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這是?快扶三妹妹坐下。”劉七巧一壁吩咐,一壁又開口道:“綠柳連翹,你們去裡頭把我長躺的躺椅給搬出來,上面鋪上羊毛氈子。”
紫蘇忙扶着杜芊先坐下,杜芊臉燒的通紅,瞧見劉七巧過來,只開口道:“嫂子還是離遠一點,我染了風寒,仔細傳染了嫂子,那可就不好了,我在這邊略略坐一會兒就走。”
劉七巧瞧見了她大氅裡面的衣裳,只開口道:“怎麼穿那麼單薄?這大雪天的,不着涼就怪了。”正說着,綠柳和連翹已經搬了躺椅出來,紫蘇扶着杜芊往上頭躺了下來,只將大氅收了起來,劉七巧才道:“你讓小丫鬟去三姑娘房裡,找一身她家常穿的衣服,再送一個斗篷過來,這天氣太冷了,出門沒個斗篷,豈不是凍死了。”
屋裡頭正說着,外面杜太太派了丫鬟來道:“太太說今兒雪太大了,今兒不用奶奶過去用膳了,一會兒喊了廚房的人直接送到百草院裡頭來。”
劉七巧聞言,便知道是清荷這會兒要去廚房傳膳,正從百草院經過,便來傳話的,只讓連翹迎了出去道:“我們奶奶說今兒晚上不想吃飯,大雪天的她想吃幾個窩窩頭,就這熱粥喝就很好。”
連翹就笑道:“奶奶是怕廚房裡頭也事情多吧,不過太太也確實吩咐了,今晚的晚膳從簡,也不知道這雪還要下幾天,外頭不好走,送菜的人就來不了,廚房就沒法做出東西來。”
劉七巧最知道這種日子,以前在牛家莊的時候,下大雪的時候就只能吃窩窩頭了,要是一連下幾天的大雪,李氏最多也就是弄一塊鹹肉之類的,給他們熬了鹹肉粥,就着吃窩窩頭。
清荷走了,小丫鬟才後腳出門去漪蘭院替三姑娘傳話。不多時,便有小丫鬟打着傘,靈芝抱着一包裹的東西,往百草院來。幸好外頭雪大,園子裡並沒有別人,等靈芝進了百草院瞧見杜芊的時候,也只嚇了一跳,又道:“我說什麼姑娘只是不聽,現在好了,凍出病來,也該安生了。”
這會兒劉七巧早讓小丫鬟端了冷水過來,給杜芊冷敷,只等她稍稍退了燒,換了衣服若是覺得好些了,纔會漪蘭院去。
杜芊這會兒頭疼的厲害,聽見靈芝數落她,便開口道:“我這拼死拼活的,爲了誰呢?還不是爲了你們將來,若是我嫁了一個不好的,難道你們就有好日子過了?”
靈芝聽了這話,一下子臉漲了通紅道:“大少奶奶,你聽聽,我們姑娘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了,竟說出這樣的話來,若是讓老爺太太聽見了,可不得了了,一定是燒糊塗了吧?”
劉七巧倒是知道杜芊這說的是實話,古代陪嫁丫鬟其實就是跟着姑娘們一起過門當小老婆的。所以很多大戶人家,若是閨女容貌稍微差一些的,就會專門買一些嬌俏的小丫鬟,幫助小姐籠絡住姑爺。不過這名額給不給,還得看自己姑娘的心思,所以陪嫁丫鬟的命運,也是比較曲折的。
“你們倆快別在這邊貧嘴了。”劉七巧笑着接過連翹遞過來的汗巾,從新換掉了杜芊額頭上的那一塊,轉身吩咐道:“你帶上大氅去門口接大少爺,讓他回來之後先回房一次,然後再過去福壽堂吧,你把我的斗篷披上了再出去,外面雪大,仔細凍着了。”
連翹應聲出去,外面雪已經下的非常大,天色又黑,才撩開簾子就覺得黑壓壓一片雪花呀上來,連翹帶着一個小丫鬟,一人提燈,一人撐傘往門口去。剛到門口的時候,就聽見杜若他們回來的聲音,只開口道:“今兒要不是早寫些走了,只怕一會兒大雪封了路,還不好回來呢。”
連翹見聞,急忙就應了上去,見杜若穿着出門時候的那件猩猩氈斗篷,便上前將手上戴着的雙層夾棉的雲錦大氅給杜若披上了道:“大少爺,大少奶奶在院裡等你呢,你先跟奴婢回一趟百草院去可好?”
