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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四原本就是再憨厚老實不過的人,他雖然沒瞧見杜芊正眼,但方纔遠遠的在馬上,往門縫裡頭一撇,他自然也知道來的是杜芊了。於是他那張黑臉,便忍不住又燙了起來。

“沒……沒什麼事情,只是……”王老四這回難辦了,他是來問七巧借人的,借人的理由又是因爲自己母親病了,可是這種事情和杜芊有什麼關係呢,更沒必要和杜芊說,所以他臉色一沉,只開口道:“也沒什麼事情,多謝姑娘關心,在下先回軍營去了。”

王老四說完只覺得後背已經冒了一身冷汗,在他看來,寧可和韃子打仗,也絕不在女人堆裡說話了。以前對着劉七巧尚且還能靈活自如,怎麼對上這小姑娘,他就有那麼一些敗下陣來的趨勢了呢?

王老四也不去細想,策馬揚鞭的就往城外的軍營裡頭去了。軍中規矩森嚴,請假一日就是一日,若是誤了操練的時辰,必定是要軍法處置的。

王老四纔回了軍營,想想還是放心不下王宅裡頭住着的老孃。雖然有下人服侍,可是王大娘從來都是沒享慣了福氣的人,什麼事情非要自己來,如今還病者,實在由不得王老四擔憂。王老四想了想,便往周珅的大帳去了,想着能不能請半個月的長假,好回去伺候老孃。

周珅剛升了徵南將軍,也算是新官上任,原本只准了王老四一天的假,可誰知到了時辰,倒是沒見着王老四回來。不過周珅昨日倒是命玉荷院的丫鬟打聽了一下,才知道原來王老四的老孃從鄉下來了。

要給王老四放長假只怕不行,周珅便想了一個辦法出來,讓貼身侍衛把王老四捆了過來,以遲到不歸,延誤操練爲理由,罰了王老四二十鞭子。

王老四皮糙肉厚的,二十鞭子下去,也不過就是一些皮外傷,周珅便順便打開人情,給了他半個月的假。明眼人其實都已經看明白了,這次世子爺大人是小,開後門放水是真。

王老四辦跪在世子爺跟前,兩人黑臉對黑臉的,王老四便嘿嘿笑道:“世子爺真是雪中送炭的。”

周珅不過也就是賣劉七巧一個人情,又想起當初他提拔王老四的時候,心裡還老不痛快的,結果後來才知道這王老四和自己一樣,都沒入得了劉七巧的眼,還生出幾分惺惺相惜的念頭來。再後來,王老四救了自己兩回,他就越發覺得,王老四是個人才了。其實王府能用的人不少,但是向王老四這樣豁出性命打仗的人不多,周珅就是佩服王老四這股很勁兒。如今朝中能用的將才,也是老的老,小的小,王老四這樣的人才,也算是不可多得的了。

“送什麼碳,是沒打疼你還是怎麼遭?限你十五日之後回營報道,若是再遲一柱香時間,還是要手軍閥處置!”周珅坐在大帳裡頭的案几前,一邊看着副將送來的軍報,一邊冷冷的開口。

王老四也顧不得上藥,只謝過了,便又翻上了馬揹回城裡頭去了。

卻說杜芊聽了王老四的話,怎麼想也覺得不像是沒事情發生的。可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好隨便往外頭跑呢,於是也只能在家裡乾着急,等着劉七巧一起回來,好和劉七巧出門去。

誰知劉七巧那邊,因爲和大長公主許久沒見面,兩人見了自有一番的詳談,大長公主又得知劉七巧有孕在身,更是留她下來,在水月庵用了午膳才肯放她走。

最近大長公主的氣色不錯,雖說以前她也是吃齋唸佛的,但是畢竟做的都是表面功夫,比起真正的開了水月庵讓病人往裡頭住這樣直接的行善,總覺得沒那麼充實。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之後,大長公主心裡頭也豁然開朗了起來。吃齋唸佛固然是好,但受益卻不是眼前真正需要幫助的人。而這種直接受益於人的善事,更讓大長公主覺得充實了起來。

