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看它漂亮纔給你,是它有用纔給你。但願你永遠用不到它......”用不到它意味着不會遇到像以前一樣的行刺事件。
誰知她陽光滿面的仰頭看着他說:“誰說用不到?我可以用它來切水果!”然後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它沒有殺過人吧?”
風紀遠苦笑扶額:“真是被你打敗了。這個是我親手專門爲你打磨的,早就做好了,之前沒有時間送你。正好你來了,就把它送你了。”
“這是禮物?”
“...算是吧。”
親手做的,這是一件珍貴的禮物。安樂心很愛惜的放進袖中:“謝謝。”
樂心回京的日子敲定在兩日以後,小五這幾日將馬兄喂得飽飽的,葉蓮忙着收拾路上用的所有東西。風紀遠忙於關照關內關外的軍事。安樂心覺得好像只有自己一人閒的慌。
兩日很快過去,第三日的一大早安樂心踏上了歸家之路。
風紀遠將李銳留在燕道關,只帶了祝平安出來,他想要將安樂心送出燕道關地界再返回。身爲主將他不能擅離職守,之後的路他吩咐祝平安護送。祝平安武藝不錯,膽大心細,又混跡過江湖,由他護送安樂心最合適不過。
說起來風紀遠與安樂心相處的時間也只有半日而已,彼此都很珍惜。風紀遠的馬背上還坐着安樂心,他將她圈在身前,馬兒行走的格外穩當。有句話叫近鄉情更怯,相反的,離別則相顧無言。
馬背上他們只是相互依偎着,情感上的不捨化爲無言的交流。
中秋已過,北方的秋季已經轉涼,黃葉飄搖,秋風捲起塵沙迷了路人的眼。
相思又逢離別,斷腸人近在咫尺。
走過喧鬧的城鎮、熙熙攘攘的人羣,又踏過荒涼的曠野,前方的路還有多少,留給他們的時間就還剩多少。每前行一步,安樂心就多一份牽掛,背後透過衣料傳來的體溫刺激着她的淚腺。
她抓住面前握着繮繩的大掌,哽咽道:“真的就不能讓我留下嗎?”
小五和葉蓮相覷一眼,馬車伴着噠噠馬蹄聲跑向前去,祝平安也識相的追上前面的馬車,留這兩人在後方做最後的道別。
馬兒沒有停,依舊原速向前,風紀遠伸手抹乾她的眼淚,心疼道:“不是說好了嗎?等我專心打完了赤峰,就接你回家鄉,讓你做個安心的小富婆。”
明明這麼感傷的氛圍他非得要破壞,安樂心破涕爲笑:“誰要做富婆?到時候你別娶一堆二房三房四姨奶我就滿足了。”聞言,風紀遠把她往身上使勁一攬,兩人幾乎貼在一起:“說什麼呢?你一個就夠了,不會有其他女子。”他的所有精力除了戰場就是她了,再過不久,大概全心全意就守着她和他們的孩子了。
男人三妻四妾天經地義橫行的社會中,能得到他的一聲此生只你一人的承若何其難?
安樂心不自覺得緊緊捏着袖口的布料,黑亮的杏仁眼格外惹人憐愛,她回頭:“你是說真的?”
風紀遠與她額頭抵額頭,深邃的眼睛望進她的眼光裡,沉聲道:“信我。”
你說,我便信。只要你心永恆,我亦不變。
“好....”這一聲好,哽咽中用盡了她全部的氣力。
前方便是寧靜的鄉間小道,踏過這一方水土,再往前的城鎮就是他們的分離之地。
風紀遠的黑馬停在琅嬛城的邊界,一人一馬,煢煢獨立,遙望那已經快要走出他視線的馬車。他一身黑色勁裝,暗紅披風被風鼓起,坐在高頭大馬上,本應該是威風凜凜的氣場男子,此時卻獨獨生出一種蕭瑟的味道。
安樂心馬車的影子完全消失在天際,風紀遠猛然打馬返回:“駕!”
馬蹄疾馳,揚起塵沙無數.......
