,算是堵了衆人的嘴了。”
王府二房的一處小院中,門口的小水潭裡有幾株開敗的荷花。穿着單薄外衣的女子正怔怔的看着平靜的水面,臉上的表情和池水一樣平淡無波。
小丫鬟從身後拿了一件衣服給她披上,萬分不捨的勸慰道:“姑娘,早知道府裡頭是這麼說你的,便是在外面一頭撞死了,我們也不回來。”
“那又如何,你強得過她嗎?”
“可她明明說了,接姑娘回來,是讓姑娘做二少奶奶的,她說的那樣好聽。”小丫鬟說着,忍不住開始抹淚,又勸慰道:“姑娘爲何偏偏就不肯做妾呢?以二少爺對姑娘的情義,肯定不會虧待了姑娘,便是在名分上吃虧了一點,那又如何呢?”丫鬟們都以嫁給男主子做妾爲終身目標,所以再她們看來,做妾確實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那女子秀眉微擰,從那塊太湖石上起身,轉頭道:“你懂什麼?做妾,你沒看見如今姑奶奶的下場嗎?只能在尼姑庵裡面吃齋唸佛,死了連個牌位也沒有,進不了宗祠,跟個孤魂野鬼一樣。”
那丫鬟被趙紅芙給罵醒了,低着頭小聲抽噎道:“姑娘,那你怎麼辦哪?二太太算起來還是你的表姑母呢,她怎麼就那麼狠心,非要往絕路上把你逼呢?”
“表姑母算什麼,你也看見她是怎麼對自己的親姑母的。這些大戶人家從來就只是看中臉面、前程,哪裡有半點點的情感可言?”趙紅芙說着,緩緩走進房中,轉過頭來,看着身後的丫頭道:“小櫻,明日去把藥買回來吧,再這樣下去,還沒等他們能要我,我自己就先看不起我自己起來了。”
那丫頭急的直哭,拉着趙紅芙的袖子道:“姑娘,二少爺不是說了嗎?等他回來再想辦法,你可千萬別自作主張啊!”
“等他回來?這次王府來接人,他只怕連知道都不知道,他每次去庵裡看我,都只帶着一個下人,爲什麼我們的事情傳得人盡皆知。就連庵裡的師太那邊,都知道了?”趙紅芙冷笑了一聲,臉上露出悲憫的神色道:“罷了,大不了還有一死。”
王府的生活終於平靜了下來,沒有少奶奶晨昏定省,就連幾個姨太太也鮮少見到。劉七巧每天的生活就是爲王妃安排日常三餐,然後帶着王妃散步、閒聊、睡覺。每隔一兩日,王妃會去老王妃那邊請安,或者留下來用個午膳,聊聊家常。
這日收到了從邊關的來信,說是大軍已經抵達了邊境了,目前全軍氣勢雄壯,戰事應該會很快完結,王爺表示,爭取早日打勝仗,然後回來過年抱老婆。
王妃看着王爺的家信,臉上露出寬慰的笑容來,伸手摸了摸腹中的胎兒,心中無限感慨。老王妃只雙手合十,默唸了幾句阿彌陀佛,又對大家道:“今兒你們都別走了,在這裡吃一頓午膳再走,陪我老婆子說說話。”老王妃說完,又看着劉七巧道:“七巧,把你那個從死人肚子裡剖出孩子的故事,說一遍給我這老婆子聽聽,我頭一次聽說這死人還能生孩子的。”
劉七巧急忙搖搖手道:“老祖宗您要聽,一會兒我單單就講給您一個人聽,這吃飯的時候聽這種故事,可不消食啊!”
衆人一聽,頓時笑的前仰後翻的,二太太看看七巧,心上越發的喜歡起來了,如今這世子爺正在邊關打仗,她怎麼滴也要趁這個機會,把七巧給拿下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