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城,後山。清風拂來,混着青草的味道,搖曳在樹木之間,讓人感到無比舒服。
一個少年坐於大樹上,白色衣襟隨風輕輕搖動,他俊毅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那雙明亮的雙眸只是安靜地看向遠方的天空。少年的心思是最簡單的,他不過是渴望成長,渴望靠近夢想。
“雲洛,我就知道你會在這裡!”樹下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甚是熟悉。
夏雲洛低頭,向樹下看去,只見白秋露一臉無奈地望着他,他急忙躍身而下,停在白秋露面前,笑着問道:“師姐,你找我?”
白秋露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不是我找你!是我爹!明懸劍有消息了!”
夏雲洛聽罷,驚異地看着白秋露,他們從冰雪島回來已有十日,一直都沒有明懸劍的消息。當時候師父只是急着把他們召回來,並沒有任何大事。如今明懸劍有消息,那勢必又要經歷一場血雨腥風了。
白夜城大殿。
白長清一向嚴肅的臉上,此時滿是憂慮,他幽幽地看着衆弟子,道:“這些日子以來,爲師一直派人暗中調查明懸劍的下落,而今終於有了明懸劍的消息。”
此時,白夜城的弟子一個個面面相覷,同時也小聲議論起來。
“那明懸劍,此時就在夕陽教!”白長清厲聲說道。
一聽到“夕陽教”三個字,白夜城衆弟子的臉色頓時大變,夕陽教乃武林第一邪教,一直與武林正派爲敵,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和江湖人士。如今明懸劍在夕陽教,更是讓人萬分惶恐。
白長清看了看衆弟子,又道:“爲師已經把這個消息告知於黑晝城、梧桐林和聖石峰,請求他們前來幫助,一起進攻夕陽教!”
這時,白夜城二弟子黃子欽站了出來,道:“師父,夕陽教乃武林第一魔教,高手衆多,我們四大門派聯合起來也未必是他們的對手啊,如此進攻夕陽教,恐怕……”
“子欽說的,爲師都已經考慮過了,這次進攻夕陽教,爲師也會親自出面!”白長清嚴肅地看着衆弟子。他已經很久不出山了,如今爲了明懸劍,不能不親自出去。
“是,師父!”衆弟子聽罷,都急忙行禮。
夏雲洛只是低着頭,平時這個時候,張宏志一定會在他耳根嘮叨上幾句,可是他失蹤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師父早早就派人去找了,也沒有他的消息。難道他護送木以凝回去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夏雲洛眉頭緊緊皺着,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一旁的白秋露輕輕推了推夏雲洛,問道:“怎麼了?”
夏雲洛別過頭,看了看白秋露,道:“不知道六師弟現在在何處。”
白秋露聽了,神情也變得難看起來,冷道:“他一向貪玩,沒有個主!我看八成是在哪裡風流快活了!他以前就經常失蹤十天半月,都習慣了!”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夏雲洛瞭解張宏志,他知道他是不會不打聲招呼就失蹤這麼久的。
夜,靜得可怕,偶爾會從遠處傳來狼的嚎叫。
木以凝坐在火堆旁邊,縮着身子,看着在夜風中搖曳的火苗出神。
張宏志坐在她斜對面,偶爾擡起頭看看她,然後手中又繼續添幾根柴火。
“你是雲洛的師弟,一定很瞭解他吧?”木以凝突然開口道。
張宏志看着木以凝,此時的她沒有看向他,只是緊緊地盯着火苗,不過他知道,她在等他的回答。他笑了笑,道:“算是比較瞭解他,在白夜城,就我跟他走得最近。我比他大兩歲,卻比他後入師門一年。白夜城弟子分爲上層、中層和下層,上層弟子都是在每年的比武大會上脫穎而出的人才,一共七人,可以直接得到師父傳授武藝。中層弟子在白夜城弟子中人數最多,他們的武功也是了得,師父有何事情,都會派他們去辦。而下層弟子便是剛剛拜入師門的弟子,學術都比較淺,平時邊學習邊料理城中事物。雲洛是上層第五位弟子,功力深厚,而且他爲人溫和,在白夜城是很有聲望的一名弟子。”
木以凝淡淡一笑,道:“看不出他那般厲害,不過是一個十七歲的無知少年罷了!”
