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薩保佑....”葉蓮眼淚汪汪。
陰差陽錯的他們還不知道此時樂心與平南王已經見面了。樂心邁進門檻,平南王立即從座位上站起來,儼然一副慈父的模樣,卻又因爲擔心她生出幾分責備:“你這個孩子,招呼都不打,一走就是個把月,你是要把你父王和孃親都急死嗎?”
可安樂心的眼神卻飄向平南王身後,司桓宇目光如炬:“樂心郡主,見了你父王不開心嗎?”還有誰給她準備的那件披風,難看死了!
安樂心收回目光,仰頭看向面前的中年男人,慈眉善目,憂心忡忡,主人說他是....父王...
平南王蹙眉:怎麼女兒好像不認識他一般?
“心兒?”
接到來自司桓宇的警告,忽然她微微歪頭,眉眼含笑,她乖巧叫道:“父王。”
平南王聽得這一聲父王,忽的開懷眉目舒展,抱着女兒直嘆氣:“你這孩子,真是讓父王操碎了心。父王剛剛還以爲你不認識父王了呢。”
躲在父親懷抱裡的安樂心閉上黑亮的杏眼,微不可查的低了低頭。
平南王拍了拍女兒的後背,鬆開她:“你怎麼跑來你二十六叔的府上?”
司桓宇斂眸,抿了一口香茶,不作任何解釋。安樂心的回答卻讓他笑了。
她做錯事一般,低頭回道:“玩....”
“玩?!”平南王瞪大了眼睛,他的寶貝女兒還真是第一次這麼奇怪,“你跑到庸親王府玩?葉蓮跑哪裡去了,怎麼沒跟着你?”
“庸親王,本王有一事不明還望告知。”平南王面目嚴肅,據他所知樂心與庸親王並無熟識,而且半年前還發生過不愉快。
司桓宇點頭,做出了請說的姿勢。
“小女是如何到你府上的?”
司桓宇全身靠在座椅上,以拳遮脣:“王爺是懷疑本王誘拐?哈哈哈哈....”司桓宇大笑,“哎喲平南王,你把你女兒當傻子嗎?”笑意似乎總也停不下來,“難道沒人告訴你,本王之前的腿傷是因爲救平南王的郡主才跌下山崖的嗎?她來探望恩公.....”司桓宇傾身上前,“這不是合情合理嗎?”
庸親王腿傷的事沒有不知道的,但竟想不到還牽扯上了自己的女兒,過了這麼久他竟然是從別人嘴裡的才知道的,不是不震驚。那段時間樂心不是住在將軍府嗎?怎麼會掉下山崖去?
平南王眉頭緊皺:“還請庸親王說個明白。你的腿傷不是因爲遇見刺客嗎?”
司桓宇閉眸,卻不想再答:“本王乏了,平南王與郡主請回吧。”
平南王一口悶氣堵在胸口,他看着眼前的樂心,臉色並不好看:“你跟父王回府,老老實實把事情交代清楚。”
平南父女一起離開正殿,安樂心踏出殿門的那一刻,司桓宇緩緩張開眼,目光追隨着那抹暗紅色身影,殿外陽光和暖,走出殿堂的她身上披滿了光暈。
司桓宇慢慢沉下臉來,竟然就這麼毫不留戀的走了....可就在她跟隨平南王進入迴廊的那一刻,他遠遠地看見她側臉向這邊看來。
她無聲地喊了聲:主人.....
司桓宇一顆冷心,驀地放下了。這些日子,沒有白養她......可是心裡的那個洞,卻越破越大.....
平南王一路上不管詢問她什麼她都低頭不語,末了,平南王實在拿她沒辦法了:“哎......都怪父王把你寵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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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背嶺上,滿目蕭條,冷風穿過荊棘枯葉,不見活物出沒。有一揹着箭筒的獵戶,走了半日沒有得手一件皮毛動物。今日的運氣實在孬的緊,獵戶有些氣憤。看了一圈周圍,嘆口氣,他打算回去。
就在轉身的時候耳尖的他聽到有飛禽翅膀撲棱的聲音,腳步立停,辨識清楚方位的瞬間,他動作麻利的拔箭上弓。轉身瞄準,打落下來的竟是隻信鴿?
獵戶解下鴿子腿上綁着的信條,他不識字,正反看了一眼就丟掉了。拎着鴿子的翅膀:“今天就你了,收工!”
攤開的信條在地上一扇一扇:小五、葉蓮向將軍請罪,郡主於琅嬛城失蹤,祝公子隨後,屬下連夜歸京,卻不見兩人蹤影,有愧將軍所託,屬下有罪,危急之際還請將軍定奪。
風起,信條飄向無所蹤跡.....
