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戰事又起。赤峰三皇子是個野心勃勃的人,一邊鯨吞蠶食着周邊弱小的國家,一邊又緊盯着千都這一塊肥肉。若是放在往年,赤峰也只是盜賊一般小打小鬧,可自從這霍駿掌權以來戰事便瞬間提高了幾個等級。剛開始朱天、韓諾等經驗豐富的老將還嗤笑霍駿黃毛小子不知天高地厚時,風紀遠就說過此人不可小覷。果然這幾個月內幾場仗打下來,從敵軍作戰謀略、軍隊戰鬥力飆升上,看得出霍駿確實不容小覷。
而霍駿原本信誓旦旦一個月內拿下燕道關,可就在他即將成功的關鍵時候,風紀遠的突然重返令他的計劃一再擱淺。風家的人果然是赤峰的勁敵!
寬闊的淵河之上無數的船隻來往,兩種戰旗,兩股軍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多少承載着士兵的草船在兩方大軍的你來我往之間升騰起沖天焰火。伴隨着一聲聲悽慘的叫喊聲,船毀人亡。水面之上陣仗激烈,漫無邊際的水中撲通着的仍不忘將尖刀□□敵方的胸膛。
本該是安靜流淌的淵河,卻造下了無邊冤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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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紀遠再次鄭重陳詞朝廷,若是不取赤峰疆土,那麼燕道關永無安寧之日!前方三十萬將士拼死保家護國,而後方卻上演了一場狸貓換太子。
風紀遠的急奏以極迅速的方式快速傳至玉津,他上書皇帝,請求允許我方大軍越過淵河侵佔赤峰懷陰關,有懷陰關在前做掩護,燕道關方可避免戰火洗劫。可這封急奏卻不知何時何地被人調包,因此在皇帝看來這封奏章陳列的條條罪狀都是在說風紀遠企圖將燕道關三十萬大軍以戰赤峰的名義帶入赤峰,留爲己用,也就是說——他與赤峰勾結,意欲謀反!
皇帝畢竟是皇帝,若是太愚鈍、偏聽偏信,那他在這個寶座上也做不這麼長久。皇上並未將奏章的事聲張開來,風家幾代都是忠肝義膽,風紀遠這個人他更是親眼見過,因此皇上沒有全信奏章所說。但他畢竟是皇帝,皇帝的位子有多少人眼巴巴的瞅着,所以他保留了一分態度。
眼看赤峰的國門就在眼前,只要用力一擊,赤峰疆土便會被千都據爲己有,那麼淵河以北的燕道關就有了安全的屏障。剎那時,皇帝一紙密旨從天而降——不準風家軍踏入赤峰一步,違者殺無赦!
燕道關所有將士猶如躍躍欲試的獵豹,眼看獵物在前,馬上就能夠吞進嘴裡,一掃□□之感,卻突然間被獵人的陷阱困住,想動動不得,嘶吼惱怒全是徒勞無功,眼睜睜的看着獵物昂首挺胸從自己面前炫耀離去。
燕道關的將士們煞紅了眼,紛紛看向風紀遠......
“將軍!”
“將軍!”
風紀遠從未打過如此窩囊的仗,明明再走一步就可以將赤峰這個禍患除掉,可是皇上卻不允許。幾十萬跟隨他出生入死的將士不甘和惱怒地望向他。
前面不遠處,赤峰的殘軍噤若寒蟬地防備着他們,就怕下一秒就被一窩端。風紀遠狠狠地攥住手中長/槍,明明近在眼前......
手中的亮黃密旨“殺無赦”三個字赫然在目,身邊的朱天、豐成傑、韓諾、祝平安、李銳....還有三十萬大軍,他們的性命......
赤峰邊關城樓之上,在大家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人慢悠悠的喝着茶。上官雲擔憂道:“三皇子您何以認爲敵軍定不會進攻?”
霍駿笑容很大,安撫性的看了上官雲一眼:“上官將軍,本殿敢這麼說定有本殿的道理,玉津的那個人不屑誇海口。”
上官雲疑惑的點點頭,繼續關照城牆之下的情況。
霍駿好像很有自信風紀遠會知難而退,可是他好像還不太瞭解這位年輕的風家將軍。
將在外,君令有所受,有所不受!
那封密函.....他可以從來沒有接到過!
慎重思慮過後,銳利的眸光撒向周邊,染了血的戰衣,傷了痕的冷硬容顏,在將掌中密旨化爲碎屑的瞬間,彷彿萬丈光芒降至周身。
所有人咬緊牙關聽他最後的決斷。
啓口:“你們想不想打?!”
萬衆齊心,高舉利刃:“想!想!想!”
“好!那皇上.....”
“沒有指示!沒有指示!”
