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蜓谷,那一座藏在世外桃源的院子,今夜很是淒涼。即便張燈結綵,但是也沒有人有心思過節。金恬兒緩緩地走出房間,坐在院子裡,蜻蜓谷原本就晝夜溫差大,現在的夜風卻是有幾分刺骨。
“也不知道主子最近是怎麼了,很少理人了,現在即便就在他的身邊,也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他……還沉浸在前端時間的那些事情嗎?爲什麼還是那般……沉重……靜沉姐回聖石峰了,套師父也原諒套了吧?套決定回到當聖石峰的弟子,這樣便不能夠跟主子長相廝守了,主子最近的煩惱是不是也與這個有關?莫萱姑娘留在蜻蜓谷,主子也沒有搭理套,總感覺那個女子有些失落……記得第一次見到套的時候,套還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姑娘……”
金恬兒撿起地上的一片落葉,細細地看着,看着那一片也在的脈紋,那看似沒有規律,其實很有規律的東西……
“也不知道夏公子現在在哪裡,過得怎麼樣……他說是跟王姑娘去玉蘭島,我聽說玉蘭島是險惡之地,也不知道他現在如何……”
金恬兒靜靜地看着手中的那一片葉子,癡癡地說着。但是話音剛落,庭院的另一邊,便傳來了腳步的聲音。金恬兒驚異,這麼晚了,還有什麼人沒有睡下?她急忙循聲而去,繞過院子,在一棵光禿禿的大樹背後,卻見莫萱在翩然起舞。月光之下,莫萱綠色的衣裳在這淒涼之夜有些不搭調,原本應該枯黃的世界,卻點上一個綠影,跟這個夜晚很不相稱。
那纖細的身影,在半空之中盤旋,舞姿動人。金恬兒見過的最美的舞姿,是木以凝的,她在去冰雪島的船上,舞的那一段,到現在金恬兒都還清清楚楚地記得。像木以凝那樣的女子,那麼多人憐愛也是應該的吧?
而今,見到莫萱的舞姿,金恬兒卻感覺到無比地淒涼,那一支舞,與這寒冷的夜晚一樣,讓人感覺到孤單落寞。
不一會兒,莫萱便停了下來,悠悠地回過頭,看了看金恬兒,道:“恬兒姑娘來了多久了?”
“啊,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金恬兒看得出神,都沒有注意到莫萱已經跳完舞了,她有些不知所措。
莫萱擔淡笑,道:“沒有……你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這夜裡這麼安靜,一點點聲音都是能夠清清楚楚地聽到的……”
“是啊,很安靜……”金恬兒說着,也緩緩地走向了莫萱,“莫姑娘這麼不睡覺啊?是不是睡不着?”
莫萱沒有回答金恬兒的話,倒是擡起了頭,看着那一片天空,那一輪漸漸被人遺忘的明月,道:“明天要離開這裡了,有些許捨不得,便想要多看看這裡。”
“你要走了?”金恬兒驚異,急忙看着莫萱。
莫萱淡笑,那笑容卻是非常悽美,或許自己早就應該離開這裡了吧,只是自己還在苦苦掙扎着,不知道自己還在等什麼,也不知道自己還在期待什麼,明明現實早就已經擺在自己的眼前了,自己還是執迷不悟。
金恬兒沒有聽到莫萱的回答,便也有些心慌,她知道莫萱留下來的原因,也能夠猜到她要走的原因。這些天,立楊都很明顯地不搭理莫萱,而莫萱在這裡,沒有一點點的歸屬感。其實金恬兒明白莫萱的那種心情,那樣的心情,她也曾有過,自己固執地喜歡着一個不喜歡自己的人,自己永遠是那個故事裡的局外人,那種彷徨無措,只有經歷過的人才會明白吧。
“你打算去哪裡?”金恬兒還是決定問莫萱的去處,眼下莫萱似乎也沒有去處了,聖石峰她應該是回不去了,那又能夠去哪裡呢?
莫萱別過頭,淡淡地看着金恬兒,道:“放心吧,我自有去處。”
“那便好,若是還沒有找到去處,就留下來吧,反正蜻蜓谷除了我,也沒有其他的姑娘,一個人有時候都找不到一個說話的,你要是肯留在這裡,我也多了一個伴。”金恬兒微微一笑道。
莫萱輕笑,她何嘗不想留下來,只是,在這裡,她沒有一點點存在的意義。“不了,我離開聖石峰的時候,有一個地方收留我,我現在可以回那裡,現在想想,還是覺得那裡適合我。”
“也好,那我便不強人所難了,莫姑娘你既然已經決定,那我明天就跟我們主子說一聲,給你一個送別宴。”金恬兒這個時候有些不太想陪莫萱說話了,總覺得自己能夠感覺得到她的心情,這樣自己也變得壓抑了。
“恬兒姑娘,”莫萱看向金恬兒,道,“不用告訴立楊大哥了,我不想看到他爲我送別的樣子,那樣我定會捨不得,所以我想要悄悄地離開。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了。”
金恬兒聽到這,微微一愣,但是仔細想了想,也覺得莫萱這麼做,自然會有她自己的道理,“要是已經決定好了,那我也會尊重你的。”
“恬兒姑娘,謝謝你……”莫萱淡笑。
白夜城。
黃玉素今夜亦是無眠,獨自一人坐在院子裡,靜靜地聽着夜風,這裡是夏雲洛曾待過的地方,他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去做,她現在已經跟不上他的腳步了,不論怎麼追趕,也總是隔着一步。
“雲洛,你現在在哪裡,過得好嗎?”
心中總是有一個聲音,來回地蕩,卻總是沒有迴音。黃玉素突然發現自己變了,變得不比以前堅強了,也變得不比以前隱忍了。現在很多時候,都感覺有一種要奔潰了的感覺,因爲總是一個人撐着。
或許從那個時候起,就註定了她將要獨自一人,一直一直。
黃玉素一夜未眠,第二天便向陸思媛道別,然後匆匆趕回黑晝城了,她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不能夠停留太久,不然自己就更加追趕不上他了。
而蜻蜓谷那邊,莫萱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離開了,臨行的時候,沒有跟任何人說,就連對於金恬兒,她也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