祝平安是個做事喜歡善始善終的人,算着日子也總該到玉津了,可他還沒傳回任何報平安的信息。近來風紀遠總有些心神不寧。
“李銳,有沒有玉津的消息?”風紀遠坐在案前,蹙眉問。
李銳將飯食擺好,無奈的拖長腔道,伸出三根手指頭:“風大將軍......您今天已經問了三遍了,沒有來信....一有來信屬下保準通知您。”李銳暗自嘀咕,來信不都是您自己接的嗎?
風紀遠噌的一下子站起來:“先不吃飯。”大步向外走去。
“唉唉,將軍您幹嘛去呀?”李銳緊追上去。
只見風紀遠在院中,向天空吹了幾次口哨。
“將軍,您是要叫那隻鷹來呀?您沒養過它,這能成嗎?”
風紀遠負手而立,仰望天空,淡漠道:“等等看。”
“鴿子不成嗎?”
“鴿子比不得鷹的靈性,飛鷹是祝平安飼養起來的,它總有辦法找到人。”
李銳點點頭:“原來如此....”
空中沒有響應,冷峻的容顏面無表情,風紀遠仔細回憶祝平安每次喚鷹時的習慣細節,再次嘗試。
九天之上,鷹唳長空,安靜的天空被一聲淒厲的長鳴劃破,遙遠的高空有什麼東西俯衝而下。來了!李銳高興的喊:“將軍厲害,這都能被您招來。”
冷峻的臉總算有了一絲變化,風紀遠伸出長臂,飛鷹撲啦撲啦長翅,在頭頂盤旋一週,然後穩穩落下。
“李銳,筆墨。”
“好嘞!”
安樂心終於回府,太子的宮殿中也迎來了皇后的鳳駕。
“母后您怎麼過來了?”司文山幾步上前,扶過皇后梅氏。
皇后一改人前高高在上之帽,對着兒子格外慈愛。可今天她還是要說說他,皇后坐定,讓宮女太監們都出去,拉過司文山的手:“皇兒啊,母后聽說你今早又與庸親王發生口角了?母后不是跟你說過暫時不要再去招惹他嗎?”
提到這個司文山臉上的笑就收了起來,太子本就生的細眼長眉,再加上天生一副陰柔之氣,此時不服氣模樣的他着實讓皇后動氣:“母后都是爲了你好,忍一時風平浪靜,一切等你坐上皇位再說。”
司文山哼笑:“皇位?”他挑眉問皇后,“母后您知道今天在朝上兒臣有多下不來臺嗎?那些,那些老匹夫都以兒臣有病爲由,阻擾兒臣監國。甚至有人還提出讓司桓宇監國,呵...咳咳咳....”說到激動處,司文山開始不停的咳嗽。
皇后心疼,連忙爲他撫背,勸到:“莫急莫急,母后前幾日不是跟你提過一樁事嗎?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娶丞相之女張苓之一事?”
“不錯,張苓之封爲太子妃,日後爲後。這些年母后也算看明白了,張慎此人精得很,沒有利益的事他不會做。我們開出的條件是他祖輩幾世積來的福分。張慎貴爲丞相,與庸親王也可說是平分秋色。他的學生多在朝爲官,若得他鼎力相助,皇兒登基指日可待。再者,張家與良國公私交甚好,良國公手中有軍權,日後用得到也說不定....”
司文山略作思考,愁眉:“母后說的是,可司桓宇他.....”
皇后拉了臉色,正色道:“皇兒!你是千都皇上欽點的皇太子,名正言順。此時皇上病重,天下重擔自然落在你的身上。至於娶丞相之女,也不過是母后想多爲你拉攏些臣子,保你坐穩皇位罷了。至於庸親王....他把你害成這樣,日後你登基爲皇決不能饒了他。”
司文山並沒有對皇后的這番話做正面迴應,他自有他的想法。
“母后,父皇的身體何時變得這麼差了,之前太醫不是說....”
“這你不用管。”皇后打住他的話,“這些日子多去華隆殿走走,你父皇現在病中,你理應多盡一點孝心纔是。”
“好吧,母后教訓的是。”
“那張苓之的事....”
“全憑母后做主。”
皇后甚是欣慰,憐愛的摸摸太子的發:“皇兒能想通,母后心中甚慰。那就等母后的消息吧。”另外,皇后嘆口氣,“那些東西不要多碰。”看着比自己高一頭的兒子,臉色那麼不正常,皇后心酸,“我可憐的孩子,你要是有點什麼三長兩短,可讓母后怎麼辦呀....”
“好了,母后。兒臣心中有數。來人,送母后回宮。”太子有時候挺煩皇后一直在他耳邊碎碎念,趕緊送皇后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