杜若知道劉七巧一早去了水月庵,正也想問問大長公主的近況,便轉身對杜老爺他們道:“那我去去就來,父親和二叔先去福壽堂吧。”
杜若回到百草院,院子裡的花草樹木上早已經蓋上了一層雪花,杜若進門,便瞧見杜芊正躺在大廳中間的軟榻上頭,看着似乎是有些精神不濟,便急忙問道:“三妹妹怎麼了這是?”
“你先別問那麼多,好歹過來先給她瞧瞧,是不是要開兩副藥吃一吃?”劉七巧引了杜若上前,杜若只伸手替杜芊把了把脈搏,又摸了摸杜芊的腦門,開口道:“是染了風寒了,要吃幾貼藥散散熱度的,我開了藥方,讓春生出去抓藥吧。”
劉七巧自是點了點頭,吩咐紫蘇道:“你去隔壁小書房等着大少爺的藥方,一會兒送去給春生。”
杜芊這會兒休息了一會,身子倒是不像方纔那樣發軟了,只起身道:“大哥哥,我好些了,還有一件事情,要麻煩大哥哥。”
杜若這就奇怪了,說起來因爲嫡庶的關係,杜若和杜茵的感情是最好的,但是其他兩位妹妹,他也是放在心上的,只不過交流的時間就沒那麼多了,杜苡和杜芊都很乖巧,平常從沒有什麼事情要求他的,今兒倒是奇怪了。杜若便問她道:“什麼事情?”
杜芊低下頭,臉頰依舊是通紅的,只小聲道:“王將軍受了軍法,背上有好多鞭傷,大哥哥明日能去瞧瞧他嗎?這麼冷的天,別弄出什麼病來。”
昨日杜若只不過聽劉七巧說起杜芊對王老四有點意思,可今兒一聽杜芊這話,他也已經徹底相信了。只嘆了一口氣道:“明日一早我先去給他瞧瞧,再去太醫院應卯。”
杜芊見杜若答應了,臉上的笑就不自覺加深了,忙着謝道:“那就多謝大哥哥了,記得多帶一些好藥去。”
送走杜芊,廚房那邊已經送了晚膳過來,倒是按照劉七巧的意思,清粥外窩窩頭,還有幾碟醃製的爽口小菜。杜若原本想陪着劉七巧一起吃的,奈何福壽堂那邊派了丫鬟來催,杜若只好披上了大氅,又往外頭去了。
等杜若回來的時候,劉七巧已經洗漱完畢,早早就躲在被窩裡頭髮呆了。古代照明條件也不好,晚上看書其實很傷眼睛,劉七巧是不常幹這樣的事情,做針線又不是她的強項,也只有煩勞別人的份兒。
杜若從外頭進來,身上還帶着寒氣,只在火爐邊上烤了半日,這才湊到劉七巧的跟前道:“也不知道這雪什麼時候停,若是十八的時候天氣不好,不如改個日子。”
劉七巧便道:“那怎麼行呢,定下了日子自然是要去的,包公子的定親的信物都已經派人送了過來了。”前兩日包中派家裡的下人送了一塊玉佩過來,說是家傳的東西,劉七巧雖然不懂玉,但是看着顏色潤澤,雕工精美,便知道是一個值錢的東西。玉佩不過是信物,等下聘時候的聘禮,到時候就輪不到她管了,反正她們都住在一個院子頭,不過就是挪一挪地方。
杜若又問她:“大長公主的身子可好?”
