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女的?”柳姨娘不顧陣痛,仰着小腦袋問那穩婆,那穩婆只笑着道:“姨娘你糊塗了,光一個腦袋,哪裡能看出來男的女的呢?”
柳姨娘只覺得萬般無奈的又躺了下去,只聽那穩婆道:“姨娘別鬆勁兒啊,腦袋又縮回去了!”
柳姨娘聽了這話,只扯着牀單又用起力氣來了,不過她畢竟嬌弱,方纔使了幾次猛力,這會兒已經是有點後繼無力了。劉七巧便安慰她道:“再用點力,孩子出來就能看見男女了,加一把油!”
其實劉七巧倒是希望柳姨娘能生一個閨女的,不爲其他,只爲了她這條命罷了。大雍在嫡庶方便,其實規定還是很嚴苛的,不然的話二老太太也不會因爲二爺是嫡子,就有那麼大的期待。而庶長子就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存在,古人有規矩,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在沒有嫡子之前,弄一個庶長子出來,是要被外頭詬病的。春月就是沒看明白這一點,纔會把自己給耽誤了的。有時候姨娘生了庶長子出來,並不代表有了保護盾,而很有可能是一張催命符。
從方纔柳姨娘和趙王之間的對話看出來,何太妃顯然是不滿意柳姨娘懷孕這件事的,所以要以將她賣了爲要挾,也不知道趙王最後會站在哪一邊?可是無論是什麼結果,如今躺在牀上的這位產婦,也只是一個紅顏薄命的人。
劉七巧想到這裡,對柳姨娘就多了幾分同情心,古代是男尊女卑的世界,女子在這樣的背景下能活着並不容易。個人能力被看輕,而主要則是依靠孃家的背景和實力。明媒正娶的正室,尚且還得不到利益保證,隨時都準備和和別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相公,更何況像柳姨娘這樣的女子。
“你彆着急,生孩子又不是母雞下蛋,對吧?總要慢慢來的。”也不知道這柳姨娘生過了孩子之後,還能有幾天好日子過,劉七巧頓時就覺得這孩子還是在肚子裡的保險。
柳姨娘這會兒已經使出了全力,那邊穩婆只笑哈哈道:“出來了出來了,杜夫人你來看看。”
劉七巧站起身來,湊上去看了一眼,雖然嬰兒的臉上有着血沫子,但那張嬌俏的小臉蛋,倒是像極了躺在牀上的柳姨娘。從容貌來看,應該是個女娃子,不知道爲何,劉七巧反倒爲此鬆了一口氣,庶長女就和庶長子大不相同了。雖然也沾了一個庶字,可女兒家養大了也是別人家的人,一副嫁妝嫁出去了也就罷了,不會牽扯到家族裡頭的利益分配,就不會給母親帶去什麼厄運。
穩婆伸手將小娃娃從柳姨娘的下身抱出來,另外一個老婆子則上前爲嬰兒斷了臍帶,提起了腳底心拍了幾下。嬰兒清脆的哭聲在房間內響了起來,老婆子早已經拿了感覺的抱背,將小嬰兒抱了起來。
“恭喜王爺,是一位小郡主!”王爺的女兒有封號,將來這孩子倒也算富貴了。
柳如眉一聽是個閨女,頓時覺得全身的力氣都沒了,只呆呆的躺在牀上,半晌纔回過神,看着劉七巧道:“你不是送子觀音嗎?怎麼會生了個女的出來?”
劉七巧頓覺無語,只扶着額頭道:“生男生女不是女人決定的,是男人決定的,所以你得問王爺,爲什麼給你播種的時候沒播個男娃,反倒播了一個女娃兒?”
聽劉七巧這麼說,柳如眉頓時臉紅成了一片,嘴裡還有些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生孩子不都是女人的事嗎?和男人有什麼關係呢?”
劉七巧便反問道:“你一個人能生出孩子?大街上隨便一個姑娘家,能生孩子出來?柳姨娘你要惜福啊!”
柳如眉這會兒有些累,也沒精神和劉七巧辯解,便知稍稍的撅着嘴巴,不說話了。這時候趙王從外面進來,見了柳如眉便道:“眉兒,你看,這孩子長的跟你一個樣,一樣的花容月貌,惹人憐愛呢!”