劉七巧用完了午膳,才坐上了馬車打道回府,誰知道才步入百草院的門口,連翹就迎了上來道:“奶奶可算是回來了,再不回來,三姑娘可是要百草院的門檻都踏破了。”

杜芊正巧用過了午膳,又來百草院等着劉七巧,見劉七巧進門,忙就放下了手中的茶盞迎上了劉七巧道:“大嫂子可回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杜芊說完這句話,臉頰不由的一紅,這事兒其實跟自己沒關係,自己這樣一頭熱的衝上來,這叫啥事兒呢。

連翹瞧見杜芊臉紅,也略略猜出了一二,便轉身道:“奴婢去給奶奶沏茶,奶奶先坐下歇一會兒。”

劉七巧便點頭落座,杜芊瞧着紫蘇和茯苓都是昨兒跟着劉七巧過去的人,便也不避嫌了,只開口道:“今天一早,王將軍來找過大嫂子,看樣子臉上還有幾分着急,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

劉七巧心裡頭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該不會是方巧兒又跑回去了吧?後來想想也覺得不可能,方巧兒理論上還沒過月子,這樣折騰自己,她不要命了?

“他沒說出了什麼事情嗎?”

“沒有……”杜芊低下頭,明擺着王老四跟自己客氣,可以和大嫂子說的話,就是不肯和自己說。杜芊沒來由就覺得有幾分生氣。

劉七巧道:“老四很少找我,除非是出了什麼事情。”劉七巧見杜芊臉憋得通紅,想來是很關心王老四的事情,便開口道:“不如這樣,紫蘇你去老四家看一看,要是出了什麼事情,再回來回我。”劉七巧是實在不敢帶着杜芊再出去了,這隻見了一次,就這樣了,再多見幾次,只怕杜芊越陷越深了。

紫蘇忙應了一聲道:“是,我一會兒就去王家看一看。”

杜芊見劉七巧完全沒有要帶着自己出門的意思,頓時就覺得很失望,只咬了咬脣,帶着幾分失落朝劉七巧那邊望過去。正巧這時候連翹也沏了茶過來,劉七巧便借了連翹一碗茶,只當是沒瞧見杜芊的眼光,低着頭慢悠悠的喝了起來。

女大不中留呀,留來留去留成仇了。劉七巧心裡又嘆了一口氣,想了想終於還是沒再接杜芊的話。杜芊出了百草院,神色就有幾分蔫蔫的,姑娘家不能隨便出門,要出門,也只能偷偷的溜出去……杜芊想到這裡,頓時就眼珠子一亮,有了主意。

“靈芝,去把你的衣服拿一套出來,給我換上。”杜芊一回到漪蘭院,就開始想自己的法子了。靈芝和甘草是她的兩個貼身大丫鬟,如今也是十三四歲的年紀,正好和她的身量差不多,平時丫鬟們都有丫鬟們的衣服,就連發髻也都是差不多的,除了老太太和太太們身邊有頭臉的一等大丫鬟,她們這些丫鬟打扮穿着都是差不多的。這要是杜芊穿上了她們的衣服,再偷偷的溜出去,只怕就不是難事兒了。

靈芝連忙就攔住了道:“好姑娘,你這一個大家閨秀,整天想着往外頭跑那怎麼行呢?好歹也安分些,跟大姑娘二姑娘一樣,做做針線豈不是安靜?”

杜芊便道:“她們都有了人家,等着嫁人,自然是要安靜的,我一個人都快無聊死了,我今兒非要出去玩玩。”說罷只拉着甘草的手道:“好姐姐,這幾日姐姐們都在做自己的事情,沒有人會想起我來,我就偷偷出去一會兒,你在房裡睡着,要是有人來找我,就說我還沒睡醒呢!”

甘草只萬般無奈的瞧着杜芊道:“好姑娘,這大冷的天,日子那麼短,誰還歇那麼長時間的中覺,難道是晚上不想睡了嗎?”

