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樑掌門英明。兩位稍後先好好休息,我自會派人幫你們設計拆遷方案,以供參考。至於流雲宗和玄靈教的接管事宜,兩位……”
“我自己跟流水宗商議就行。”姚志鵬說道。
“我也是。”商光傑也說道。
會議繼續了一會兒,之後三支隊伍的人員被請到官府指定的客棧休息。
當天下午,流雲宗和流水宗高層商談接管事宜,包含人員遷出和留駐,房舍價款,器具的交接和遷移,等等。玄靈教跟五毒門也這般商談。
天劍宗那邊,樑掌門和譚長老仔細分析官府提供的拆遷方案,對比上頭給出的預算。拆哪裡,怎麼拆,怎麼建,這些都不重要,自然會有城主這邊找人設計。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預算問題。
白龍城天劍宗方面,給出的預算是按照標準四品宗門設定的。而槐州城地價低,拆遷費用也很低,勞動力價格也低,總之各方面的成本都比較低,這樣一來他們就有很多油水可以撈了。
“譚長老,這方案裡要拆的,有兩千多戶。每一戶的住房面積都要測量,這豈不是很浪費時間?”
譚長老捋了捋鬍子,臉上充滿了睿智的神色:“樑掌門說的是,不能逐個都去量。這樣吧,咱給他定個樣板面積,所有拆遷戶不管面積大小,都按樣板房來算。”
“這……到時候那些房子大的,豈不是要鬧事?”
“哼,幾個小老百姓,嚇唬嚇唬就安靜了,豈敢鬧事?放心吧,這事兒我幹多了,很瞭解他們的習性。”
“哈哈,還是譚長老經驗豐富。”
……
到了第二天,槐州城城東變得熱鬧起來了。
城門口和菜市場周圍,都貼滿了告示——菜市場居民要拆遷了!
這裡居住的,都是生活在貧困線邊緣的普通百姓。他們每天早出晚歸,做着薪水只夠保障基本生活的工作,節假日多半要加班,長年累月吃不好穿不好。
他們家裡多半上有老下有小,一家子擠在潮溼悶熱但還算整潔的土房子裡,艱難度日。有時候老的和小的會出城,到郊野、河邊採一些常見的草藥,勉強換點碎銀子濟度家用。
他們都是很認真的人,不怕辛苦,勤勞勇敢,多半良善。有錢的他們不會招惹,更不敢欺負;沒錢的他們不會欺負,相互扶持,共同憧憬着有朝一日能攢夠錢,到城北城南買一套像樣點的府邸。
不用多大,只要有個三室一廳,裝得下一家三五口人就行。前院可以小點兒,能供小孩子打鬧,能種下兩棵樹就成。後院什麼的,有最好,沒有也沒關係。
所以,當得知城東菜市場這一帶要拆遷了,所有人都無比興奮,感覺到期待已久的幸福降臨了,至少降臨了一半。
槐州城被定爲邊防重點城池的事情,是每個人都知道的,因此他們也都知道現在槐州城的地價漲了不少。現在被拆遷,簡直不要太幸福,光是拆遷款就夠他們買一套勉強夠用的正式府邸,而不用再蜷縮在土房裡艱難度日。
“爹,娘,再過兩天我們就有大房子住了!你再也不用跟隔壁的王大嬸爭那點井前磚了!”
“寶貝,我們馬上就買得起院子了。我們要搬到城南劉伯伯那裡去,到時候學堂的小夥伴們再也不會笑你了!”
“哎,終於翻身了。人家可是天劍宗,拆遷款肯定只高不低,咱家有救了。”
……
衆人在街頭巷尾議論紛紛,告示附近一度引發交通堵塞。
陸然和工部的人一起來巡視,順便維護秩序,心裡對這些老百姓並不看好。
這可不是現代社會,一個拆遷就能翻身?即使放在現代社會,也只有一二線城市的部分拆遷戶才能分到足夠的拆遷款,才能翻身。
而少部分住房小或者住房很偏的人,以及小城市的拆遷戶,大多數只是勉強換來一套空房子而已,後續的生活並不比以前好到哪裡去。有些甚至在拆遷前後,被**和開發商褥走一層羊毛。
這裡,還不是現代社會,是個古代偏遠的三線小城池。偏偏不只是偏遠小城,還剛好趕上利好消息,來了一波地價房價上漲。
按照陸然對商人的認識,這批貧民拿到的拆遷款,不大可能讓他們在槐州城買下小型府邸。早在前陣子利好消息剛出來後不久,槐州城的地價已經漲了一大截,這恐怕是拆遷戶們還沒意識到的。
而且現在突然多出兩千多戶的供房需求,槐州城幾大地產商們更是會趁機再漲一波,真要想買到一家之居,難。大概只有本身房子面積很大,或者手上有不少積蓄的人,才能勉強留在槐州城。
當然,這些問題,終究是別人的問題,他管不了。他雖然是民事長,卻也不能阻止商人賺錢不是?
