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降生在第一縷晨光裡,雙卿的女兒乳名就被定爲了“晨曦”,這是繼阿林之後的又一位羅家千金,自然獲得了羅文簡和沈夫人的高度關注,只是羅家老宅那邊就反響平平了。
除了想要往羅承嶼身邊塞妾室的幾個少奶奶外,羅老太太甚至沒有在洗三那天來觀禮,而且連讓人幫忙添盆都沒有,雙卿自然是不介意的,只是嚴氏心裡不忿,自己女兒好歹也給羅家添了位千金,居然就這麼不吭不哈的,也太不把人看在眼裡了!
小晨曦剛出生時與所有的嬰兒一樣紅通通皺巴巴的,只有羅承嶼選擇性無視,每天小心翼翼的抱着小晨曦,嘴裡唸叨着“小寶貝”“小美人”什麼的,聽得雙卿直起雞皮疙瘩。
第一個孩子通常都備受重視,更何況羅承嶼是婚後好幾年才得了這麼一個寶貝疙瘩。晚間羅承嶼抱着小晨曦在雙卿的牀前暢想未來,說要帶着女兒去草原放馬,去海邊趕海,帶她去見識這世界上最美最好的一切。聽得雙卿心裡酸溜溜的,怪不得都說女兒是爸爸上輩子的情人,敢情羅承嶼終於等到了他上輩子的情人,然後就把自己這個黃臉婆扔到腦後了。
轉眼就出了正月,靖國公府爲小晨曦準備了盛大的滿月宴。這是靖國公府第一次正式舉辦宴會,沈夫人帶着阿林四處巡視,直到確定萬無一失才放心。
靖國公府表示出了對這個新生兒的重視,旁人剛開始覺得不過是個丫頭,現在也不得不重視起來,一擡擡的賀禮送到雙卿的院子裡讓她過目之後又收進庫房鎖起來。
作爲親戚,大房一家人來得是最早的,就連大太太秦氏的妹妹小秦氏也攜家帶口的一大早就來了。湯宇軒作爲親戚硬是厚着臉皮賴在後院,他上次見到阿林還是在慶親王妃的菊宴上隔河相望,雖然他一直想辦法偷偷過河,可惜最後還是沒能過來,這次的大好機會自然不會再放過。
嚴氏作爲外婆自然也是最早來的那一批。只是她前腳剛到,徐芳卿和李氏後腳就到了。此時女客還不多,阿林正在叮囑丫鬟飲食之事一定要細心,湯宇軒則笑嘻嘻的站在阿林身邊附和,徐芳卿看在眼裡不由會心一笑——上次去菊宴時還沒進門就聽見一個人嚷嚷着要見阿林妹妹了,然後就讓丫鬟四喜就探個究竟,後得知他們本是親戚,便猜着定然是想親上加親,如今看來果然如此。雖然男方只是一廂情願,不過只要暗裡動動手腳。未必不是一步好棋。
阿林只當湯宇軒不存在。慢慢的女客越來越多。見狀都掩着嘴竊竊私語,湯宇軒也不好意思再纏着阿林了,只好往前院去了。
小秦氏同大太太秦氏坐在一起,笑得愜意:“瞧着真是一對佳人!”旁人聽到還以爲這兩家已經定了婚事。很快謠言就傳了開來。
好在沈夫人早命丫鬟盯着這邊,得知時趕緊過來把兩位秦氏請去了園子裡飲茶,又同幾位相熟的太太隱晦的澄清了一下方纔作罷。
作爲被祝福的主角小晨曦只是小小的露了一下臉就被奶孃抱回去了,留下一衆客人在戲樓裡聽戲宴飲樂不思蜀。
滿月宴結束後沈夫人黃氏和阿林都累得散了架。阿林原打算過了滿月宴就去那個荒山下的莊子裡住上一段時間,這會兒也不得不推遲幾日,先打發了幾個人去那裡收拾屋子,然後撿了一個大晴天騎了馬帶着人去了莊子上。
沈夫人不放心阿林一個小姑娘在山下的莊子裡住那麼久,就拜託了鄭嬤嬤隨同前去。鄭嬤嬤性子靈透,該管的事管。不該管的事就當做沒看見,比如說阿林在莊子上住到第三日就有了第一位客人——睿郡王陸昀。
用鄭嬤嬤的話來說,雖說事出必有因,但是流言蜚語向來是空穴來風,不是你沒做某件事就能躲開流言。相反,你做了某件事,也極有可能不會被人傳開。對於睿郡王同阿林有着異乎尋常的“友誼”這件事,鄭嬤嬤並沒有多問,只是睿郡王身份高貴,敢於傳他的閒話的人只怕還沒有生出來。不過鄭嬤嬤從心底深處想着,就算陸昀和阿林被人傳“緋聞”,阿林也不是吃虧的那一個。
目前爲止靖國公夫婦給阿林選的女婿候選人沒有一個能入得了鄭嬤嬤的眼,雖說憑藉強勢的孃家可以讓阿林過得更隨心所欲,但是世事多變,靖國公府即便一直屹立不倒,靖國公夫婦也不可能守護阿林到老,歸根結底,日子都是自己過出來的,不是別人幫出來的,與其刻意尋一個不如自家的女婿,不如好生找一個真正有能力有擔當的男子。
其實陸昀也是“因公出差”,秋天的時候要在京郊的圍場招待韃靼來訪人員圍獵,說不定還會有比武之類的競技項目。陸昀管着內務府也挺閒的,皇帝就把他打發到了京郊的圍場,不僅要建起供人休息的房屋,還有高高的看臺之類都要重新修葺。
圍場與阿林的荒山相聚不遠,騎馬不過小半個時辰就到了,陸昀聽說阿林就在附近種樹,不由喜出望外,經常騎了馬帶着幾個心腹跑來尋阿林玩。
這裡地處偏遠,附近的農戶也不知陸昀到底是何身份——就算知道了也只有遠遠躲開的份,斷不敢四處去傳閒話。因此兩人攜手在山裡玩了好幾回,京裡也沒有人知道。
且說徐芳卿進宮,聽皇后閒話說睿郡王去了京郊圍場,給秋日裡做準備,便問道:“韃靼的大汗真的請求和親嗎?”
