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中不少兄弟都喜歡出去找樂子,他卻很少參與其中。本以爲自己就是個面冷心冷的人,適合一個人不受牽絆的活。卻發現自己之前的這些想法此刻已經全部被推翻。原來不對其他女子動心,全因她們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罷了。
這些日子以來,風紀遠時常會想起她,可是從來沒有接觸過感情的他變得有些手足無措。第一次見面之後,他會擔心安樂心對自己的印象如何,畢竟第一次見面他的表現說不上一個好字。不過,他很慶幸,慶幸這個女人是他未來的妻子已成定局。
他心中翻涌着的情緒千千萬,可是這個曾經馳騁戰場、獨領風騷的男人,只會笨拙地說:我會對你好。
安樂心養於閨閣,與陌生男子接觸少之又少,第一次被男子略有些強勢的抓住手腕不放。換做平常她定是要反抗或者罵人的,可面對眼前的未婚夫,先前因他而起的那一點不快此刻竟被一種羞恥的竊喜所替代。孃親曾經跟她講過她與父王相戀的故事,她說愛情是一種見面害臊,不見面又念念不忘、牽腸掛肚的感覺。
安樂心不敢再想下去,這種感覺就好像會把自己出賣一樣令人惶恐。儘管有夜色遮擋,可她還是情不自禁地低下頭去:“嗯,我信將軍的話。”
這個夜晚,兩個感情上的探索者都給對方的心留下了不能忽視的悸動。剛剛掛上樹梢的月亮,此時羞答答的隱進了雲層中。
——————
將軍府與平南王府的辦事效率很高,安樂心搬遷夫家的事宜在第二天下午就順利地開展了,平南王府和將軍府來往的方向上多輛馬車來來回回,京城玉津的百姓又有了新的談資,那就是平南王府的郡主原來真的是將軍夫人,根本不存在郡主給庸親王做妾一說,這下庸親王可是被將軍府打臉了!
看熱鬧的不怕事大,百姓們翹首以待庸親王對此事的反應。
平南王妃拉着女兒掉了好幾次眼淚,雖說這次不是成親,可是卻也昭示着從今以後女兒就是人家的人了,只待三年後辦一場婚宴。安樂心也突覺失落,相比昨晚的悸動,今日的分別才更衝擊她的情緒。平南王擁着一生中最重要的兩個女人,熱淚盈眶,他神情肅穆地交代風紀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的女兒。
男兒膝下有黃金,風紀遠雙膝下跪鄭重請求平南王夫婦將安樂心放心交給他,他會護她平安喜樂一生。
庸親王府中司桓宇慵懶地半躺在睡榻上,長髮未束,只用緞帶在髮尾綁住,衣衫半解,雪白蠶絲睡袍柔滑地貼着他的肌膚,眼睛半眯,神情放鬆地享受着榻下美人的按摩。前面常劍正在向他彙報將軍府與平南王府的動向。
若是忽略掉司桓宇此時嘴角勾露出的邪笑,這幅畫面倒也不失爲一幅美人畫。
“你剛纔說安樂心被風紀遠接回將軍府了?”司桓宇漫不經心地捏一棵葡萄動作優雅地放入口中。
“是!據說兩人早年定親,只待三年後風紀遠守孝期滿便舉行成親典禮。”常劍說。
司桓宇吐出葡萄籽,不屑的哼笑一聲,繼而笑意放大,望着常劍居然有些開心的說到:“想不到這風紀遠對安家的丫頭還挺上心,既然風紀遠這麼有膽識敢當衆打本王的臉,你說本王日後拿他的女人來補償本王的話.....他會怎樣?”
常劍不解:“王爺您.....”
司桓宇重新換個舒服的姿勢,截住常劍的話頭:“本王什麼?你當真以爲本王會對一個黃毛丫頭片子動心?呵呵呵呵,常劍呀你跟了本王幾年了?女人......”司桓宇指尖輕佻一下正在爲他捶腿的桃腮美人,挑了挑眉說,“不過是個玩物。什麼都幹不了,就比如本王那個母妃,一輩子做個讓人輕賤,品級卑微的宮妃,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連累本王被人欺侮多年.......”繼而擡起頭,笑問常劍,“你覺得本王會對沒用之人......嗯?”
常劍是個孤兒,他只有師父,所以他不懂司桓宇對於母親的看法,只是王爺說的那就是對的:“王爺教訓的是!”
司桓宇似乎累了,點點頭,閉上眼睛:“嗯,行了,你退下吧。”
“是!”
假寐中的司桓宇想到安樂心那張稚嫩的小臉,呵呵一笑:“風紀遠....咱們這樑子結的似乎更大了呢......”