柳如眉瞧了兩眼趙王懷裡的孩子,見趙王似乎很喜歡的樣子,心裡也稍稍平靜了一點,只笑着道:“我瞧着還是跟王爺像一些,都說女兒像爹,肯定是有道理的。”
趙王畢竟是第一次做父親,歡喜的神色自然是溢於言表的。杜若進房內爲柳姨娘把了脈搏,開了幾幅平常養生的藥,將要交代的事情一併交代了一下,便帶着劉七巧離開了趙王府。
送劉七巧和杜若回杜家的人,這回不是沈公公了,而是另外王府的侍衛。劉七巧今兒算是沒什麼出力,就是一起熬了一個夜,覺得有點乏了。杜若便摟着劉七巧,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上小憩一會兒。可劉七巧卻是睡不着,只睜了眼睛,和杜若聊了起來。
“其實我瞧着趙王爺對這位柳姨娘,也是真心疼愛的,不然的話王府的規矩那麼大,上頭又有何太妃看着,如何能讓她懷了孩子,又生下來呢。”
杜若對趙王稍微瞭解一點,雖然知道趙王縱情聲色一些,但似乎對這位柳姨娘是特別一點的,便跟着道:“王爺天性風流,應該也算是一個憐香惜玉之人,不過這次柳姨娘沒有生下庶長子來,倒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你也這麼認爲?”
“柳姨娘的身份擺在這裡,若是她生了庶長子,又得王爺的寵愛,那以後的王妃肯定會視他爲眼中釘的吧。”這些淺顯的女人之間的道理,杜若還是懂的,畢竟也是當太醫的人,瞧過不少侯門公府裡頭的陰私。
“所以其實二叔公心裡頭喜歡的人還是秦姨娘吧?你瞧見二叔公昨兒還帶着秦姨娘一起在院子裡頭曬太陽,秦姨娘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二叔公他……”劉七巧雖然覺得有些不可理解,但還是挺敬佩二叔公的勇氣的。
杜若聽了,遍開口笑道:“秦姨娘是賣進府上的丫鬟,十歲起就跟着二叔公,也是二叔公第一個通房,年輕的時候比如今更漂亮幾分,相反二嬸婆就很一般了,所以纔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吧。其實我二叔的性格確實和二叔公有些像,不過我二叔運氣好,妾氏們都不像秦姨娘那樣,老太太當時也就是因爲秦姨娘的事情,沒給我爹和我二叔房裡放通房,一律的通房都由主母進門後自己看着辦。”
劉七巧想了想,也只嘆了一口氣,十歲的小丫鬟,到如今年近半百,等於一輩子都在伺候一個人。也許很多道理二叔公不是不懂,只是難以抗拒這一處溫柔鄉而已。
“所以還是老太太最明理,才能教出你們這樣的子孫,否則的話,我還看不上你呢!”劉七巧說着,又往杜若的懷裡鑽了鑽,漸漸進入夢鄉。
回到杜家的時候,已經過了三更,杜老太太因爲擔心兩人,所以一直都不肯去睡,見杜若和劉七巧都安然無恙的回來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只開口道:“方纔你們走之後,我已經跟你們二叔公,二嬸婆交代過了,我們明日一早就走,省得再生出什麼幺蛾子來。”
劉七巧見杜老太太這火急火燎的神色,只笑着道:“老太太,這會兒都已經是第二天了,難不成天亮了就走嗎?”
杜若也勸慰道:“船要明天一早才進碼頭,老太太快彆着急了,趕得回去過年的。”
杜老太太只跟着她們笑了一會兒,又問了趙王爺的妾氏生的是男是女,三人聊了幾句,各自回房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劉七巧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杜若則還是跟以前一樣,一早就起來了。二老太爺便邀了杜若,兩人一起去了御道街上的寶和堂總店。
寶和堂和寶善堂是屬同宗的,賣的大多數藥材都一樣,除了這幾年寶和堂新開發的幾樣藥材意外,基本上和寶善堂沒什麼區別。但是杜若發現寶和堂有一個非常值得寶善堂學習的地方,拿就是成品藥丸別寶善堂多很多種類。寶善堂以前很少做成品藥丸,大多數都是大戶人家前來訂製的,然後寶善堂着手配成藥丸,在送去那樣的人家。成品藥有一個不好的地方,就是保質期限短,所以寶善堂經營的比較少。
而寶和堂就不一樣,殿堂裡頭放着各種成品藥:三七丸、補血丹、歸脾丸、六味地黃丸。杜若饒有興趣的看了一圈,問杜大爺道:“大堂叔,這水蜜丸能放多久?”
“這種差不多能放上兩年,這是舶來人的新技術,我去泉州的時候,看見舶來人買的藥丸,各種各樣的,我就覺得很有意思,然後請了那個舶來人到我們藥鋪來,他幫我研製出這種辦法,我瞧着挺好的。”
杜大爺說着,又拿了另外一種藥過來,指着給杜若道:“這叫糯米丸子,用糯米紙包在藥材外面,囫圇吞下去,等糯米紙化了,藥材就到人肚子裡頭了,不過這種不太好做,糯米紙受潮就不能用了,目前還在研究階段。”
杜若只看得津津有味的,一邊點頭一邊道:“有意思有意思!”
