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然就這麼一動不動的和玉羅剎對望着,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麼。接連出現的人物一個比一個名號響亮,誰也不知道蕭然身上還有多少秘密,還會牽連多少勢力。
想要置蕭然於死地的高手不少,但是場中各種複雜關係下可能出手幫蕭然的先天高手亦是不在少數。有金色巨蟒擋在蕭然身前,後天境界的高手都不敢上前,就算人多一起上都沒用。這金色巨蟒一尾掃過來無人攔得住,人牆都不行。
場中一時靜了下來,看似蕭然不落下風。只有蕭然知道,金蟒的兇悍摸樣是忍着內傷支撐着的,根本堅持不了多久。一旦衆人發現了這個秘密,依舊是危險重重,楊凡與薛翎二人也支撐不了太長時間的。難道一切就要在此終止?
“蕭然,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誘騙本教聖獸。”一個憤怒的聲音由遠及近而來。身後跟隨者數十人的隊伍。
“五毒教,是五毒教的教主鳳懿。”一後天巔峰高手吼道。從去年開始就有消息稱五毒教就一直在派人四處打探“玄金雲紋蟒”的下落,難道這就是五毒教的護教聖獸?看鳳懿這副摸樣想必是不會錯了。
“嗷……”金色巨蟒仰天長嘯幾聲,似乎對這五毒教教主也有幾分忌憚。鳳懿身後數十名弟子手持鐵鏈,目光不善。只待教主一聲令下就組成大陣將“玄金雲紋蟒”捉拿回去。
“你跟他們走吧,日後不欠蕭某什麼了。”蕭然突然出聲道。
衆人誰也不懂蕭然這是在跟誰說,只見那金色巨蟒蛇低下頭顱湊在蕭然身旁發出“嗚嗚”之聲。衆人這纔想起蕭然“妖師”的緣故,難道他真的能夠聽懂這畜生的話?場面詭異不已。半晌之後,見蕭然心意已決,金色巨蟒向着五毒教衆人的方向而去。
“大哥,三弟,暢飲這最後一口酒,無論生死一起殺出去吧。”蕭然接過唐婉遞過來的酒葫蘆道。
“哈哈哈,好。這好酒怎能糟蹋了。”楊凡大笑一聲,從懷中摸出幾個精緻玉杯。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哈哈哈……好酒……”薛翎大笑道,彷彿又回到天機宮義結金蘭時的場景。
一杯飲罷,唐婉給三人一一倒滿。天空雲淡風輕,重重包圍之下,三人旁若無人的朗聲大笑。明明是必死的結局,卻還如此看得開,這副場面不禁催人淚下。無論蕭然人品如何,這兩個結拜兄弟確實讓人佩服。
“這是最後一杯酒了,幹了吧。”蕭然眼中隱有淚花閃動。
“幹……”楊凡、薛翎兩人同時道,滿腔豪情。
“啪啪……”蕭然並指如劍,突然間出手點住楊凡和薛翎的穴道,兩人仰起頭酒還杯中來不及喝,一時間愣住。根本沒有防範,就連圍觀衆人也想不到。
“二弟,你這是做什麼。”
“大哥,三弟,蕭然慶幸一路上你們陪伴。自己闖的禍,不想再連累你們了。”蕭然淡淡道。
“蕭然,你這個王八蛋,不是剛纔還說的好好的,要一起殺出去嗎。快給我解開穴道。”楊凡破口大罵道,他已經隱隱猜到了蕭然的想法。從他送走金色巨蟒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決定獨自承擔這一切。心中懊惱,爲什麼自己沒有察覺到。
“二哥,你想讓我們做背信棄義的罪人嗎。”薛翎眼中淚水不爭氣的流下。
