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原來這姜姨奶奶一家沒回京之前,也聽過杜家現在的境況,又知道杜若如今年已二十了還是一個單身的,心裡便想着把姜梓歆配給杜若。可是現下姜家最怕的是什麼呢?就是男人身子不好,人家一門三探花的,她們姜家總不能最後落得個一門三寡婦。所以在這一路上,姜姨奶奶沒少打聽杜若的身子。先是聽說如若開春的時候差點兒病死,一顆心就已經懸着了,後來聽說是又好了些,現在都已經到太醫院就職了,還只當是杜若的病已經好了差不多了,這顆心就慢慢給落了下來。誰知道纔回京進了杜家的大門,又聽見了杜若病發的消息,這可真是當頭一棒,把姜姨奶奶給打懵了。

當然,躺在病牀上的杜若,也不曾想到,他這一病,倒是一場及時雨,免去了好大的一堆麻煩。不然的話,一個活生生的表妹塞到面前,他是要呢?還是不要?

杜若吃了藥,正歪在牀上小憩,那邊春生帶着飽含着劉七巧點點滴滴眼淚的手帕,也回來了。杜若見春生回來,身上精神也好了不少,只支撐着起來道:“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再怨我?”

春生只笑哈哈的說:“七巧那就是典型的雷聲大雨點小,怎麼捨得怨大少爺呢?你瞧,她還託我帶了一方帕子給大少爺,聽大妞說,七巧昨兒聽說大少爺病了,沒少哭鼻子,這眼淚水都擦這帕子上了呢。”春生說着,把帕子遞到了杜若的手中。杜若握着劉七巧的帕子,放到鼻子底下略略嗅了嗅,只覺得上面有着淡淡的皁角香味,再攤開一看,上面果然有一小片斑駁的淚痕。

不過劉七巧的心思,自然是和春生跟錢大妞猜的不一樣的。杜若拿着帕子在懷中看了半天,忽然就明白了什麼,只笑着將那帕子摺好了,壓在枕頭底下道:“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生心想,這會兒大少爺該高興了,瞧他笑的那模樣,準時也心疼七巧哭鼻子了。春生只往外退了幾步,小聲道:“少爺,那我就在二門外候着呢,你有什麼事情儘管讓小丫頭喊我,我不走遠。”

杜若笑着揮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在牀上睡了半晌,又翻出了劉七巧的手帕看了半天,便要起身下牀。茯苓見了,忙上前來扶,杜若只笑着道:“我去書房坐坐。”茯苓哪裡肯他出去受風,只道:“大少爺你要看什麼書,就只管喊了人去取,要是嫌棄我們不識字,我就去把大姑娘請來幫忙。”

“不要去驚動別人了,你只去書房,把我平日出診背的那個藥箱給拿過來就好了。”杜若說着披着衣服下牀,那邊連翹已上前爲他倒了一杯熱水,見他臉色比昨日好了不少,只嘆氣道:“大少爺以後可真的注意着點身子,昨晚可把一家人給好鬧的,好好的中秋節,也沒個心思吃團圓飯。”

杜若笑着接了茶杯道:“是我的不是,我向你們賠罪了。”連翹已經有了婆家,只等到了年紀就要放出去的,所以杜若對她倒是沒有什麼戒心的,兩人之間也只有主僕的情意。

“少跟我貧嘴,你平日裡多注意着點便是了,你可不知道昨兒老太太急的要命,只訓斥了一頓太太,說不該把巧兒給放出去,那邊巧兒纔出去,你這邊又病上了,可不是因爲沒了她替你衝着,你就得病嘛!”連翹說着,只撇撇嘴,繼續道:“說的那方巧兒就跟活菩薩一樣,說起來她在我們院中待了那麼長時間,到還真跟個菩薩也沒兩樣的,平常做事是從來不見人影的,也就只有你在的時候,纔會在跟前應應景,若不是因爲她本來就是給你沖喜來的人,我和茯苓早就不待見她了。”

杜若這倒也是第一回聽院子裡的丫鬟們嘮嗑這些家常,平常他出出入入的太忙了,回來也就是睡一覺的功夫,更沒什麼時間和她們說上什麼話。

“我和茯苓姐姐一早就有了人家,我們從小服侍少爺,也知道少爺的習性,偏她樣樣事情都要搶在跟前,我那時候就跟茯苓姐姐打賭了,說要是等新少奶奶來了,第一個容不下的人就是巧兒了,可巧還有人把她給贖了出去的。”