巡視過後,他沒作過多的停留,很快就回到流水宗跟岳父和掌門商議宗門搬遷的事情去了。
姚志鵬比較爽快,跟流水宗商談得很順利,價格給的也相對公道。雙方約好一個月內逐步裁掉全部學員,交接好宗門財物,兩個月內實現全部人員和財物交接或轉移。
兩個月後,流雲宗方面會有更多人前來,正式組建四品宗門。
拿到流雲宗的預付款之後,流水宗方面的動作就比較明確了——開始清理新宗門場地。場地沒別處,就是陸然前天勉強買下的南山鎮鎮南那一塊平地,在晴川澗之前。
掌門南宮仁帶頭,一衆實力大漲的長老和教官們相隨,帶上工具,先去開荒。陸然處理好民事堂的事情後,也過去幫忙。南宮明則聯繫了幾個建築師,好好設計流水宗新宗門的各方面規劃。
南山鎮南端的場地清理,暫且按下。槐州城城東的拆遷事宜,很快就出了問題,引起廣泛關注。
“老大,又有人來投訴了。”
民事堂內,葛飛拿着一張訴求單說道。
單子的類型是民部民事投訴,上面寫的是城東菜市場拆遷戶拿到的拆遷款太低。昨天還有兩張,是關於拆遷戶因爲跟天劍宗方面沒有就拆遷款達成協議,結果房子被強拆的。
陸然仔細看了看裡面的內容,不覺微微一怔:“三十平?還統一算?”
“對,只有三十平。我剛纔親自去看了,告示上沒寫,但天劍宗負責人是這麼說的,所有拆遷戶的面積按樣板房來算,然後樣板房只有三十平。”
“放他孃的狗屁!”陸然在桌子上狠狠捶了一拳,頓時怒氣上涌:“兩口的家庭恐怕都不止這一點面積,他們這是在謀財害命!把兄弟們喊上,跟我走!”
他原以爲這一帶的貧民們,拿到標準的拆遷款後,也只能住到郊外去。可現在沒想到郊外都住不起了。就這點面積的錢,在城門外自建土房子可能都不夠。
“堂主,你……要不要先冷靜一下。對方可是天劍宗。”
“天劍宗怎麼了?堂堂扶風國第一大國宗,幹出這麼傷天害理的事情,我們民事堂不是更應該好好管管?少廢話,把弟兄們都帶上,現在就出發!”
按照訴求單的內容,昨天晚上就已經開始強拆了,他們去遲一刻,又不知道有幾戶人家要面臨流離失所的窘境。
葛飛沒敢再說什麼,連忙通知工部和城池管理隊的兄弟們,全副武裝,往城東菜市場趕去。剛出門,就又見到前來投訴的老百姓。他們安撫,然後快馬加鞭。
來到菜市場門口時,情況更加令人憤怒。
好些個人家的房子已經被天劍宗僱來的工人拆掉了,家裡的傢俱衣物等也沒來得及收拾,一家人坐在大街邊上號哭。旁邊還有幾個身強力壯的人在驅趕、恐嚇。
“拿了錢快滾!”一個穿黑衣服的漢子喊道,不耐煩地朝一位中年大叔踢了一腳。
那大叔捂着肚子,臉部一陣扭曲,顯然感到十分疼痛。他沒退縮,把手上的兩張銀票往漢子臉上一扔,破口大罵。
“我們不要你的錢!你們該天殺的!還我們的房子!”
啪!
又是一腳。中年大叔倒下去了,動作緩慢地掙扎着,一時間竟然坐都坐不起來。旁邊的婦女連忙跑到前面,用身子護住,眼睛淚如雨下。
“孩他爹,你怎麼樣?孩他爹,咱們算了吧,就當老天爺瞎了眼,咱到城外頭蓋個茅草屋,也能過不是?”
街道兩邊很多路人都停下來觀看,一個個唏噓不已。有幾個膽大的,故意放大了聲調,半是議論半是指責。
“這幫人真是歹毒,光天化日之下竟然這麼欺負老百姓。不是說拆遷費是天劍宗嗎?堂堂國宗,怎麼還當衆打人?”
“哎,還不是爲了那點拆遷款。大劉家原來的房子,有三間,還帶個小院子,結果天劍宗只肯賠三十平的錢。你說說看,這讓人一家五口怎麼過啊?”
“哎,真是沒天理啊。”
……
天劍宗此次拆遷的負責人,是一個年輕小兄弟,二十出頭,正坐在菜市場大門口吃牛肉麪。聽到有人敢說天劍宗的不是,很不爽,朝另一個黑衣大漢使了個眼色,開始驅趕那些駐足觀望的人。
民事堂的人看了一會兒,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