張宏志看了看木以凝,看到了她冷漠的眼中一閃而過的溫柔,那種暖入人心的感覺,讓人無比動容。他又繼續低下頭,不再說話。
而木以凝又問道:“那你們那位師姐呢?”
張宏志聽到問起白秋露,忍不住皺起眉頭,道:“師姐是師父之女,白夜城也就她一個女弟子,平日裡自然孤傲清高,不過卻是對雲洛很特別。”
“她喜歡他?”木以凝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張宏志。
張宏志微笑,道:“雲洛的人緣一向很好,所以……”
木以凝似乎有些不高興了,她又繼續問道:“那黃玉素,你知道嗎?”
張宏志想了想,道:“這些年和雲洛在一起,也有偶爾聽到他提及黃姑娘……雲洛的童年似乎就與這黃姑娘有關……當年雲洛的村子慘遭屠殺,只有雲洛和黃姑娘倖存了下來……這些年,雲洛對她一直念念不忘……”
木以凝聽到這裡,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夕陽之下,夏雲洛沉默地走向黃玉素,然後將她擁入懷中的場景。她的神情也在此時變得暗淡,語氣也冰冷起來,“時候不早了,我休息了!”說着便倚在身後的大樹下睡覺了。
張宏志似乎能明白她突然的冷淡,他搖搖頭,繼續添柴火。這個時候他是不能睡的,也是無法入睡的,他只怕閉上眼睛,那偶爾嚎叫的野狼會突然來襲。
第二天,木以凝與張宏志終於走出了森林,兩個人來到大街上,只見一批又一批人馬飛馳而過。太陽熱辣辣地炙烤着大地,塵土飛揚着,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木以凝與張宏志看着漫天飛揚的塵土,兩個人對望了一眼。
張宏志問了問路邊的小販,道:“小哥,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販擡起頭,看着張宏志,道:“你不知道?江湖上至高無上的寶劍明懸劍驚現夕陽教,現在各路武林人士都在趕往夕陽山,這個時候人人都想要奪得明懸劍!”
一旁的木以凝聽了小販得話,清豔的臉上浮現出一抹不可思議的冰冷神情,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見了。
張宏志看着木以凝,道:“我們即刻動身去夕陽教吧!”
木以凝沒有說話,只是微微地點點頭,便向前走去。
張宏志急忙跟上,道:“以凝,我想雲洛也一定正在去往夕陽山的路上。如果白夜城和夕陽教動手,你……”
木以凝聽了,驚異地別過頭,看着張宏志,問道:“爲什麼這樣說?”
張宏志神情凝重,低聲道:“那日,襲擊我們的那個蒙面人說你是夕陽教的藍聖姑。”
木以凝聽了,立刻停下腳步,道:“那人知道我的身份?”這時,她的神情又是滿滿的不可思議,“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張宏志皺眉,道:“我想,你隱瞞身份一定是有原因的,所以……”
木以凝自嘲一笑,道:“白夜城向來與夕陽教是宿敵,你明明知道我是夕陽教的藍聖姑,爲何還要救我?”
張宏志看着她的笑,頓時有些慌亂,“白夜城的弟子,沒有一個是見死不救的人。當時候看到你中毒,我便義無反顧了,也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了。”
木以凝看着張宏志,頓時說不出話來,將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爲了一個人。這個時候,竟然有那麼一個人的容顏在她的腦海中又隱隱浮現。
張宏志看着她,又微微一笑,道:“不管怎樣,我們先去夕陽教吧,我想,你一定很擔心吧……”
木以凝這纔回過神來,道:“我的身體已無大礙,可以瞬步而行。但是,你是白夜城的弟子,跟我一起去只怕會引起他人的誤會,你還是去和白夜城弟子匯合吧。”
張宏志點點頭,道:“好。”
木以凝走向前,回眸一笑,道:“張大哥,謝謝你!”一語一畢,只見她躍身而上,消失在碧空之中。
張宏志心中突然悲傷蔓延,有種快要窒息的感覺,呼吸都讓心痛。如果一直假裝不知道她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更久地待在她身邊,即使她看的永遠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