杜若聽着只微微皺了皺眉頭,想起那天在牛家莊方巧兒在自己跟前的那個可憐勁兒,頓時覺得心裡很不是滋味,他是一個光明磊落的人,最不喜歡人在背後搞這些小動作。

這八月十六是個好日子,雖說杜若還在牀上躺着,可牛家莊倒是在劉三嬸死後沒幾天,迎來了一件喜事兒。方巧兒還是沒扭過她娘,被她娘嫁給了隔壁趙老爺當小老婆去了。

原來那天方巧兒在劉家門口鬧那麼一場,是和她娘給算計好的。方巧兒死活不願意嫁給趙老爺,任憑她娘怎麼打罵她也沒用。在這樣的絕望下,方巧兒覺得只還有菩薩心腸的杜若,沒準能幫自己一把了。於是便跟自己老孃說好了,兩人唱雙簧去劉家鬧一鬧,反正方巧兒覺得,只要能再回杜家,就算是讓她當奴婢,也比嫁給年過四十的老煙槍趙老爺強。

於是兩人談好了條件,要是方巧兒沒能感化杜若,重新回杜家去,那麼就得聽周嬸子的話,乖乖的嫁給趙老爺。誰知道天算不如人算,沈阿婆發揮了一下餘熱,把這兩個難搞的人給解決了。方巧兒如今已沒有了後招,便只能乖乖的嫁給了趙老爺了。

茯苓取了藥箱過來,放在圓桌上,杜若披着衣物,從藥箱中拿出他平常寫藥方的筆管子,攤開了劉七巧的手帕,在上面緩緩的落筆:橫也絲來豎也絲,這般心事有誰知?

兩個丫鬟均是不識字的,也只能愣頭青一樣在那邊看着。杜若等手帕上的墨跡幹了,這纔拿了一個寶藍色的荷包,將這手帕放了進去,遞給茯苓道:“你把這個給春生,讓他去交給一個人,他自然知道是什麼人。”

茯苓只點了點頭,拿着荷包去了。

劉七巧在家中用了午膳,見王府的轎子還沒上門,便以爲是王妃壓根忘了這茬事兒,正要自己出門的時候,那邊葉媽媽帶着王府的轎子也來了。

“我還說我自己就回去了,葉媽媽倒是來了,進來先喝杯茶歇歇腳吧。”劉七巧正想挽着葉媽媽進門,那邊葉媽媽道:“太太倒是有心讓姑娘在家裡多等一會兒的,可今兒有人上門做客,說起了姑娘昨晚在秦河邊上給人接生的事情,老太太便讓我趕緊出來,接了姑娘回去問問。”

劉七巧只在心裡嘀咕,這怎麼什麼事兒都傳的那麼快,簡直比微博快訊還厲害呀!不過這京城統共也就這麼大,人民生活也很無聊,發生一點事情,便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也不足爲奇了。

劉七巧只得進門,話別了李氏和錢大妞,跟着葉媽媽回王府。前腳才跨進轎子裡頭,後腳就聽見春生在後面喊了道:“七巧姑娘,這裡有個東西,有人託我帶給你。”因爲當着人面,春生也不得說什麼,只能這樣含糊其辭道。

劉七巧只接過了他手中的荷包,轉身道:“知道了,蒙你費心了,這跑來老去也怪累的,自己進我家討一口茶吃吧。”

春生正有這意思,見劉七巧給自己臺階下,只笑着點頭道:“謝謝姑娘,我這真有那麼點口渴呢,那就不客氣了。”

劉七巧坐進了轎中,這纔將那雙魚荷包打開,只看見那一方素白的帕子上,沾染了自己的淚痕,也添上了杜若新寫的詩句。劉七巧只抿脣笑了笑,把手帕按在了胸口,只覺得眼眶熱乎乎的,竟是感動的又想哭了,只嬌嗔的自說自話道:“這傻子,倒也懂這些,小看了他了!”

劉七巧進了王府,換了一頂蘭呢小轎,直接就被送到了壽康居的門口。還沒進門,就聽見裡面嘻嘻哈哈的正聊着。劉七巧上前,那小丫鬟連忙上去爲她打簾子,她矮着身子正要行禮,那邊老王妃已經拉着身邊的人問道:“你瞧瞧,昨晚你遇見的是不是這個丫頭?”

那人擡起頭來,上下打量了一眼劉七巧,只覺得比昨晚在燈會上看的更好看些,大抵是大白天的,畢竟光線更清亮一些。

“可不就是她,我昨兒還想,這姑娘模樣長的好,又那麼有能耐,也不知是誰家有這樣的姑娘,沒成想竟是姑媽您府上的。”那婦人笑着,微微發福的臉上帶着和善的神色。

“你還說,你們一家子回來了,怎麼也不事先通知一聲,巴巴的到現在纔來,你要早來,這不早認識了。”老王妃說着,只伸手示意劉七巧過去,拉着她的手道:“這是我侄女,你就喊她一聲姑奶奶吧。”

這時候衆位姑娘都已經見過客了,就等着劉七巧一人,劉七巧便上前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姑奶奶,又道:“姑奶奶真是一個菩薩心腸的人,若不是昨晚您把馬車借給了那位產婦,她的孩子還真要生在馬路上了。”

這位姑奶奶只笑着道:“舉手之勞而已,比起你來,我那算不得什麼。倒是我昨兒看你這接生的手藝,不像是頭一回,看着穩妥的很。”姑奶奶沉了沉臉,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家媳婦這幾日只怕是要生了,到時候不知道能不能請了七巧姑娘過去瞧瞧?”

