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他剛想到這裡,向使者就拿出了另一份藥。那是一個小瓷瓶裝的粉末,裡面分了兩格,一格呈紅色一格呈綠色。
“既然我幫了石掌門,相信石掌門不介意回個人情。”他說着把藥遞給石進通:“這個你先拿着,在和南宮明對決前塗在手上,先綠後紅。”
看着瓶中普普通通的兩份藥末,石進通眉眼一凜。憑藉對毒藥的豐富經驗,他知道大多數毒性大的藥,通常顏色較深,或者有黑色霧狀靈氣縈繞。但眼前這份平淡得像是染了色的麪粉,實在不知道有什麼功效。
不過既然是使者交代的,他自然不敢違背。對他來說,南宮明是死是活,他有什麼好關心?不對,關心,那就是最好是死。——可是,可不能直接在比武的時候就死了,那豈不是陷他於不義?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擔心,使者又補充了一句:“放心,這藥沒毒。”
“沒毒?那你爲何讓我——”
“石掌門,”向使者打斷道,語氣平淡:“有些事情我建議你不要打聽。我今天只是給了你兩粒大力丸而已,助你石氏奪得刑事堂大權。舉手之勞,不值一謝。請吧。”
“是。”
石進通面色凝重,沒敢再多說半個字,連忙藏好藥退了出來。他是個“懂事”的人,跟某些人打交道,暗示就是警告,他再多問,只怕後悔都來不及。
……
話分兩頭。
回到民事堂之後,陸然思考了一番,先去了趟《槐城日報》報社。以前的那些報道,的確很轟動,但都只轟動一時。而這一次,他心中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胸有成竹,可以讓整個槐州城轟動良久,餘震連連。
“這個數。”
說着他右手伸出五根手指,左右作勾引狀。和黃徵打交道久了之後,他現在可以說逼格越來越高了,說話談事一切從簡。
黃徵笑了笑:“五百兩?”
陸然沒說話。
黃徵再笑,突然臉一青:“五……五千兩!?”
這一聲叫喊,讓報社其他編輯和工作人員都轉過頭來,還以爲來了某個連鎖書店經銷商談合作呢,沒想到竟然是槐州明星陸然。
“陸公子,你這……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他仔細想了想,槐州城現在的日報,就屬《槐城日報》辦得最好,銷量最大,幾乎佔去即時消息這一塊的半壁江山。可日報畢竟單價低,後續增髮量也少,一期報紙他們撐死了也就能賺個三四千兩。陸然倒好,單單一條消息就開價五千兩,實在太過分了。
不過陸然顯然不這麼認爲:“黃兄,先別急着說過分。《槐城日報》在槐州城的市場,現在已經過半了吧,你們有了我這次提供的消息,拿下另一半不成問題。當然了,這樣肯定也不足以讓我把價格開到五千。但是,據我所知,你這日報已經在周邊幾個小城和白龍城開了分社。”
黃徵沒說話,只定定地看着陸然,眼神中竟露出幾分恐懼來。他知道,這一次陸然又要說服他了,眼前這個南宮女婿簡直有着蜜 汁自信。
不過,他還是打算爭取一下:“可是,周邊城池和白龍城那邊,目前以當地消息爲主。當然,你這個消息,的確有資格上外城的頭條。但是除了槐州城之外,其他地方的報紙後續報道跟不上,有明顯延後,銷量確實不敢保證。再說,這次事關重大,事發之後每一個情況也就是每一條消息,我們都要覈實無誤之後才能發佈,這一點,你現在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吧?”
“不錯,你的擔心有道理。”
陸然點頭表示贊同,心裡已經把他痛罵了一頓——奶奶的,前幾次不是很好說話的嗎?隨便唬一唬就從了。這次竟然扯出這麼一大堆理由,而且還都是不好反駁的。罷了罷了,大丈夫能屈能伸,那就降個價吧。
“那這樣吧,首付可以降到四千兩。後續如果事情按照我預測的發展,你們再算剩下的一千兩和提成。”
“這……還是有點高了。要不,我跟東家們申請申請。”
“行了黃徵,你還得寸進尺了。”陸然一拍桌子,氣勢不凡:“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最近出了一本叫‘脫胎換骨’的書,裡面講一個年輕人以前如何廢物,後來短時間內如何扭轉人生走向成功,就是根據我的故事改編的,有經過我同意嗎?講真的,這是你們誰整理的?我叫陸然,小說裡面的主人公叫‘鹿然’,梅花鹿的鹿?拜託,這麼懶的嗎?”