安樂心未曾來過將軍府,想不到第一次來這裡竟是以入住的形式。將軍府與王府的詩情畫意不同,這裡花木種類,整體風貌並不令人眼花繚亂,更多的是乾淨整潔、幹練而不精緻,卻給人另一種清新之感。
風紀遠帶她到已改名爲宜心園的探湘園。立在園前,安樂心望向拱門之上的匾額“宜心園”便笑了:“將軍的這所園子名字取得真巧。”剛好她的名字也有個“心”字,更恰好是她住進來,“這字大氣非凡,筆法中略帶有凌厲之氣,不知出自何人之手?”
她的注意力只在那蒼勁有力、筆走龍蛇的毛筆字上,並未注意到風紀遠些微的拘謹。
“進去看看吧,裡面早已收拾好。”風紀遠提議到。
“好。”安樂心跟誰風紀遠進入她的新居所。
後面的李銳用胳膊拐了葉蓮一下,衝她擡了擡下巴:“胖妞,想不到你家郡主眼光還不錯!一眼就看中了我們將軍的手作!”
葉蓮不理他,反而瞪了他一眼。
李銳瞬間急眼,不滿地指着葉蓮道:“哎,你什麼意思啊?我跟你說話呢,你居然翻我白眼!”
葉蓮雖然胖,但是人家也是尊嚴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葉蓮最討厭別人不叫她名字反而叫她胖妞!可能李銳還沒意識到這點,但是卻被葉蓮認爲他這是在取笑她的形體特徵!
葉蓮學着李銳的樣子指着他說:“你個瘦猴還好意思說別人胖!瘦的跟個皮包骨頭的猴子似的,你應該天天沒得吃吧?”然後對着李銳哼了一聲,跟上已經走遠的安樂心跟她家姑爺。
李銳一個人在原地跺腳:“我招你惹你了?老子身材很棒好不好!奶奶的敢侮辱老子雄壯的身軀,你個小胖子!”李銳這個人有些臭美,跟一幫子兄弟在一起時,經常會相互間比比自己身上的肌肉塊。因爲這個他在青樓女子那裡很容易博得好感。向來引以爲傲的東西,今天卻被個胖妞說成是瘦猴,也難怪他會急眼。
剛來將軍府的第一天風紀遠的副將就跟安樂心的丫頭互相看不上眼,碰面就會相互譏諷幾句,風紀遠跟安樂心也都很無奈。雖然兩人的手下相處得有些出人意料,但是風紀遠跟安樂心還是蠻有默契的。當初風紀遠讓管家給安樂心的臥室添一張美人榻,今日安樂心一眼就喜歡上房中這張曲線優美,風格古樸的睡榻,想來躺在上面小憩定是美事一樁。摸着手中光滑溫潤的觸感,她很感激風紀遠的這番心細,:“多謝將軍美意,樂心很喜歡。”
“喜歡就好。”風紀遠見她喜歡,心中自是歡喜,“下人們準備的有些粗糙,郡主若是有什麼需要直接開口,我會讓管家去辦。”
——————
晚飯是在風紀遠住處的前廳吃的,因爲宜心園規格不大,所以也就未設小竈。再則出於風紀遠的私心,本就因平日他公務繁忙可能白日裡與安樂心見面機會少,若是再給宜心園建個小竈,幾乎就一天到晚見不到面,他就更沒有找她的理由了。那豈不是等同於他們兩個生活在兩處一樣嗎?所以日後的餐頓安樂心與風紀遠一起在前廳解決,這樣一天至少可以見她三次。
將軍府的廚子似乎使盡了渾身解數,準備了滿滿一大桌飯菜,之前風紀遠特地向平南王妃詢問過安樂心的飲食習慣,所以這一桌子菜基本都是按照安樂心的口味來的。風紀遠覺得吃什麼都可以,他從來不挑食,以前上陣殺敵藏身樹林中時,那可是連火都不敢生,跟幾個存活的將士捉了兔子直接吃生肉。不過,風紀遠的這份心意,安樂心也是有些感動的。
飯後,屏退了下人,風紀遠帶安樂心在園中說了一會兒話,風紀遠怕她今日搬家累着了,沒多一會兒便說:“我送郡主回去休息吧。”
安樂心搖搖頭:“還不累,將軍能否再陪我走一會兒。”不知爲什麼她想再跟他多呆一會兒。顯然風紀遠有些驚訝:“郡主不累嗎?”
安樂心卻笑:“既然樂心與將軍早晚成夫妻,能否請將軍不要再郡主郡主的叫?叫我樂心就好。”
“樂....心?”
“對。”
風紀遠咀嚼着樂心這兩個字,對於陷入愛情中的人來說,任何一點能夠拉近自己與對方關係的事情都會被他格外珍惜,因爲這得來不易,風紀遠很認真的對安樂心道:“那你也答應我,以後不要總喊我將軍。”
安樂心雙眼看着他的眼睛道:“紀遠.....”
“樂心.....”
兩個年輕的男女,懷着各自的心事,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