原來這位姑奶奶夫家姓陳,是已故陳尚書的兒媳婦,前幾年一直跟着她家老爺外放,並不在京城過日子。今年任期滿了,也就跟着回來了。她家的兒媳如今正身懷六甲,估摸着也就個把月的光景便能生了,偏生回來之前,讓人穩婆給看過,說她這一胎胎位不正。這陳夫人的媳婦自小就是繼母帶大的,原因就是因爲她親生母親生她的時候,給難產去了。所以最近臨近產期,心情也越發沉重了起來。

他們家在京城安定下來之後,便開始打聽附近的穩婆、奶孃,當然也去杜家找過。不過杜家去年因爲出了樑貴妃的事情,有些人還是心有餘悸。正巧那檔口上便聽說劉七巧在法華寺爲難產的蕭夫人接生,還生了一個兒子出來,陳家人便起了這心思,原本想過些時日就上門來拜見的,沒想到昨兒在秦河邊上給遇見了。陳夫人當時一看劉七巧這手法技藝,便知道她是個有能耐的人,原本存在心裡的一些顧慮當下也就拋開了。第二日一早就命人備了厚禮,往王府來了。

當然這一開口就借人,陳夫人也覺得有幾分尷尬,便笑着道:“我家那個媳婦,老太太是知道的,從小因爲這個事兒沒了娘,如今輪到她自己了,如何過得了這一關,只心裡一味的害怕,人家是懷了孩子養身體,她是從懷上了到現在,就沒安生過,這一路上也是顛簸,如今只瘦得皮包骨頭的,看着也讓人可憐啊。”

老王妃聽她這麼說,只點點頭道:“聽着就怪可憐的,這是做女人如何躲得過這一關呢?還是要放寬心的好。你不妨多勸勸她,讓她出來走走,或許還好些。”

“我是勸也勸了,就是沒啥作用,現在月份大了,她也越發懶怠了,我也就隨她了。”陳夫人說着,又瞧了一眼坐在對面的王妃,只笑着道:“太太這懷相看着倒是好,一點兒不像是上了年紀有身子的人。”

王妃笑着道:“這也多虧了七巧,爲我精心調理,早幾個月我也是不成的,如今反倒好了起來。”

這裡頭的人正說說笑笑呢,外面有人小丫鬟臉上帶着笑進來傳話道:“老太太大喜,方纔大姑奶奶託下人來傳話,說是大姑奶奶已經懷上了。廣安伯老太太正高興的要去廟裡還原呢!”

老王妃聽了,也只合手默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只笑着道:“上回還回來哭鼻子呢,這會兒就懷上了,她倒是心想事成了。”王妃在坐在下首聽着,只微微一笑,對身邊的小丫鬟道:“你去陳側妃那邊,把這喜訊告訴她,讓她也開心開心。”

王妃這時候才真心發覺,劉七巧說的那個受孕週期果然是準的,這回纔過去幾天,周芸那邊就已經傳來了好消息。那過幾天樑夫人把那法子交給了樑瑩,只怕宮裡也快傳出好消息了,王妃想到這裡,眉梢又舒緩了幾分。

老王妃笑着對陳夫人道:“今兒你過來,便傳了這麼一個好消息過來,看來你以後要多來走動走動的纔好。”

陳夫人也陪笑道:“這是大姑奶奶的福分,跟我有什麼關係,倒是我趕的巧,湊上今天來了。說實話還是我這裡怠慢了,我這進京也有個把月了,纔來見過姑母。”陳夫人繼續道:“剛回來那幾日,府裡上上下下都忙,便想着過幾日再來,沒成想遇上王爺出征,我想着老太太這邊自然也是忙的,就又等了幾日,這一等就到了現在來了。”

“也怨不得你,這府裡的事情太多,沒一日的空閒,最近總算是閒了下來,你現在來正好,來早了只怕也沒人搭理你了。”老王妃說着,又道:“我家這丫鬟好,能說慣道的,改明兒我讓她去你府上瞧瞧你家媳婦,年輕人在一起說說話,心情就好了,也就沒什麼空閒瞎想了。”

