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赴戰場的大軍浩浩蕩蕩在京城百姓的送別下,逐漸離開玉津。祝平安一身戎裝,混在隊伍當中,正大光明地走向城門口。由於身上的傷很嚴重,經風紀遠特許,大軍開拔之前,給他服用了安樂膏,也就是俗說的□□!
眼前就是他和他的夥伴們想要接近,卻怎麼都不能到達的城門。祝平安緊握手中長/槍,手上青筋暴起、骨節分明,滑膩的汗液從手心溢出。
那兩個被抓的同伴,想必已經不在人世了。那司桓宇......以他的手段,恐怕早已知曉自己的身世了。此時,祝平安已經一隻腳邁出了城門。
上天還是站在他祝平安的一邊了!司桓宇想讓他死?沒那麼容易!
大軍全部走出城門之後,行軍速度便大大加快!他們快一分,燕道關就少一分危險。坐於戰馬之上的風紀遠遙遙的回望來處:等我!
風紀遠李銳等人走後,將軍府似乎一下子冷清起來了。雖然風紀遠在時也不見得多愛說話,但是他一離開,整個將軍府就好像變得空蕩蕩地。安樂心興致不高,哪裡還會看書習字,只一個人走在昨晚與他話別的小道上。將軍走了,主子不開心是正常的。可是平日裡喜歡說說笑笑的葉蓮,怎麼也這麼悶悶不樂地?碧玉感到奇怪極了。
常青樹旁,碧玉扯扯葉蓮的衣袖,悄悄詢問:“葉蓮你怎麼了?自從將軍他們走後,你就變得奇奇怪怪的。”
“我,我哪有?....只是替郡主感傷罷了。”葉蓮低頭訥語,不正常的紅暈爬上耳根。
碧玉大驚小怪,指着她突然道:“你怎麼臉紅了??不會是....你喜歡將軍吧?!”
葉蓮一把捂住這口無遮攔的妮子的嘴巴,壓低了聲音道:“胡說什麼呢?我葉蓮是那種覬覦主子的人嗎?讓郡主誤會了,小心我扒你皮!”嚇死人了,讓郡主誤聽了,那還了得?
碧玉嗚嗚幾聲,從她的桎梏裡解放出來,揉揉被抓疼的腮幫子,不滿地道:“那你臉紅什麼?還有啊,我只是隨便說說,你緊張什麼?抓得我疼死了.....”
臉紅?
葉蓮想到今日大軍臨行前,李銳鬼鬼祟祟地將她拉到一棵芙蓉樹旁,避開衆人,神秘兮兮的看着她欲言又止的。葉蓮一臉茫然:“你幹嘛?有什麼話說就是了,把我拉來這裡幹嘛?”
李銳搓了搓手:“呃....那個胖妞.....”
“幹嘛?”
“咳!你,你有沒有就是....喜歡的人啊?”
葉蓮:“關你什麼事?”
你!
好吧,李銳忍了。男子漢大丈夫,不跟小女人一般計較!
李銳舔舔嘴脣,緊張道:“如果沒有.....你看我怎麼樣?”
葉蓮:(⊙o⊙)?
李銳賊笑:“不說話就當你同意了啊。”接着自作主張的上前抱了正在石化中的葉蓮,嘿,肉嘟嘟的,抱着舒服!
“等我到了邊關,也跟將軍一樣,時常給你寫信哈!不過,我的字不太好看,你敢嫌棄,看我回來怎麼收拾你,嘿嘿。”在葉蓮臉上吧唧一口,人就跑遠了。
直到現在葉蓮也還沒回過神來,這李銳逗她呢?
“喂?喂.....葉蓮,愣着幹嘛?郡主叫呢!”碧玉覺得這個丫頭今天真的好奇怪啊,不是發呆就是發呆。
“啊?哦!”
剛纔管家陳東過來回報,說是庸親王的轎攆已經到了門口。安樂心好生奇怪,風紀遠前腳剛走,這庸親王怎麼就上門來了?風家跟親王府並無甚交往,甚至可以說兩家是有心結的。
安樂心道:“去看看。”
風紀遠不在,安樂心便成了將軍府的主子。陳東等人跟隨安樂心來到將軍府門口,庸親王的轎攆奢華張揚,從不避諱任何人,轎攆堵在將軍府門口的正中。而他則懶散舒適地靠在攆上,嘴角噙着一絲若有若無的邪笑。
安樂心的衣角緩緩出現在他的視線中,福身施禮,盈盈開口:“不知王爺大駕於此,所爲何事?”
幾日不見,她的表面功夫真是愈發的齊整了,司桓宇暗笑。
“郡主似乎有些生分了,怎麼說你與本王....也算同生共死過啊....”司桓宇口氣一如從前般的讓人討厭。
這話多少有些噎人的意思,將軍府的人聽了不免有些不滿。安樂心就知道司桓宇主動上門,不會有什麼好事,倒也落落大方回敬他,笑道:“那也是多虧拖了王爺的福。”要不是你,我怎麼會掉下山崖,白白受了一夜的罪呢?