劉七巧便一一做答了,臉上的神色卻還是沒鬆範開,只靠到了杜若懷裡頭道:“我這會兒正煩三妹妹和王老四的事情呢,三妹妹瞧上了王老四,老四那邊是不用說的,他一癩蛤蟆叼上了天鵝肉,還不樂死他,只是老太太那邊、二叔那邊,到底要怎麼說呢?”
杜若聽劉七巧說起這個來,自然也鬱悶了起來,當初他要娶劉七巧進門,都費了姥姥勁兒了,在古代門不當戶不對的親事,那都不是簡簡單單就能成的。
杜若還沒開口,就聽劉七巧說道:“其實我原本是想,看看能不能求了老王妃來我們家提親,王老四雖然如今是將軍了,但他以前是王府的家將,也算是從王府出來的,可後來我一想,前一陣子老王妃還想把身邊的冬雪許配給他呢,如今讓她來提親,豈不是膈應。”
按理說,王老四現在是個正五品的伍德將軍,杜家雖然是世家,可是在朝中是當太醫的,太醫院院判不過也就是正四平的職位,且這就到最高了,再沒有升遷的了。但是王老四的將軍卻不一樣,有了軍功那是可以一步步的升上去的,雖說王老四現在是一點根基也沒有,但是背靠着王府這顆大樹,以後的好日子只怕還多着呢。
“這事情確實也是難辦,我們家祖上就沒有和武將家結親的例子,武將家遇上亂世,雖然顯赫,可是哪家沒有幾個戰死沙場的,哪家沒有幾個守寡的寡婦,老太太這麼疼三妹妹,這門親事,只怕是難辦的。”杜若細細想了想,這件事還當真把他給難到了,但是看杜芊那樣的神情念想,似乎是對王老四已經一往情深了,姑娘家心思單純,難免會陷得厲害,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第二天一早,外頭的雪已經停了,院子裡白茫茫的一片,杜若起來,就瞧見幾個粗使婆子帶着小丫鬟們在掃雪,婆子們是在認真掃雪,小丫鬟們則是一邊玩一邊鬧,掃雪的變成打雪仗、堆雪人的,婆子就叉腰罵道:“你們這幾個小蹄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讓你們幫忙掃雪,竟給我添亂,快靠邊站着去,小心我掃把不長眼。”
小丫鬟們嚇的一鬨而散了,劉七巧伸了一個懶腰出來,連翹就端着食盒進來送了早膳,又對杜若道:“今兒一早老太太遣人來吩咐了,說是路上滑,讓大少爺就在房裡頭用早膳好了,不必過去請安了,今兒早上做了三丁燒賣,老太太說上回在金陵的時候瞧見少奶奶停喜歡吃的,讓廚房的大娘去得月樓學了學,也不知道做出來是不是這個味道。”
劉七巧洗漱完畢,穿上了家常的夾襖,來到廳裡,就瞧見桌上放了五六樣的早餐,看着便流起了口水,只笑道:“瞧瞧,老太太還是偏疼些大孫子的,你要是天天留下來用早膳,我可就天天有口服了。”
那邊連翹就笑了起來,又道:“有個事情,想請奶奶放個恩典,茯苓姐姐過幾日就要過去了,我們幾個想做個東道,送一送茯苓姐姐,雖然以後還在一個院子裡住着,終究不想現在這樣了。”
劉七巧只點了點頭,這幾日她事情多,也就沒想到這邊來,按理她是茯苓如今的主人,怎麼說也要給她備一份嫁妝的。
“綠柳,一會兒開了小庫房,取一匹杭綢,一匹雲錦,再放幾樣首飾,送到茯苓的房裡去。”