杜大爺又道:“我在泉州的時候還見過舶來人給人看病,你猜怎麼樣?直接拿燒紅的刀子把人手掌割開了放血,簡直讓人匪夷所思……”
杜若聽的一愣一愣的,內心一致認爲,還是七巧的辦法看上去靠譜很多。
第二天一早,爲期半個月的金陵之行算是告一段落了。這一趟雖然經歷了很多糟心的事情,不過到現在也總算是雲破天開了,二老太爺的身子沒事,只要老頭子活着,那杜家至少還是有主心骨的。
杜老太太走的時候,二老太太推說身子不好,都沒有出來相送,杜老太太其實心裡頭也有些明白,二老太太還是有些怨她的。她在杜家這幾十年,沒生一個男孩出來,面子上沒光彩也就算了,二老太爺對她也確實太冷淡。好容易想指望嫂子給自己掙一掙的,結果杜老太太最終也沒再多說什麼話。
杜老太太見送行的人都來的差不多了,只嘆了一口氣道:“外頭天冷,不用送了。”二老太爺由兩個兒子扶着,臉上還帶着久病初愈的一絲疲憊,看着都杜老太太道:“大嫂,你這一走,下次在見面,只怕我就已經閉眼了,大嫂要多保重身子。”
杜老太太聽二老太爺這麼說,心裡又難受起來了,前幾日四姨娘看出殯的時候,杜老太太帶着劉七巧去杜老太爺的墳上看過,見兩邊的松柏長的鬱鬱蔥蔥的,就知道二老太爺定然是每年都往這邊去的,當年原本是不想把杜老太爺留在這裡的,可杜老太爺說了,要在南邊陪着自己閨女,不然的話杜玉一個人在這兒,肯定會害怕的。
杜老太太想了想,忽然就開口道:“你放心吧,下次也不知道是誰躺着,我想好了,等我過世了,讓兩個小的把我送到金陵來葬着,老頭子一個人在這邊,我也捨不得他。”杜若聽杜老太太這麼說,心裡只略略一震,但想想杜老太太的話也有道理,夫妻之間,雖不能同生共死,死後卻怎麼說也要共穴的。
二老太爺道:“大嫂子放心,有我在一定好好照顧好大哥和大侄女,無論什麼節氣,都想着他們,絕對不讓你操半點心思。”
杜老太太便笑道:“你是個妥當人,兩個兒子教得也好,這一點我自然放心。”
衆人又送別了一番,才上了馬車前往碼頭去。杜大爺和林氏兩人一直將杜若他們送到碼頭,將一應的東西都搬運整理好之後,才又開口道:“回去只怕比過來還要慢幾日,現如今海上是北風,沒有來的時候順風走的快,我已經派了下人先走陸路去京城通報去了,到了大沽口,自然有人會去接應你們。”
做生意的人想的都很周到,這一點杜若是自愧不如的。當時杜蘅安排他們出行的時候就試試妥帖。杜大爺說了幾句,又回頭看着杜若道:“大侄兒,過兩年要是芸兒能中舉人,我就把他送到京城的玉山書院去,聽說那邊的學風嚴謹,比太學都好。”
玉山書院是民辦書院,雖然並不是以科舉爲主要目的,但是書院的山長是大雍的大儒,裡面不光學風嚴謹,而且思想開放,學習講究經世致用,培養了不少心懷天下,情繫子民、關注國運的人才。也正是因爲如此,所以雖然玉山書院不以科舉爲目的,反倒出了不少狀元之才,在歷屆科舉中,也比太學生表現出衆,所以很多名門官宦人家,情願把自家的孩子送往玉山書院去求學。
“那裡頭的學風確實是不錯的,每年的師生辯論和講會都非常精彩,若是芸哥兒能去那邊求學,自然是更有精進的。”杜若打心眼裡覺得杜芸是可造之材,倒是欣然接受了杜大爺的提議。
兩人又送別了幾句,一衆東西便都搬上了船隻。船家撐了鎬,慢慢離岸,杜若便站在船舷上,想着杜大爺和林氏拱了拱手,行禮道別。
劉七巧上了船,也感嘆了起來,在古代走個親戚不容易,一來一回就是三個月的時間。人的一輩子纔有幾個三個月呢?就像杜老太太剛纔說的,只怕下次兩老見面,其中的一個定然是躺着的了。
其實古人是很有落葉歸根的觀念的,不然的話當年跟着先帝背井離鄉的那麼多京城人士,最後都一呼百應的跟着新皇回了京城,杜家的根基在北邊,這誰都知道。
杜老太太見劉七巧坐在船艙裡頭髮呆,以爲她又要暈船了,只關切道:“七巧這是怎麼了?臉色看着不大好。”
劉七巧其實不外乎也是想家了,她第一次離前世自己的家那麼近,卻連自己家的影子都瞧不見,一轉眼便又要走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世間的事情,有時候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只希望二叔公一家子都能好好的。”杜老太太便笑道,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道:“放心,你和大郎不會像你二叔公和二嬸婆的,你們是自己看對眼的,怎麼也別他們強了不知多少倍了。”
劉七巧心裡又嘆了一口氣,古代人覺得自由戀愛就是婚姻的保護鎖,可其實現代人就算是自由戀愛,還不是很容易就分手了,據說八零後的離婚率是百分之三十九。在古代很少有離婚這種事情,但是有的只是比離婚更糟糕的事情。男的一個勁兒的納妾,女的一個勁兒的給妾使絆子。
劉七巧想到這裡,見杜若從外頭船舷上進來了,忽然就想到一件事情,只張口問杜若道:“那天去給趙王的小妾接生,他給拆紅了沒有?”
