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金恬兒的身後傳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緊握着的竹籃子也在這個時候僵在了半空之中,身子緩緩地轉了過去。
夏雲洛的微笑在月色之下很淡很淺,映入了她的眼中,腦袋一片空白,金恬兒猛然就衝了過去。夏雲洛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迎面撞來了金恬兒嬌小的身子,他一時間更是不知所措。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的……”金恬兒緊緊地抱着夏雲洛,生怕自己一鬆開手,這一切就全部都消失了。
夏雲洛驚異地看着自己懷中的人,整個身體也僵住了,不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他微微擡起頭,不敢再去看金恬兒。可是這一擡頭,卻迎上了燕回的目光,夏雲洛的表情也全部映入了燕回的眼中。
就在這個時候,金恬兒突然鬆開了手,腳步也向後退開幾步,愣愣地看着夏雲洛,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不一樣起來。夏雲洛說不出她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的,不過他知道,她似乎有些失望。
燕回也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的詭異氣氛,他急忙乾笑幾聲,然後緩緩走向夏雲洛,問道:“夏小哥,怎麼樣?回來這麼快,是不是有什麼收穫了?”
夏雲洛聽到燕回的話,不禁淡淡一笑,故意忽略了金恬兒,對燕回道:“我們先回去吧,回去再說。”
這裡是夕陽山之頂,夏雲洛不想在這裡說自己在死亡之淵底下看到的一切。
燕回的小房子在夕陽山山腳下,隱蔽在叢林之中,一般很少有人知道,不過夕陽山山腳下也不會有一般人過來。已經是半夜,夏雲洛還是沒有睡着,回來的時候就跟燕回說了死亡之淵之下的事情,燕回也是不敢置信,不過現在自己終於可以確定木以凝沒有死,還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某個角落。他一定要找到她。
夏雲洛不知道,現在同樣睡不着的還有一個人,那就是金恬兒。金恬兒對今天的事情自然是會感到難爲情,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當時候怎麼會做出那樣的舉動,她知道她與夏雲洛之間存在的距離,可是還是沒有忍住就向前衝了過去,這樣只會給他帶來困擾,她當時候怎麼就沒有想到。
或許金恬兒永遠也不會知道,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夏雲洛早已經把今天她的舉動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現在一心只想找到木以凝,他也只會爲她失眠。
失眠的夜晚總是特別漫長,夏雲洛似乎不會輾轉反側,倒是會在黑暗之中睜開着雙眼,靜靜地看着一個地方不肯移開目光。以前很害怕閉上雙眼,因爲每次只要一閉上雙眼,回憶都會鋪天蓋地而來,心裡所有的悔恨也遺憾也會變得很清晰,讓自己呼吸都感覺到心疼。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現在只要一想到她還活着,他就有了勇氣,做什麼都有了動力,恨不得現在就要起來,去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完。
夕陽教的半夜很冷,這樣的夜晚是沒有蟲鳴聲的,夏雲洛甚至能夠聽得到自己的呼吸聲。可是就在他暗暗思念的時候,卻聽到房間門外有着細細碎碎的聲音。夏雲洛沒有起身,只是將目光移動到房間的門上。那裡,這個時候正出現一個影子,夏雲洛不用猜也知道站在門口的人是誰。
月光照進窗子,那個女子就靜靜地站在房門外,身影出現在門上,夏雲洛靜靜地看着,也不說心裡一點感動都沒有,可是隨着年齡的增長,他已經能夠分得清感動與感情的區別了。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人,就再也裝不下其他人。
夏雲洛默不作聲。而金恬兒也只是靜靜地站在外面,她自然不知道夏雲洛這個時候正隔着她面前的這道門,靜靜地看着她的身影。金恬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這裡,今天的事情一直在腦海裡迴盪着,她知道,等這天一亮,等太陽一升起,他就又要走了,去他想去的地方,不會因爲任何事情留下來。他始終只是她生命裡的一道風景,來去匆匆,卻總是能夠牽動她的心,也總是能夠給她安慰。
其實金恬兒此時什麼都不想了,她只希望能夠站在離他近一點的地方,越久越好,希望天不要亮那麼快,他可以留在離她近一點的地方久一點。
可是時間總是無情的,你希望它過得快一些的時候,它就總是顯得很漫長;你希望它過得慢一些的時候,它就總是流逝得很快。似乎只是剎那間,金恬兒身後就升起了那一輪朝陽,她還在懷疑今天的太陽是不是比平時升起得快了一些。
如此站着,她只怕會被早起的燕回看到,更害怕會被醒來的夏雲洛看到。她淡淡一笑,同時也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就離開了,腳步一步步向前,裡那個房間越來越遠,心同時也彷彿被抽乾了一般,再也無法留住那一點點的溫暖。
明明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麼,可是卻什麼也得不到。金恬兒沒有回過頭,她是一個習慣回過頭的人,可是現在她不想再回頭了,或許就這樣走下去,背對着走着,纔是給彼此最好的結局。
夏雲洛自然是知道金恬兒離開了,他緩緩地起身,臉上再沒有那種淡然的微笑,打開門,正好看到初升的太陽,那麼暖,秋日的清晨,最暖人心的莫過於此。夏雲洛深深地吸一口氣,感受着清晨帶來的清新空氣。低下頭,卻見地上又落了一層枯葉。
金恬兒弄好了早飯,纔剛剛要走出廚房,卻迎面走來了燕回。金恬兒原本的一臉憂鬱即刻換上微笑,問道:“燕爺爺,我正要去喊你吃飯,你怎麼就起來了。”
“哈哈哈……”燕回開口大笑,道,“我是一個淺睡的人,其實早就醒了。”
金恬兒不說話,眼眸又微微下沉,腳步向前,想要去叫夏雲洛。
“不用去了,”燕回的聲音竟然帶着一絲絲嚴肅之意,“他已經走了。”
聽到這,金恬兒不敢相信地擡起頭,看着燕回嚴肅的神情,她原本驚訝的表情又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又是那淡淡的憂傷。其實她比誰都更清楚,他遲早會離開,可能是無聲無息地離開,也可能的在她面前轉身。她從來都不敢去想象離別的場景,可是如今的離別竟然如此沒有形狀。
沒有誰辜負誰,只有誰愛了,誰難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