綠柳點頭應了,又道:“還請奶奶做主,今兒讓二奶奶,把聽風水榭讓給我們,我們在那邊玩,就擾不到奶奶了。”
劉七巧便道:“你隨便讓個小丫鬟過去問二奶奶借了鑰匙就好,不過天氣太冷了,讓老婆子在裡面多安置幾個暖爐,只管往我這邊支銀子,這一頓我請了,就你們一個月拿些銀子,還是留着做以後的相公本吧。”
一句話把幾個丫鬟都給逗樂了,杜若正低頭喝粥,聞言便擡頭道:“我請我請,怎麼能勞動娘子花費呢,綠柳,你取二十兩銀子出來,給廚房送去張羅幾桌好菜,讓茯苓把她相好的府中姐妹都請上,這樣纔像話。”
綠柳從庫房拿了東西,又領了銀子到茯苓的房裡,見她正坐在牀上做針線活,仔細一看是一件幾個月大的男孩子的對襟小馬褂。茯苓見綠柳進來,急忙放下了手中的活計,站起來迎了上去。綠柳見了便道:“你這會子這麼冷的天,做什麼針線呢,沒得僵了手。”
茯苓便笑着道:“這是給小少爺做的,等我去了二房,可不好給這房的孩子做衣裳了,我趕一趕,也就這麼一兩天的事情了。”
綠柳就把方纔的事情跟茯苓說了道:“你想想看,有什麼你想請的人,儘管請了來,今兒可是大少爺做東的,又是在聽風水榭那邊擺的酒席,擾不到主子們,我們只管樂我們的。”
茯苓雖然臉上很開心,可嘴上卻道:“你們也太胡鬧了,何必爲了我,怠慢了主子,一會兒一屋子的人都走了,誰來照看大少奶奶?”
綠柳就笑了起來道:“大少奶奶豈是一般需要照看的人?她最隨和不過了,以前我還跟她睡過一個炕頭呢。”
茯苓見綠柳這麼說,急忙就攔住了道:“好妹妹,這話你可不能再說,任她以前是怎樣的,嫁到了杜家,便是杜家的大少奶奶,她自己不介意不打緊,可我們做下人的,卻不能提起她的不好,你是不知道,爲了大少奶奶這身份,我們家大少爺吃過多少苦出,連病都不知病了幾回呢!”
綠柳見茯苓這麼說,也急忙就噤聲了,又聽她說完這些話,只連忙低頭道:“是我的不是,以後再不說以前的事情了,多謝姐姐提點。”
綠柳和茯苓商定好了請的人數,便出來喊了小丫鬟去廚房吩咐備膳,又去二奶奶那邊借了鑰匙。杜若用過早膳,先去杜芊的房裡爲杜芊把了把脈搏,見她已經退燒了,便吩咐小丫鬟們好好照應。杜若纔要出門,杜芊又喊住了他,提着他一定不要忘了去瞧一瞧王老四。
杜若只哭笑不得道:“真要打算去呢,你這樣豈不是耽誤了我的時辰。”
杜芊便笑着又躺下了。
且說王老四昨兒身上帶着傷,騎馬一路跑了四十里路,原本就有些累了。後來又因爲杜芊病了,他親自冒雪將人送了回去,又將自己的大氅給了杜芊披上,自己一路上又冒雪回去,等回到府上的時候,才發覺渾身都已經凍僵了,後背的傷口卻又燙又癢的。
他是軍營裡受過苦的人,自然知道這下子只怕是傷口要發炎了,免不了要在牀上躺幾天,偏生傷在背上,也躺不安穩,便趴着在牀上水下了。等第二天一早的時候,丫鬟們發現他沒起牀,覺得不太對勁,這才進來房間,看見他趴在牀上,正燒得渾渾噩噩的,身下的被褥都被汗弄潮了,一看後背的傷口,有的都又冒出了血水來。
小丫鬟嚇得連忙就往後頭叫王大娘去,王大娘一開始以爲王老四故意嚇唬她,還不肯相信,派了丫鬟燕兒去看了,這才知道自己這是假病,兒子這是真病了!