“額……”
黃徵紅着臉,左右看了看,實在尷尬得不行:“那個,陸公子,你小聲點。那本書,是我編的。好好好,四千就四千,你別生氣。”
黃徵沒再廢話,果然跑到財務室講了一通,交了一張單子,領着四千兩銀票拿給陸然。送出門的時候,他有點不放心,再次確認。
“陸公子,這次的事情,你真的有把握?五毒門可不是好惹的。”
“放心吧,我陸然纔不是好惹的。”
收好銀票,陸然離開報社,徑直前往城南的靈物市場。他今天急着拿錢,主要是爲了買點上好的防身靈器。上次的竹炭銀絲軟甲在被秦長老打了幾次之後,已經破損了,防禦效果明顯大打折扣。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段時間在近距離接觸娘子之後,有一次他偶然注意到她外出運鏢時,身上穿的軟甲竟然也只是一件竹炭銀絲軟甲,雖說是完好的,但看起來很舊,防禦效果顯然也很一般。
另外,這段時間在西廂跟娘子一起起居,他也注意到一個令人擔憂的情況——隱藏在氣派外表下的拮据。
主院的硬件,例如桌椅屏風等等,都有種古樸的氣息,顯然年代久遠。而不少油漆脫落或者裂損的地方,管家也沒有更換,只是修修補補。至於鍋碗瓢盆金銀首飾這些日常用品,壞了缺了的,有更換,但品質不同往日了。新換上的用品,雖然也是上等貨,可是相比之下便宜了不少。
還有些家族生意上的事情,陸然瞭解得不多,但隱隱也感受到了一種讓人擔憂的氣息——衰敗的氣息。
不消說,這其中的原因,很大程度上來源於青砂礦的喪失。青砂礦算不上高級礦石,但在槐州城一帶確是品質的象徵,是靈器商們最稀罕的材料。有青砂礦作爲收入,南宮氏曾經日進斗金,用以支撐各類龐大的開支。
而現在,少了一項主要來源,其他家族生意變得乏力起來。況且不少生意的關係背景,靠的也正是青砂礦,因此多少受到影響。以他的猜測,現在南宮氏可能只有流水鏢局的生意能勉強支撐運轉。不過隨着嚴氏順風驛館業務的擴大,流水鏢局的市場也縮小了,形勢不容樂觀。
他揣着四千兩銀票,來到了靈器區。爲首的陳記靈器店還是那麼耀眼,客人還是那麼多,看起來生意很不錯。不過他現在已經不想從裡面買東西了,特別是一想到陳老四暗地裡很可能跟五毒門是一夥的。
對武師境界的武者來說,玄級中品的靈器就已經很不錯了,穿在身上基本可以在同實力仇家面前橫着走。他身上這件已經破了的軟甲,就是玄級中品的,上次多虧了它他才能屢次從秦長老手下生還。
但對早已修煉到武師巔峰,近段時間甚至可能已經躍升武宗境界的娘子來說,玄級中品的軟甲實在不夠用。後天就是刑事堂理事會席位選舉,按照往年的規矩,兩大宗門的掌門和年輕一杯中實力最強者,也就是南宮瑾兒和石俊,肯定免不了一場比武。
他對娘子的修爲毫不懷疑,但她經驗不足,對方又是修煉毒靈的陰險之人,真比起來不一定能贏了對方。保險起見,還是給她買一副玄級上品的軟甲比較好。如果有護腕護腿護膝之類的,那就更好了。
想到這裡,他走過陳記靈器店,到靈器區裡面四處搜尋。除了陳記,這裡還有王記李記張記黃記各種記,有的主鎧甲,有的主配件,有的主刀槍棍棒,不一而足。
他很快就掃過了一大半。這倒不是走馬觀花,而是這些靈器的品階實在不夠看,玄級中品的寥寥無幾,而且主要以武器爲主。至於上品的,他就看見過一對轟天錘和一把月牙匕首,都是跟他們流水宗八竿子打不着的。
正愁着,突然拐角處一家“董氏靈器鋪”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店鋪在拐角處,店面靠裡,而且很窄,一看就不是什麼正規大店。但門口的宣傳標語非常誘人,而且有種家的味道——“百年老店,中道沒落。上品靈器,清倉甩賣。虧本處理,最後三天。”
乍一看,陸然還以爲又來了一個穿越者,混得不好在這兒騙 錢呢。進去一瞅,發現……原來是老實人,真個兒中道沒落,降價處理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