杜芊只嘟囔着小嘴,咬了咬牙道:“你們兩個,到底幫不幫我?不忙我的話,到時候我可不要你們跟着我,隨便你們去配了小廝算數。”

兩個丫鬟一聽,沒轍了,終身大事都掌控在自家姑娘的手中了。再說了,自家姑娘向來就是這樣跳脫的脾氣,能怎麼樣呢?聽說當初花姨娘爲了嫁給杜二老爺,還能花家斷了關係,有這樣的娘在,生出這樣的閨女來,也是不稀奇的了。

靈芝無奈,只好就從箱子裡頭找了一套平常丫鬟們長穿的夾襖衣裳,給杜芊換上了。

杜芊換了衣裳,把自己髮髻解了,梳了她們一樣的雙垂髻,兩邊只用綠絲帶綁了一下子,乍一眼倒是像極了府上俏生生的丫鬟。甘草只笑着道:“姑娘你出去可稍微低着點頭,別給二少奶奶瞧見了,又想着把姑娘收了,給二少爺當二房呢!”

茯苓的事情府上的人都知道了,羨慕茯苓的人也不是一個兩個,最近還真有丫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隨便找了什麼由頭,就往西跨院這邊來呢!

杜芊聞言,只撲哧笑了起來道:“你作死了,開這種玩笑,你要是想給二哥哥當姨娘,我明兒一早就幫你回了二嫂子去。”

甘草不過隨口一說,見杜芊這樣回話,只羞得個面紅耳赤的,急忙那帕子捂着臉道:“姑娘再說這些不着調的話,我可不幫姑娘哄人了,姑娘也別想出門去。”

杜芊連忙改口,又帶着賠不是,總算是把自己兩個大丫鬟給搞定了。

話說紫蘇奉了劉七巧的吩咐,去富康路上王老四家裡瞧一瞧。劉七巧也知道王老四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性子,今兒一早就來了,那鐵定是有事情發生了,便讓紫蘇帶着赤芍一起過去,要是有事兒也好讓赤芍先回來回話。

紫蘇吩咐婆子準備好了馬車,就在角門外頭等着,等她帶上了赤芍,掀開車簾子,卻瞧見一個小丫鬟正端坐在馬車裡頭,臉上揚着盈盈笑意。紫蘇一時沒認出來,纔想開口問幾句,只覺得那眉眼卻是少有的熟悉,嚇了一跳道:“三姑娘,你怎麼在馬車裡頭?”

杜芊彎眸一笑,拉了紫蘇上來道:“紫蘇姐姐,趕車的陳叔是我姨娘以前老家的下人,我就讓他帶我出來玩一趟。”紫蘇本來就是和劉七巧一樣的鄉下丫鬟,雖然她知道城裡頭姑娘規矩大,但她也想不到杜芊會偷跑出來,又聽杜芊說這趕車的原是花家的下人,心想莫不是花姨娘同意了杜芊到外頭玩去的,便也沒多想,只上了車道:“三姑娘穿着這一身衣服,倒是要去哪裡玩?”

丫鬟的衣服畢竟沒有她自己的暖和,只凍得杜芊一張臉紅撲撲的,開口道:“我就隨便逛一逛,也沒打算去哪兒,紫蘇姐姐去哪兒,我也去哪兒。”

紫蘇就是再笨,這會兒也是完全明白過來了,再一想昨日在王家大廳裡的事情,三姑娘處處出言幫王老四,看着實在不像是才見過一面的人。

“老四人很好,小時候但凡有外村人欺負我們牛家莊的人,他總是第一個上去幫忙的。”紫蘇就不自覺的開始說起了王老四的好來了,又道:“我們幾個年紀差不多的,都是一起長大的,我們莊上,就屬你大嫂子和方巧兒長的最好看,老四這次着了方巧兒的道,也是念着過去的情分,他是個老實人,看着同村的人求他,自然是狠不下心腸的。”