王大娘也不熟悉這京城的醫館,便喊了管事的婆子進來,讓她趕緊去請一個大夫來,着婆子正預備出門,杜若便來了。
王大娘在牛家莊看熱鬧的時候見過杜若,知道這就是劉七巧攀上的小白臉,聽說還是個太醫,便急急忙忙的迎了出來道:“七巧她男人,你快進去跟我瞧瞧,我們家老四似乎不太對勁啊!”
杜若並不認識王大娘,但是聽她的口氣,也知道她大概是王老四的娘,便知開口道:“大娘你別擔心,我進去瞧一瞧。”
杜若才進去,就瞧見幾個怯生生的小丫鬟,正打了一盆水在給王老四清理傷口。杜若上前,輕觸了一下王老四的額頭,只覺得額際燙的厲害,再看一眼王老四後背的傷口,顯然是昨天弄溼之後就沒有再上藥,上面都有些化膿了。
杜若親自接過了丫鬟們手裡頭的汗巾,幫王老四清理了一下,湊上去喊了王老四幾聲,見他沒什麼反應,便打開了藥箱,拿出一個瓷瓶,裡頭放着專門給傷口消毒的藥酒。
杜若拿起鑷子夾了一塊棉花,在藥酒裡頭打潮了,往王老四的傷口上蓋上去。原本沒有什麼反應的王老四忽然睜開眼睛,罵出一句粗話來:“他孃的,疼死老子了。”
兩個小丫鬟嚇得連連就退後了臉部,捂着嘴不敢說話。王大娘瞧見王老四醒了,只上前擰着他的耳朵道:“你這不孝子,你這是要嚇死你老孃嗎?不過就是讓你娶個媳婦,用得着這樣尋死覓活的嗎?”
王老四聽了王大娘這話,頓時覺得置身雲裡霧裡。可王大娘心裡卻一門清,昨兒聽紫蘇說,那姑娘是杜家的三姑娘,那眼前這個小白臉,一定是那姑娘的哥哥,好歹在人家面前演一場,博取點同情分也是好的。王大娘壓根就不知道,杜若和杜芊不是親兄妹,而是堂兄妹而已。
“娘你在這胡咧咧個什麼?我這是昨兒去軍營去遲了,世子爺罰得,跟娶媳婦有什麼關係?”
“你要一早就娶上了媳婦,我能大老遠的從鄉下過來嗎?我不過來,你能去遲了軍營?這還不是你沒娶媳婦鬧的?”
杜若聽王大娘這樣振振有詞的解釋着,忽然覺得這簡直找不到任何一處不合理之處。看來每一個無理取鬧的女人,都是有自己的厲害之處的。
王老四這回更鬱悶了,當着杜若的面,他是什麼話都不好意思說的,只能漲紅着臉道:“你要媳婦,你回家等着,過兩個月,我鐵定給你帶一個媳婦回去,這不就結了!”
“結什麼結?你當我會信?萬一到時候帶了方巧兒回去,我還平白就當上便宜奶奶了不成?我告訴你,我就看上那姑娘了,你給我搶也要搶回來。”
杜若這會兒自然知道所謂那姑娘是哪個,只忍不住擦了擦臉,並不想去接他們兩個人的話。
“老四,你背後的傷口有些紅腫化膿了,我開一副藥,你記得吃,還有這金創藥,每天晚上睡覺前上一次,傷口不要接觸到別的東西,這幾日你就露着後背躺幾天,等傷口結痂了,再穿上衣服不遲,不過要注意保暖,我看這幾日你就在牀上呆着吧。”
王大娘只氣的牙癢癢,瞪了一眼王老四道:“瞧你這通瞎折騰,這回好了吧,別指望我在這兒伺候你,我都養你二十多年了,纔開始享福,又要我服侍你。”
王老四知道王大娘說的都是氣話,只怕是故意說給杜若聽的,只連連點頭道:“娘,你外面歇着去吧,我用不着你伺候,你少說幾句我就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