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幾個山都,道路盡頭分叉爲兩條山道,劉浩道:“師兄,走哪條路?”
“這……我怎麼知道。”
“看那兒,前面的亭子裡好像有人。向前去問問說不定就清楚了。”
衆人一看,綠蔭掩蓋下,果然有座涼亭隱沒其中。走進才發現兩個面容慈祥的僧人在對弈,蕭然大致掃了一眼棋盤。雙方圍繞“大龍”斬殺的難分難解。在旁邊等了片刻道:“老人家,請問這兩條路哪一條通向落霞峰?“
圓臉和尚擡頭望了一眼山路,道:“左邊。”
“明明是右邊。”另一長臉和尚也不回道。
“那就右邊吧。不對,我明明記得是左邊的。”
蕭然正欲告辭,又不得不停下來。這兩人的說法截然相反,一時讓人難以捉摸。
“喂,老和尚又玩什麼把戲。出家人不打誑語,總有一個說的真話吧。”
“這次你倒是猜對了,確實有一條路是對的。另外一條通向絕境,你們可以砰砰運氣。運氣好的話就猜對了。”圓臉和尚笑道。
“老和尚,總得給點什麼提示吧。”
圓臉和尚道:“你們既然能過前面一關,而且身上並無打鬥痕跡。看來不是硬闖。既然如此就給你們一點兒提示。允許你們問一個問題,當然,我們二人中只有一個人說的是真話。”
衆人一愣,陷入思索中。劉浩道:“這還不簡單,直接問哪一條路是通往落霞峰就行了。”
衆人頓時無語,陌纖芸笑道:“要是這麼簡單,大家還想什麼。難就難在我們並不在知道兩位高僧誰說的是真話。”
“直接問他們誰說真話不行嗎?”
“哎,你笨死了。他們只會回他一個問題,問出來誰說真話,誰告訴你走那一條路。”
李浩‘哦’了一聲,摸着光頭冥想,楊凡道:“萬一我們猜出來哪個是說真話的,他卻說的是假話,那不是白忙活了。”
“對啊,好像越來越麻煩了。”劉浩猛的搖了搖頭,似乎準備放棄。
反觀兩名高僧笑而不語,依舊專注於眼前的棋盤。薛翎一推手,也是無可奈何的樣子。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蕭然、葉凝雪和妙音仙子身上。如果連他們也猜不出來,就真的只能亂選一條道了。過了半盞茶時間,妙音仙子搖了搖頭,似乎也沒想出個頭緒來。
這個難題比起玉羅剎的難題更困難,恐怕是無解之題。此題目難就你那在要分兩個步驟來確定,然而卻限定只是回答一個問題。蕭然皺了眉皺凝神思索道:“兩者肯定知道誰說真話,誰說假話。何不用逆向思維卻分析?”
又過了兩柱香時間,蕭然長途一口氣,拭了拭汗珠,嘴角露出絲笑容。道:“這個彎子可是繞了大半天。”
圓臉和尚手中落子姿勢一停,道:“你們只有一次機會,你要試嗎?”
衆人望了葉凝雪一眼,葉凝雪道:“蕭公子既然想出來,不定有很大把握。凝雪才疏學淺,尚未悟出。”
蕭然見衆人皆無異議,向和圓臉和尚問道:“這個問題你們誰回答都可以。”
“我要問的是:‘你的同伴會告訴我那一條道路是通往落霞峰的?’”
此語一處,衆人沉吟片刻,恍然大悟。看似是問的一句話,實則同時包含了兩個問題:“哪條路試正確的?你的同伴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如果回答的是說假話的和尚,那對面的和尚說的一定是假話。如果答左邊的是說謊了,那正確的道路應該是右邊,反之亦然。也就是說,無論回答問題的和尚說的是哪條道路,那麼正確的道路一定是和他回答的相反。
兩名和尚對視片刻,忽的哈哈大笑起來。圓臉和尚道:“此題難住了無數才俊,沒想到這麼快被你解答出來,真是英雄出少年,你叫什麼名字。”
蕭然拱手道:“在下蕭然,還請前輩告知去路。”
“蕭然?恩。”兩人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不必這幾,此處是近路,不會遲到的。天雨雖廣,不潤無根之草。佛門雖大,難度無緣之人。貧僧且問你們,何爲緣?”
薛翎道:“緣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陌纖芸望了一眼薛翎,淺笑道:“緣是身無綵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
楊凡眼珠一轉,道:“我與兩位和尚相就是緣,遇不到就是無緣。”
方臉和尚頷首而笑好奇道:“你們呢?”
妙音仙子嘆息一聲道:“緣是悲歡離合總無情,一任點滴到天明。”
葉凝雪遲疑片刻道:“緣是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圓臉和尚眼神微動,掃了他一眼,卻並未說什麼。蕭然腦中思索着和夏若煙相識相知的日子,淡淡道:“於千萬人中,遇到自己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間,時間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遇到了也只能輕輕的說一句:“你也在這裡嗎?”,這就是緣。”
衆人皆沉默片刻,似有所悟,將目光其中與一言未發的劉浩身上。劉浩講不出大道理,也說不出優美華麗側辭藻。只得向兩位僧人彎腰行了一禮道:“晚輩愚鈍,不知道如何回答。”
七人回答各有不同,圓臉和尚道:“種如是因,得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中,心不動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你們去吧。”
方臉和尚指向一條道路,道:“請!”
此番話語定有深意,蕭然道謝道:“弟子受教了,日後若有機會,必定來此請教大師。享受暮鼓晨鐘、菩提梵唱的寧靜。”
方臉和尚回道:“心中有佛,你的呼吸便是梵唱。脈搏跳動就是鐘鼓,身體就是廟宇,兩耳就是菩提。無處不是寧靜,又何必不辭萬里來寺院。”
幾人再次一愣,對這兩位看似不起眼的僧人敬重起來。預罷,兩者又將注意力集中在棋盤上。就如向前看到的一樣。山依舊是那山,人依舊是那人。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真是邪門兒了,你們再不走都要被她騙去做和尚了。”楊凡嘟囔了一聲向分岔路走去。
“打攪了,告辭……”蕭然行禮同衆人離去。
“師兄,你看這幾人誰與玄苦大師有緣?”待衆人走遠,方臉和尚問道。
“在我看來,那個什麼都沒答和解出謎題的都一樣。”
“爲何?”
“一個最聰明,一個最笨。有時候聰明反被聰明誤,笨的人反而心無固執。何爲緣?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霧亦如電,越執著越爲相所迷,欲看看不真切。答不出來就是最好的回答、”
方臉和尚默默點頭道:“那叫蕭然的少年呢?”
圓臉和尚笑道:“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即是錯。”
另一條山路上,一身白衫手握長劍的男子與一身着紅裙的妙齡少女急步而行走。男子面容冷峻。女子嬌豔動人。正是慕容雲風和慕容雨琪兩兄妹。兩人選的是一條較少人走的道路。道路崎嶇,兩旁橫生出些帶刺的荊棘,只得一面挑開一面前行。
“大哥,玄苦大師真的如此厲害,連你都立即出關來此。”自從上次比試沒多久,慕容玉風就自行閉關,完善歸元劍法。若不是落霞峰會,恐怕仍不願出來行走的。
“玄苦大師造化了得,師傅提起他的時候也是佩服不已。既然有這機緣相見,怎能輕易錯過。況且時隔數月,也想看看武林中又有哪些青年高手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