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雨琪道:“大哥還念着和蕭然比武之事,不是已經分出勝負了嗎?”
慕容雲風笑道:“你認爲是大哥勝了?試問在同等水準之下他會有多厲害。況且……”
“況且什麼?”
慕容雲風搖搖頭道:“此事你日後會明白的,現在還是安心趕路吧。”
無論是哪條道路,一路過關斬將最終都通向落霞峰。除了一些對心性修養的考覈,對武功水準亦有要求。經過一層層篩選,有近七成的人未達山頂就被阻攔下來了。慕容雲風兄妹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得以順利到達落霞峰。峰頂略平,有近百丈方圓面積。除了些花花草樹木外,只有一座孤零零的茅草房。
此時,房前的空地圍着二十餘人,除了幾位身着袈裟的少林僧人。大多數都認識,見慕容雲風兄妹敢來,衆人略有訝色。卻無人上前打招呼,只是點頭示意。孤傲的人,孤傲的劍。彷彿周身都散發着冷血的氣息,讓人不敢靠近。蕭然向左則以,讓出站立的位置,笑道:“慕容兄也來了,我還以爲你這種嗜劍如命的人只知道埋頭練劍的。”
慕容雲風兄妹緩緩走到蕭然身旁停下:“蕭兄,看來你功力又有精進。可有興趣比試比試。”
見慕容雲風臉上竟露出絲笑意,衆人皆是大爲吃驚:“他也會笑嗎?”
“看來你還是不笑的時候好看,蕭某可不是你的對手。你還找其它人比試吧。”
慕容雲風微微搖頭,道:“比還是一如往常的讓人看不透,蕭兄如此早就抵達,玄苦大師可曾說些什麼?”
蕭然擡頭望了望天,道:“現在是己時二刻,玄苦大師要等到未時纔開始,現在有何疑惑可詢問。”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楊凡悄悄拉了下三弟的衣袖道:“二弟與慕容雲風的關係很好嘛?”
薛翎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恐怕要聞二嫂才知道。”
一旁的葉凝雪聽得“二嫂”兩字,眉頭微皺,隨即舒張。薛翎恰好注意到這一幕,用眼神瞟了瞟大哥,傳音入密道:“這又是怎麼回事?”
楊凡同樣猛搖頭道:“我還想問你呢。”
“哎呀……輕點兒,痛。”
陌纖芸一把將薛翎耳朵揪住,道:“卡尼鬼鬼祟祟的,肯定沒幹什麼好事。”薛翎正想讓大哥幫忙解釋,楊凡早已躲的遠遠的。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看,那不是武當派的人嗎,爲首的是‘太極劍’施卓航吧。”忽然有人低聲說道。
衆人目光都聚集一處,青松道長身死一事,恐怕對他有不小的影響。施卓航身着素衣,手持長劍。面色平靜走來。與往日相比。氣質明顯不同,多了份塵封。和熟悉之人拱手行禮後與衆武當弟子尋了處空地站住。葉凝雪與其目光一接觸,似有幾分惋惜。施卓航似乎未料到在此會遇到葉凝雪,微有訝色。眼神在其周身範圍內走了一遭,依舊是一句話未說。
太陽悄悄爬到半空,落霞峰上匯聚的武林高手逐漸增多。玄苦大師盤腿而坐蒲團上。身旁有數名少林高僧陪伴。方丈元德大師亦在此列。葉凝雪遲疑半晌,上前幾步道:“大師,晚輩葉凝雪有不解之惑,望解答。”
玄苦大師眼皮動了動,道:“我佛慈悲,普度終生,你且說來。”
葉凝雪此舉也是吸引了衆多人的目光,這樣的天之驕女也會有煩憂嗎?
“大師,世上爲何又這麼多遺憾?”
“這本是一個婆娑世界,婆娑世界即有遺憾。沒有遺憾,給你再多幸福也體會不出。當你抱怨自己沒有鞋穿的時候,可曾想到無足人。”
“如何讓心不再孤寂?”