皇后道:“雖沒有明說,但是韃靼的大汗正值婚齡,難保不會提出這樣的請求。”
徐芳卿聞言便惋惜道:“我們大周朝的姑娘無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若是去了草原上只怕難以適應。”和親的熱門候選人便是小郡主,在雙卿看來已經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
“橫豎不管送誰去和親,總得封了公主郡主的,到時候女官侍衛上百人,就算是衣食住行也都準備得妥妥當當的。”這些都不關皇后的事,皇后自然不關心,只是隨口回答。
徐芳卿並不知阿林也去了京郊莊子的事,因此也不再提起陸昀,便改口說起了別的事。
阿林的荒山上長滿了各種樹,因爲對這些不大懂,阿林便請了專門人才過來整頓荒山,許多沒有經濟價值的野樹直接砍掉,但是山上還頗有幾棵名貴的野山茶之類,都被小心翼翼的移栽到靖國公府去了。
把比較平緩的山坡修整好,就等着從外地採買的果樹苗運到即可栽種,想來要不了幾年,這座山便能成爲遠近聞名的景觀了。
阿林本來打算親自去跟老農學一下稼穡的知識,但是那些人見了阿林連話都不會說了,有的抖抖索索的恨不能立刻逃離,就算阿林把幾個跟班的家將打發走也不行,最後只好讓木瓜代她去好好學,以後莊子上再送賬本和租子來,就讓木瓜負責。
這天下午陸昀照舊偷偷跑來阿林的莊子上尋她爬山,跟着的小樑子懷裡抱着一個大包裹,阿林問起是什麼,陸昀便神神秘秘的說是好東西,催着阿林換了衣裳就去爬山了。
山上早就被家將帶着一衆莊子上的農戶排查過了,並沒有大型食肉動物,只需要防着肚子很餓的蛇,所以阿林特意帶了蛇藥和匕首。
一行人不過寥寥數個,順着隱約可見的山路就往山頂去了,下午的太陽暖洋洋的,阿林和陸昀到山頂時剛到申時。幾個侍衛都被陸昀打發得遠遠的,只剩下小樑子在旁伺候。
那個大包裹被打開,裡面卻是一個四層的食盒,兩層各種是肉食,一層糕點,還有一層卻是兩瓶酒。阿林一看都是極合胃口的,立刻拿起一個雞腿開始啃,啃了一口驚喜道:“這是熙熙酒樓的菜罷?”
陸昀特意叫人快馬加鞭從熙熙酒樓帶過來的,連中午飯都沒吃,就等着拿來跟阿林一起享用,兩個人你爭我搶吃得歡快,再加上小酒,沒多久就開始醺醺然。
阿林向後躺在毯子上,滿足的嘆道:“這纔是真正的享受啊。”暖風微微拂面,陽光曬得人暖洋洋的,山上遠離塵囂,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陸昀本來沒有喝醉,只是此情此景太過讓人沉迷,躺在阿林身邊喃喃的應聲道:“是啊……”
小樑子見兩人都沒有動靜了,便悄悄的上前查看,卻見兩個人頭挨着頭,已是睡着了,心中爲難,也只好重新拿了毯子來給他們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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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陸昀在圍場裡溜達了一圈,百無聊賴,狗頭軍師小樑子便獻策道:“不如去京裡尋惠安侯世子?”
陸昀搖頭:“無聊!”
小樑子想了想又道:“不如去熙熙酒樓坐一坐?”
陸昀皺眉:“那些個菜都吃夠了。”
小樑子絞盡腦汁:“那……去尋羅姑娘?”
陸昀立時欣然點頭:“這個主意好!”招手叫人牽馬過來,不一會兒就已經奔馳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