若說此前祝平安還對風紀遠存有一點戒備,那麼此時此刻,他已經爲他深深折服。
風紀遠振臂一揮,場面立即安靜了下來,他猶如戰神一般高高在上受人敬畏:“果然都是好樣的!”那道城門....他今天還就非進不可了!
長/槍指揮在前,一個字:“殺!”
“殺呀.....”
“殺呀.....”
沖天怒喊,久久迴盪不去.....
燕道關、淵河....遠遠地被他們甩在身後,也,被他們深深地保護在身後.....
赤膽忠心的一羣人罔顧皇命,將生死拋之腦後,他們心中只有一個信念——護我家國,保我妻兒!
霍駿全然料不到風紀遠敢違抗皇命,他竟真的不怕死?!懷陰關目前的境況根本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風家軍,霍駿站在城樓之上清晰地感受着城下大軍對城門的撞擊。城牆之上的赤峰軍接連不斷的犧牲,霍駿這纔有些慌了,若是真被敵軍攻入城內,奪取懷陰關,那麼赤峰皇饒不了他!
他可不想做大意失荊州的關公!
一把奪過某個士兵的□□,標準,那種氣場....錯不了,風紀遠....去死吧!
千鈞一髮之際,風紀遠一躍而起,堪堪奪過利箭的同時手中長/槍怒而發,正中霍駿左肩!
........
清理戰場的時候,李銳並沒有找到霍駿的身影,想必已經逃脫。風紀遠站在城牆下,仰望霍駿企圖射殺他的城牆一隅,良久對身邊的祝平安說:“推倒它!”
泱泱淵河以北,燕道關就像等待夫君歸家的少婦,安靜地立着。在那裡,有佳人,等他歸去。風紀遠終於面容變得柔和,他的姑娘,他可以保護的很好。
安樂心雖然沒有直面戰場,可是關外不斷被運送回來的傷兵讓她目睹了戰爭的慘烈,玉津的平靜生活是這些人用流血的代價換回來的。戰爭一開啓,城內便忙的不可開交,傷兵無數,基本上所有婦女都跟大夫學了簡單的包紮,然後統統上陣。安樂心也不例外,既然她的未來丈夫是守護邊疆的將軍,那麼作爲他的夫人又怎麼甘願落後?
聽說前線攻陷了懷陰關,燕道關內登時歡呼起來。這真的是個天大的好消息,樂心爲她的男人自豪!葉蓮開心的跑過來:“郡主,郡主,姑爺他們打勝仗了。哈哈哈......”
一旁給一位傷兵包紮傷腿的大嫂立馬接嘴:“是啊,我們將軍最厲害了。可算是打到赤峰狗窩裡去了,哈哈哈.....”
樂心眨眨眼,手中的活兒未停,嘴裡安慰着眼前的傷患,心裡自是無法言說的激動。她第一次有一種與他同甘共苦的感覺,這裡雖然危險生活條件遠不如玉津,但是她寧願呆在這裡陪着他,至少她不必每天陷在悲春傷秋裡。面對眼前的一切,再想想前一段時間,自己在心裡怪罪他的場景,她搖搖頭嘆自己太不諳世事。
就在她走神的瞬間,爆發出一聲淒厲的叫喊聲“啊,殺人了....”
一名身負重傷的士兵,舉着尖刀逼向人羣,嘴裡喊着:“殺,殺,殺光赤峰狗!”
留在這裡的除了傷重的士兵就是爲大家包紮的婦女和大夫,面對突然發瘋的士兵,大家毫無招架之力。有幾個尚可以動彈的風家軍,合力將他抱住。
安樂心大喊:“快去拿繩子,快!”
衆人這才反應過來,紛紛跑去尋找可以綁住發瘋士兵的東西。人一旦發瘋,身體潛能就會無限的被開發出來,例如當前的景象。明明已經傷的動不了了,可是瘋了之後變得力大無窮,幾個受傷的風家軍合夥將他壓倒在地上。幾個膽大的婦女匆忙中拿了做包紮用的布條子在瘋兵身上纏了一道又一道。等確定他掙脫不了了,大傢伙纔算是鬆一口氣。
老大夫剛要走過去給他診治,卻見他譁得一下將布條子全部掙碎。在場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有人悄聲喊道拿棍子把他敲昏了。可是誰敢近他的身。
瘋兵,滿眼血紅,猙獰的面目怖人,只見他拿着刀一步一步朝安樂心走去:“你想殺我.....你想殺我.....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
“郡主!!”
“夫人!”
“攔住他,快攔住他!”
瘋狂的刀向她揮來,安樂心腦袋一片空白,呆立在原地.....
“嘭”就在所有人驚慌亂成一團時,瘋了的士兵緩緩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刀咣噹一聲落地。驚魂未定的人們看向暗器的來源.....
“將軍.....”
安樂心臉煞白,出口的話顫不成音:“......紀....紀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