秋風蕭瑟,蕭然緩緩向前走去,自地上拾起一把帶血的匕首。揚起長衫,匕首一引。“撕”一聲,兩條布飄散而落:“從今日起,我蕭然與楊凡、薛翎割袍斷義,形同陌路,再無手足之情。”蕭然對着數百武林人士朗聲道。
“二哥…二弟……”任憑兩人如何叫喊着,蕭然也不回首望一眼。反手一甩,兩枚石子打在兩人啞穴上,一滴淚水順着眼角悄然滑落。
“芊芊、楊老伯,將他們帶走吧。”蕭然衝着兩方道。或許有薛翎、楊凡在場衆先天高手回顧及他們身後的人不敢出手,少了這些顧及絕對會出手。現在這麼做是將自己向火坑中推啊。蕭然就這麼隻身孤傲的面對衆人,銀髮隨風舞動,帶着幾分悲壯。有些事無需多言,懂的人無需解釋,有的人不必解釋。
“啪…啪…”
在安靜的場中這鼓掌聲並不大,確顯得那麼明顯。蕭然目光一掃,落在白衣如雪的女子身上,彎彎的峨眉,秀挺的瓊鼻,粉腮微微泛紅,滴水櫻桃般的紅脣,臉龐晶瑩如玉,嫰肌如冰似雪,身材曼妙纖細,清麗絕俗。
葉凝雪,任何時候都不會被人羣淹沒的女子,猶如九天玄女永遠是那麼引人注目。四目相視,時間彷彿又回到了龍騰盛會上的場景,這一幕是多麼相似。當所有人都不理解你的時候,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在默默鼓勵着你。這是隻有兩人之間纔會懂的感情,好像場中只有這兩人的存在。
這一刻,蕭然突然看懂了她眼中的淚珠,雙眸中的深意:“我願化身爲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只爲你從橋上走過,瞻視你的容顏。”
蕭然嘴脣輕啓,低不可聞道:“若有來生。”葉凝雪忽而一笑,如驟雨初晴,微微點了點頭。沒有人懂得他們說了些什麼,這麼遠的距離就算是傳音入密也難以做到。
在陌艾塵、林翼天等人的威嚴下,楊凡、薛翎被安全帶離場中。陌纖芸知道薛翎口中在喊着什麼,寧願他以後怨恨自己,依舊是不願解開他的穴道。
“有什麼仇今日就一併算清楚,都衝着我蕭然來吧,哈哈哈……”蕭然衣衫飛揚,仰天大笑。
“殺!”孫沉芝摺扇一合,面色冷漠下令道。數百計手持兵刃的官兵向着蕭然衝來。其後十二連環塢、武當弟子、天魔教、閻羅殿尾隨。蕭然手中數十枚青蜂鏢脫手而出,在五丈高空中處佈置成一朵花的形狀,縱身躍起。施展鬼影迷蹤步掠動而上,地面之人望塵莫及。
“看你真氣能支撐多久。”一人揚刀挑釁道。
紫簫貼住紅脣,一陣輕風吹過,響起悽清的洞簫之聲。輕柔流蕩,撥人心絃。聲音漸漸揚起,如層層海浪推進,如夜空下的銀河靜靜流淌,盡是纏綿之意。縱然是不懂音律之人,亦宛如隨着簫聲飛揚,飄飄蕩蕩,如履仙境。
“弱水流沙,剎那芳華。點滴芭蕉心欲碎,聲聲催憶離人淚。一簾幽夢,朝淚如潮。憑欄共賞相思地,落月成孤倚。薄情轉是多情累,曲曲柔腸碎。酒醒殘陽,幾回欲斷腸。蟾宮望,醉笑陪君三萬場,不訴離殤。”
簫聲漸漸低沉,有若遊絲隨風飄蕩,卻又綿延不絕,似訴說着一段悽美動人的故事,更增蕩氣迴腸之意。場中衆人都聽聞過蕭然與夏若煙之間的故事,這一曲與蕭然如今所處的形式相同,縱然是驚豔絕倫之輩,依舊難免隕落。他的所作所爲足以後人載書成冊。
簫聲突然一變,似有肅殺之意。卻依舊是溫雅婉轉,讓人有百花凋零的心痛。簫聲忽高忽低,抑揚頓挫,使人傷心絕望不能自拔。醉春風之《剎那芳華》,原本到先天太易境界才能奏出的曲子,蕭然經歷諸多竟然體會到其中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