玄苦大師雙眼睜開一絲縫隙,道:“每顆心身來都是孤單而殘缺的,只因未能與遇到使它圓滿的另一半。”
“遇到可愛之人,又怕不能把握該如何做?”
“留人間多少愛,迎浮世千重變;和有情人,做快樂事,別問是劫是緣分?”
“大師也曾如弟子一樣迷茫?”
“佛是過來人,認識未來佛。我亦如你般天真。自殘多情污梵行,入山優恐誤傾情,時世間哪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不動。”
葉凝雪似有所悟,緩緩退去。一番對話受益匪淺。
“師妹。”柳思月低聲道。
葉凝雪腳步一停,望向柳思月道:“師姐,你怎麼也來了?”
“這些日子過得還好嗎,師傅尋不見你蹤跡,又怕無人來此,便讓我代表峨眉派前來。”
逃婚之事還是葉凝雪首次違背師命,心中擔憂道:“師傅還不是還責怪我?”
柳思月搖了搖頭,道:“師傅很掛念你,並未發多大脾氣。聽師姐的話,回去端茶認個錯就沒事了。”
葉凝雪露出絲笑容,點了點頭。其後場中又有人請教問題,玄苦大師都一一爲之解答。浩如煙海的佛學造詣令衆人大爲受益。時至未時。玄苦大師道:“既然武林英才已至,那甄選衣鉢傳人就此開始吧。剛纔老衲替衆人解惑,如今也有幾道題,諸位佛性如何。”
話語剛剛說完,已經有人迫不及待的叫道:“大師快出題吧。”
玄苦大師面容慈祥笑道:“一滴水如何才能不幹枯?”
這個怪異的問題,衆人一時想不通。劉浩一樂,突然揮舞着手中棍子喊道:“大師,我知道,我知道……”
薛翎怕他出醜,瞪了其一眼:“別搗亂。”
劉浩被師兄一訓斥,頓時失去信心。心道:“蕭大哥他們都沒想出來,我笨手笨腳的怎麼會猜對。”
葉凝雪道:“將水滴放入冰窟中即可。”
玄苦大師道:“題無具體答案,說出自己的想法就是,不必在意旁人的看法。”
聽聞此話,劉浩再度躍躍欲試,薛翎也不忍打擊他,道:“你答吧,莫胡說就是了。”
劉浩向玄苦大師行了一禮道:“把水喝道肚子裡,水融於血,人不死就不會乾涸。”
剛答完已經有人笑道:“要是人死了怎麼辦?”
劉浩頓時滿臉通紅,憋了半天道:“還可以生孩子,一代代傳血脈。”
場中笑聲該戛然而止,劉浩說的話看似胡謅。細想之下確實有道理。連玄苦大師都未料到。唸了生阿彌陀佛道:“施主高見,老衲原以爲將水滴放入江河湖海就不會乾涸,未想到施主另闢蹊徑。如此絕妙的回答,領教了。”
大師這份拿得起放的下的心胸確實非常人能及。劉浩呵呵一笑,竟然有些不知所措。選悲大師雙手合十“啪”的拍了一聲,道:“衆位聽到了什麼?”
衆人爭先恐後的答道:“拍掌聲。”
這個問題似乎太賤了,連三歲的小孩的都回答的出來。“很好。”玄苦大師笑着,伸出一隻手掌道:“這次又聽到了什麼?”
“這……”
與先前完全相反的局面,漿染無一人回答的出、一隻手怎麼可能發出聲音呢?衆人私下議論起來。楊凡蕭然等人則陷入沉思中。似乎真的在聽什麼。妙音仙子道:“大師,我聽到了鳥鳴聲。”
玄苦大師微微搖了搖頭。落霞峰本高,間或有山風佛,花草樹木微搖。唐鬆道:“弟子聽到了風聲。”
玄苦大師依舊是搖頭不語,蕭然道:“弟子聽到了山川萬物低鳴聲律之聲?”
玄苦大師笑了笑,搖頭道:“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