杜芊一開始聽着還覺得挺正常的,再一想又覺得不正常了,王老四人好不好,跟她有什麼關係呢,紫蘇巴巴的說,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杜芊就咬了咬脣瓣,把頭低得更下了。

紫蘇見杜芊低頭,便知道她害羞了,便也不多說什麼了。一時間馬車上倒是覺得有些冷清了,杜芊微微擡起頭,那手指撩開了一點簾子,朝外頭瞧了一眼,只見原本還亮堂的天氣也不知怎麼就暗了下來,黑壓壓的一片,沒多久天空就飄起了雪花來。

杜芊出來時候是穿着丫鬟衣裳,也沒有抱手爐,這會兒便覺得有些冷得厲害,連連打了兩個噴嚏。紫蘇也拉開了簾子瞧了一眼,見王宅就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了,只開口道:“三姑娘進去裡頭休息一會兒吧,馬車裡怪冷的。”

杜芊吸了吸鼻子,跟着紫蘇一起下馬車,開門的還是那個跛腳的老大爺,瞧見紫蘇來了,也知道紫蘇是昨天陪着王老太太一起來的丫鬟,便上前道:“姑娘來的正好了,我家老太太病了,老爺方纔也從軍營中受了傷回來,家裡頭又沒什麼人,正着急呢!”

杜芊聽說王老四受傷了,一張笑臉驚的蒼白蒼白的,不等紫蘇問個原油,便撒腿繞過了影壁,就往裡頭大廳裡蹦躂。

大廳外頭掛着簾子,左右各有幾間房,王老四平常在家,就住在左裡間裡頭。他剛剛心急,不及上藥就直接從軍營了回來了,等回到家的時候,後背的血都結痂了,中衣貼在皮肉傷,疼的厲害,又不能不脫了衣服上藥,只能喊了一個小丫頭過來,給上藥。

小丫鬟年紀小,不過才留頭的年歲,站在王老四後面,拿着沾溼的汗巾給他擦上面的血跡。她擦一下,王老四就微微顫一下,小丫鬟又是個膽小的,平常看着王老四不苟言笑的樣子,就對他有幾分怕就。聽說王老四在雲南的時候殺了不少匪軍,更覺得他長相嚇人。而且……王老四的眉梢上,還有一道傷口,越發就讓小丫鬟嚇的下不來手,才擦了兩下,急忙跪下來道:“老爺……老爺,不然奴婢還是去請了燕兒姐姐來給老爺上藥吧。”

燕兒就是方纔攔在王大娘房前的丫鬟,在這幾個丫鬟裡頭,算是年長一點的。

王老四聽她這麼說,只咬了咬頭,把一旁的藥膏遞給那小丫鬟道:“直接抹上去算了,不用洗了。”

小丫鬟看着凌亂不堪的鞭痕,實在不知道要怎麼上手,只爲難的撅着嘴巴。

且說杜芊來到正廳門口,瞧着門外並沒有人厚着,便索性自己撩開了簾子,往裡頭去。她才矮身子進去,方擡起頭,就瞧見王老四正坐在一張杌子上頭,後背的鞭痕凌亂,有的上頭還躺着血水。

其實軍營裡頭打鞭子是很有講究的,那些行刑的人也很厲害,就有辦法保證你衣服完好無損,裡頭卻皮破血流。王老四本就爲了回家來伺候老孃,不見一點血怎麼行,所以這鞭傷看着還是很嚴重的。

杜芊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王老四原本是背對着外頭坐的,忽然只覺得沒後一陣冷風,便連忙就轉身。他赤.裸.着上身,六塊腹肌看着緊實誘人,手臂上肌肉鼓鼓,彷彿裡頭蘊含着無限的力量。杜芊只紅着臉頰,低下頭擦了擦眼角的淚痕。

雖說王老四人老實,可眼神卻是很好的,只一眼,便認出了這是昨天在家裡頭幫自己說話的姑娘,頓時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拉了一旁的衣服就要披上。杜芊瞧他那模樣,恨得跺腳,只開口道:“你怕什麼羞,不上藥就穿上衣服,仔細黏住了皮肉,一會兒疼死你。”