“正是這話,我媳婦不是京城的姑娘,雖說在那邊也是數一數二的門戶,可畢竟初來乍到,也不方便走動,除了跟着她來的幾個丫鬟,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老太太要是真捨得讓七巧姑娘去,那改明兒我就喊了轎子來接了。”陳夫人倒不是苛刻的婆婆,這幾句話只說的劉七巧都覺得很受用,便笑着道:“姑奶奶隨時來接,七巧隨時跟姑奶奶過去。”

陳夫人看看時候不早了,便起身道:“那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我跟我家媳婦打了招呼,這就上府上來借人了。”

這時候冬雪笑着上前道:“老太太怎麼忘了,上回杜太醫來借人,老太太還口口聲聲道:我們家七巧可不是隨便借人的。如今姑奶奶來借,老太太倒是輕巧就把人借出去了,若是杜太醫知道了,指不定還的氣吐血了呢。”

劉七巧默默低下頭,流下寬麪條淚來,心道這回還真被你給猜中了,杜若還真的胃出血了。只不過這到底是怎麼病的,倒是還有待考證。

“你這丫頭片子,我這邊拿着七巧做人情,你就這樣給我拆臺啊。改明兒誰要是來借你,我鐵定不讓人借去,行了吧?”老王妃也跟着打趣道。

那邊陳夫人笑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我原不該說借,只說請姑娘往府上坐一坐。”

“你少聽這小蹄子亂說,我如今倒也發現了,這闔府上下的丫鬟裡頭,也就冬雪這張嘴巴能和七巧比一比了。”冬雪見老王妃這麼說,只笑着低下頭道:“老太太太擡舉我了,我可比不得七巧。”

衆人又打趣了幾句,這才送走了陳夫人。老王妃只躺在軟榻上,任由丫鬟們給她錘着腿道:“如今這生意都找上門來了,我看着是不是乾脆給你開個醫館,掛牌做生意了拉到?不然的話,今後這恭王府的門檻,只怕也要被人給踏破咯!”

劉七巧見老王妃這麼說,便笑着接口道:“老祖宗若是真有這個心思,七巧我自然求之不得,一定讓老祖宗當這個大股東,那醫館的名字呢,我也想好了,就叫寶育堂,寶貝的寶,生育的育,又上口又有喜氣。”

王妃見屋裡也沒別的丫鬟,只搖頭笑着打趣道:“這寶育堂,聽着怎麼倒像是寶善堂的分號呢?人還沒嫁過去呢,這心已經是飛到杜家去了,老太太你說說,這乾女兒認的,還真一樁虧本的買賣了。”

老王妃聽王妃這麼說,也哈哈笑了起來道:“什麼虧不虧本的,這樣吧,這寶育堂留一份給你也入個股,等七巧丫頭賺夠了銀子,你得了分紅,自然就不覺得虧本了。”

這時候青梅和冬雪都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劉七巧卻並沒有只當這是一個笑話,她的心裡卻似點燃了一簇小火苗,正熊熊的燃燒了起來。若是真的能開這樣的一家醫館,不說造福萬民,至少在這京城的地界上,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兒。

這一晃就又過去了七八天,杜若身子已經好了七七八八,但是杜老太太發話了,半個月內不准他踏出杜府半步,所以杜若也只能在書房裡頭看看書,偶爾累了便進房休息一會兒。

這日他正覺得在百草院待着悶得慌,便披了披風到花園裡頭轉轉,隱約卻聽見有人在假山後面說話。

“表妹,那日我不是故意撇下你走的,你也知道那時候人多,若是讓人認出了我們來,這以後你我的名聲就全毀了。”

杜若細細聽那男子的聲音,應當是杜家二太太孃家的少爺。

“我原當你是個有擔當的男子,誰知道你竟這樣怕這怕那的,你這麼害怕,何苦還約我出去賞那花燈,我又怎麼會撞到那孕婦,那日若非那姑娘給我解圍,今天只怕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寶善堂的大小姐花燈會上跟人私會的事情。”杜茵擦了擦眼淚,繼續道:“你倒是跑了輕巧,你若真是個有心的,緣何不讓我先走,你再去幫那孕婦一把?你我都是念過書的人,這點濟弱扶傾的道理自然也是懂的,你既然做出了那樣的事來,還來找我做什麼?”

“表妹,我是真心喜歡你的,不然我何必約你出去,只是事出突然,我也是一時緊張,纔會……纔會自己先走了。”那人言語焦急,聲音倒是漸漸小了下去。

杜茵似乎是有些動容,只低聲道:“你做出那樣的事情,讓我如何相信你。”

那人正還要說什麼,杜若冷不防就清了清嗓子,兩人在假山後面具是一驚。那男子急忙道:“我先走了,改日再來看你。”

杜若等着那人遠遠的走了,才慢悠悠的開口問道:“人都走了,你還不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