司桓宇點點頭:“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了?聽說風將軍又要回邊疆了,本王只不過是好心,過來送送風將軍而已。”
聽說?皇帝當着滿朝文武的面頒佈聖旨,天下皆知風家軍不日離京,他一個堂堂王爺豈會只是聽說?風紀遠早已離京半日,庸親王這會兒跑來送別。別搞笑了好嗎?
管家陳東上前一步,施禮回到:“多謝王爺厚愛,只是我家將軍半日前就已出發.....”
“你是什麼東西?主子說話有奴才插嘴的份嗎?”司桓宇最恨這些自作主張的狗奴才,此時見區區一個將軍府的下人跑出來跟他對話,出口便是惱怒。
“王爺,您有事直說吧,何必爲難一個管家?”
“本王說了,只是來送別一下。畢竟....風將軍可是在賣力地爲我司家保天下。不過.....”司桓宇“虔誠”的看着府邸上方“將軍府”三個燙金大字,悠悠然道,“就是不知,風將軍可否還有福氣重新住進這莊嚴氣派的府邸啊...”
“將軍已經啓程了,樂心代將軍收下王爺的美意。待他凱旋之時,定當轉告!”安樂心知道司桓宇與風紀遠不和,他說出來的話固然是不好聽的,可是安樂心聽他這樣詛咒自己的心上人,總歸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代他收下?司桓宇的眼神就好像是在逗弄獵物的豹子,肆意而危險暗藏:“既然這樣,郡主可否請本王進去喝一杯茶?”你的親王府什麼茶沒有?偏偏要跑到將軍府討茶喝?分明就是見紀遠不在來找不痛快的。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咯。
安樂心記得幾年前太后的八十大壽的宴席上,因爲一個新來宮女不懂司桓宇的忌諱,簪了一枝新鮮月季,給司桓宇倒酒時有意無意地靠近他。司桓宇勃然大怒,因爲他對花粉過敏.....
據說司桓宇吸入了花粉,接連幾日都沒有出府門。
司桓宇的侍從將司桓宇的轎攆擡進將軍府,安樂心示意葉蓮:“附耳過來,你這樣......”
葉蓮鬼笑一聲:“是,郡主!”然後趁別人不注意,一溜小跑不見了蹤影。
夏日飲茶最好的地方莫過於涼亭,今日有幾絲南風,吹得人有些愜意。安樂心坐北,將南面的位置留給司桓宇。由於司桓宇腿腳依舊不便,所以轎攆直接停在涼亭入口處,正好坐南朝北。這正和安樂心的意。
亭下的一灣淺湖,正是不久前風紀遠差人爲安樂心建的遊玩小景。絲絲南風吹來,亭中人飲茶品食,好不快活。只是人不對,便也快活不起來了。
大家都沒發現的是,有個小小的身子,悄悄把幾盆鳶蘿搬了過來。漂亮的紅色小花嬌羞的含着幾株嫩黃的花蕊,在細風中微微點頭。葉蓮將這幾盆漂亮的小花,調了調位置,暗中對着前面的安樂心眨下眼睛。
安樂心心領神悟,放鬆下來,等着庸親王摔袖離去。
茶水添了一壺又一壺,安樂心奇怪司桓宇怎麼還沒有反應?莫不是自己當年記錯了?可是他花粉過敏發火那天,明明自己是見過的。藉着吃點心的空當,悄悄瞄了幾眼司桓宇,面色紅潤,神態慵懶而且討厭,怎麼看都不像是花粉過敏的樣子,她有些失望。
司桓宇輕笑出聲:“郡主幾次偷看本王,是什麼意思?”
糟糕....安樂心“不好意思”的笑笑說:“我只是想知道王爺的腿如何了。直接問好像有些冒昧....”
司桓宇指指自己仍舊不能下地的那條腿:“不妨事,調養些時日便會痊癒。不過,郡主如此擔心本王,就不怕風將軍知道了不高興嗎?”
是呀,我擔心你怎麼還不過敏?
一陣小急風吹來,司桓宇打了個重重的噴嚏!安樂心和葉蓮心中均一顫!中招了??
接着幾陣小風又吹來,衆人身上舒爽極了。可是,司桓宇卻噴嚏不斷。安樂心壓住小小的竊喜,“關切”道:“王爺您這是着涼了麼?”
常劍看了眼四周,替司桓宇回答道:“我家主子可能是過敏了。”
司桓宇看見了擺在離他不遠處斜側方的鳶蘿花,深深的看了一眼安樂心,眉微挑,勾脣道:“郡主對本王還真是關心。”安樂心被他看得有些心虛,只得假兮兮的安慰道:“這裡有什麼王爺的過敏原嗎?我立馬讓人處理了。”
司桓宇再一次噴嚏過後,吩咐道:“回府。”
轎攆上的司桓宇臨走時多看了幾眼風中綻放的鳶蘿,他記得來時那裡本沒有花的......
這個丫頭真是膽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