王老四就是一味的傻笑了一下,卻還沒停下動作,將衣服披在身上道:“不知道姑娘來了,這幅樣子實在是失禮了。鶯兒,去給杜姑娘沏茶來。”

那名叫鶯兒的小丫鬟如臨大赦,急忙點了頭就往廳外頭走。老爺身上的肉都跟鐵塊似的,她方纔碰一下,沒嚇死都要羞死了。杜芊見小丫鬟走了,王老四卻還一個勁兒的穿衣服,頓時就覺得有些惱,只伸手,將放在一旁的金瘡藥給拿了起來,對王老四道:“怎麼,還要我請你脫衣服嗎?你們行武之人不都是不拘小節的嗎?怎麼還跟個女人一樣忸忸怩怩的?”

王老四那是怕羞,不是忸怩,可杜芊這麼一說,他倒還真不好意思怕羞了,只開口道:“那就麻煩姑娘了。”一邊說,一邊又脫下了中衣,露出一聲緊實怒張的肌肉來。

杜芊只覺得自己心口上的那隻小兔子已經要調出來了,深呼一口氣,攪幹了帕子,將王老四身後的傷口都擦了擦,這才低下頭,對着自己的掌心又吹又搓的。

王老四瞧着就不太明白了,只問道:“姑娘這是怎麼了?家裡頭太冷嗎?”

杜芊有些不好意思道:“我的手太冷了,一會兒給你上藥,要是讓你着涼了就不好了。”

王老四合適被這樣溫柔細心的對待過,一時間感動的都說不出話來了,他心裡雖然對杜芊有些想法,但是奈何門第有別,自己也是沒奢望的,不過這會兒既然廳裡頭沒有別人,稍稍的占人一點便宜,應該也沒什麼大礙吧?

王老四心一橫,伸手就一把抓住了杜芊的一雙小手,包裹在自己粗糙的大掌中央,一本正經道:“我的手比較熱,我給你捂捂。”

杜芊這會兒是驚的連掙扎都忘了,只擡起頭,偷偷的瞧一眼王老四,又低下頭,臉頰就不由又紅了幾分。

杜芊從王老四的手中把手拿出來的時候,只覺得手背掌心都是熱的。便拿着那金創藥膏給他上起了藥來。

這時候鶯兒正端着兩杯茶要往裡頭送,紫蘇從外面進來,見了便問道:“誰在裡面?”

鶯兒便道:“是我們老爺和昨日那位姑娘。”

紫蘇想了想,接過了小丫鬟走裡的茶盤,遞給赤芍道:“你在這邊候着,裡面喊了你再進去。你帶我去瞧瞧你們家老太太吧。”

鶯兒知道紫蘇是昨日跟着老太太來的人,自然不敢怠慢,便帶着她往後頭的院子裡去找王老太太了。

杜芊細心的給王老四上過了藥,在一旁的銀盆裡面洗過了手。王老四穿上了中衣,果然覺得似乎沒那麼疼了。便低着頭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就朝着外頭喊道:“茶怎麼還沒沏來?”

赤芍聞言,就在外頭應了一聲道:“來了,來了。”

赤芍是劉七巧看中的小丫鬟,平常做事還算伶俐,又懂眼色,上了茶也不像平時一樣侍立在旁邊,而是直接抱着茶盤就出去了道:“三姑娘要是有什麼事情,只管喊奴婢,奴婢就在外頭廊下候着。”

杜芊便開口道:“外頭下着雪呢,你去茶房坐坐吧,彆着涼了。”

赤芍便脆生生的應了,乖乖的去茶房去了。

杜芊端起了茶盞,小小的啜了一口,擡起頭略略瞧了一眼王老四,只覺得指尖火辣辣的,一時間又低下頭去,等她再擡頭的時候,卻瞧見王老四和她一樣,也正擡起頭來,兩人的視線一觸既離,各自低頭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