安樂心等人一直行駛至傍晚時分才找了家客棧落腳。
這家客棧很大,裡面乾淨整潔,室內擺設看起來挺上檔次。祝平安去先去安置馬匹車輛,小五和葉蓮跟着安樂心。臨行贈別,令安樂心有些心不在焉,進出門口時有人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安樂心踉蹌一下差點摔倒。還好被人扶住:“姑娘當心。”
安樂心馬上回神,抽回被男人扶住的胳膊,搖頭道:“沒事。”
“喂!你幹嘛拉我們家小姐?還不快放開!”原本和小五在櫃檯那邊跟掌櫃的訂房間的葉蓮聽見主子出聲,立馬回頭發現有個白衣男人拉着她家郡主的胳膊,小丫頭馬上怒了,跑來拍開霍駿的手。
“葉蓮,我沒事。”
“小姐我們去看看房間吧。”小五跑過來說。
“好。”
霍駿討了個沒趣,在安樂心等人轉身後,他也一甩衣袖走上二樓。
無巧不成書,祝平安安頓好了馬匹,前腳剛踏進客棧目光就被上樓的白衣男子吸引住,他的左臂好像不自然,看那側面.....祝平安微微皺起眉頭,好像在哪裡見過。祝平安幾年江湖生活練就的感覺不會錯,這人讓他感覺不舒服。
果然,霍駿進去房間後,立馬又走出來:“小二,來幾個小菜,再來壺酒。”
跑堂小二高聲應道:“好嘞~~”
祝平安看到那張臉的瞬間,腦中驀然頓住!
“赤峰三皇子——霍駿!?”
他不在赤峰,如何能出現在千都境內?凡是與赤峰接壤的三個關口早已嚴密把嚴,任何人不得無令進出,霍駿究竟是如何混進千都的?燕道關由風將軍親自鎮守,霍駿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混進來。西陽關和東環關分別以高山爲牆,除非霍駿長了翅膀飛進來。
莫非....軍中有內奸?
有了這個認知,祝平安一陣後怕。內奸將敵人放進我軍後方,此事非同小可,必須立刻通知風將軍!
“祝公子你怎麼還沒上來?”葉蓮趴在二樓護欄上喊道。
“就來。”
祝平安不是莽撞的人,看樣子霍駿是隻身前來,那麼必定是要與何人碰頭接應的。他可以暫時按兵不動,悄悄觀察一番。他發現安樂心所在的上間正是在霍駿房間的隔壁,這個有些不妥。
一行四人早就飢腸轆轆,安樂心讓小二把飯食端進房間,好讓大家舒舒服服的吃一頓飯。席間,祝平安心事重重,等安樂心放下碗筷,他開口道:“郡主,在下有個請求。”
“祝公子請說。”
“我們的行程,可否推延一日?”
葉蓮不解,插嘴道:“爲什麼呀祝公子?”
小五也附和道:“對呀,總得有個原因吧。”
“你們先別急,聽祝公子怎麼說。”
祝平安思慮一番:“郡主,此事事關軍中大事,在下也不敢妄下斷言,旦請郡主諒解。”
“...好,那就延遲一日。”
“多謝郡主。”
安樂心搖頭笑道:“不必。”軍中的事有關風紀遠,只要能幫上他她就樂意。
她見祝平安仍有些躑躅:“祝公子有事不妨直說。”
“在下想跟郡主換個房間。”
“換個房間?”樂心不解,葉蓮、小五更有意見。
“唉,我說祝公子,這房間不都一樣的嗎?您怎麼......”小五覺得這祝公子麻煩事實在有些多。
“還望郡主見諒。”
安樂心倒也不是很在意房間在哪邊,想來他要換房間是有用處:“可以。”
“郡主你怎麼....”
“好了葉蓮,這間房祝公子他有用。”
“多謝郡主。”
“祝公子注意的人,他就住在本郡主隔壁對嗎?”
祝平安好看的雙眼皮眨了下,點點頭:“是。”
“明白了。”
換房之後,祝平安幾乎一夜未睡,一心兩用,一邊留意着右手邊的郡主房,一邊警惕着左手邊的霍駿房間的動靜。可惜直到天亮,霍駿也沒有任何異動。
另一邊,常劍跟在司桓宇左右。自從司桓宇十幾日前從宮中回到府上之後,整個人都變了,變得異常暴怒。原本他以爲王爺不會再搭理霍駿,可是不久前霍駿再次來信,不知說了些什麼,王爺竟然連夜離京,直奔距離燕道關最近的琅嬛城。
這天都亮了,司桓宇一夜沒閤眼,常劍上前勸到:“王爺,您不去歇一會兒嗎?這幾日我們都是日夜兼程趕路,您的腿才痊癒不久,不宜過度操勞。”
司桓宇絲毫不在意:“本王沒事,上午咱們就在客棧中休息,下午再去見霍駿。”
匆匆忙忙趕來,卻不急着見人,主子的心思真是越來越難猜:“是。那屬下這就去吩咐廚房給您準備下早膳。”
“嗯。”
司桓宇閉眼斜靠在牀上,捲翹的睫毛竟比女子的還要濃密漂亮,淡紅的嘴脣輕輕合着,眼下白皙的皮膚透出淡淡的青色,這幾日的不眠不休總算是讓他感到累了。
常劍回來的時候,他就那樣靠在那裡睡着了。從前凡是有點聲響就不能入睡的庸親王,如今竟然就這麼累得睡着了。常劍屏息放鬆腳步,悄悄將牀上的被子扯開,蓋在主子身上,然後悄悄退出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