杜若擰眉想了想,好像確實忘了這件事情,當時都已經過了三更天了,兩人都又累又困的,睡還想到這件事情來。杜若只搖頭笑道:“你怎麼就想起這個來了,不過好像還真的是忘了。”
劉七巧一臉正色的點了點頭道:“沒事,等你回了京城,記得修書一封,讓趙王爺把欠的銀子補上,我劉七巧等閒不給人接生,生一次價錢自然也是不便宜的,給他打個八折,就八百兩吧!”
杜若差點兒被劉七巧逗的噴出一口老血來,只笑道:“媳婦你是開黑店的?”
劉七巧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就讓他看着辦,想給多少給多少吧。”
杜老太太見兩人聊得開心,又想着回家的日子近了,也只覺得神清氣爽,心情也好了不少。
這一路上還算順利,因爲是趕在了過年前前頭的那一批,所以一路也是通行無阻的。聽船家說,要是再晚半個月,那時候從江南往京城去的船就多了。很外放的官員家屬,過年的時候是要往京城家裡頭團聚的,到那個時候,十艘船裡頭有九艘都是官員女眷,就靠在岸邊一路請安,都能把人的腰累折了。劉七巧這會兒也總算明白,爲什麼杜老太太堅決要早些回去,原來還有這樣一說。杜二老爺雖然是太醫院院判,但畢竟不是朝臣,杜老太太年紀再大,也沒受過朝廷誥命,所以遇上那些高官太太們,還是要行禮的,她就不喜歡這樣,早早的就繞過了。
等船到大沽口的時候,杜蘅已經帶着人在碼頭上等了三天了,見了插着杜家旗子的船靠岸,杜蘅只興奮的在碼頭上着手。雖然外面海風很大,但杜老太太還是忍不住站到了船舷上頭,看着船家慢慢的將船靠岸。
和金陵相比,北邊的天空就乾爽了很多,初冬的太陽光照的人臉上暖暖烘烘的,雖然也是冷,卻和南方的溼冷不太一樣。劉七巧由丫鬟扶着上岸,杜蘅見了,只彎腰行禮道:“嫂子一路辛苦了。”
劉七巧自然知道杜若寫了信回去,如今自然是全家都知道她懷孕的事情了。杜蘅向劉七巧見過禮之後,便瞧見杜苡和蘇姨娘也上了岸,杜苡在前頭扶着杜老太太,蘇姨娘則由丫鬟扶着,兩人都穿着素色衣衫,一前一後上岸。杜蘅便湊上去,對杜苡道:“還要恭喜二妹妹。”
杜苡哪裡知道自己會有什麼喜事,不由一愣,只聽杜蘅道:“老太太,上個月二十八的時候,湯夫人親自登門,向杜家提親了。”
杜老太太聽了,只高興道:“當真?湯家果然是受信用之人啊!”
杜蘅道:“可不是,沒過幾天,太后娘娘也傳了父親進宮問話,聽說二妹妹已經有了人家,便沒說什麼。”
此時杜苡已經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了,頓時臉漲得通紅的,想起那湯鴻哲,不過也就是擦肩而過時,略略的瞥了一眼,只不過記得一個長相而已,怎麼就……杜苡低下頭,略帶羞澀的扭頭瞧了一眼蘇姨娘,卻見蘇姨娘眉梢倒是韻着笑意的。
湯鴻哲少年英才,雖然年紀比杜苡大了十來歲,可是老夫少妻才能和和美美的。況且他的人品、才華,那都是京城裡數一數二出衆的人物,杜苡雖是去做續絃的,終究是沒有吃虧的。蘇姨娘想到這裡,不由就感激的看了杜老太太一眼,想必他們在金陵的時候,已經幫杜苡物色好了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