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飛等人很自覺,連忙後退好幾步,站在民事堂門口。一旦發生什麼不可抗的情況,他們好及時把門關起來躲在裡面,留個全屍。
其實民事堂職員們,過去大半年來真的爲百姓付出了很多。且不說工作多麼努力,單單三天兩頭面對這些秒殺他們如殺死一隻螻蟻一樣的強者,就足以說明承受了巨大的危險,簡直是拿生命在工作。
陳康和他的兄弟們,作爲城管隊員,對此的領悟更深。因爲他們是執法者,發生衝突之後第一時間暴力出動,打人被罵是常事,打不過被打更是常事。就說逍遙派這邊,他們就吃過好幾次虧。
看見兄弟們都嚇得往後退,陸然不怪他們,反倒大步向前,站到兩位聖者面前。
“不錯,我就是槐州城民事長陸然。兩位有何貴幹?”
其實今天早上出門之前,他把過去幾天的報紙都砍了,也跟岳父和堂兄南宮書打聽了近來槐州城的情況,對四大宗門新來的掌門有所瞭解。
聖者境界的大能,放在以前他想都不敢想,對方隨便運點靈力,就能讓他被壓制得呼吸不暢。不過現在不同,他好歹也快摸到聖者門檻,還是民事長,無論如何也不能亂了陣腳損了威風。
“哼,果然有點魄力。小子,聽說你把我們宗門的前掌門給抓起來了?”
“不錯。”
“喲,還敢承認,是條漢子。既然承認了,那現在就放了吧,今天的事情我們可以既往不咎。”
“不放。”
“嗯?”
苗軍皺了皺眉頭,心想這小子果然跟書上說的一樣,很有骨氣。
最近槐州城出了好幾本暢銷書,爲首的就是《槐城秘事》,裡面記載了許多稀奇古怪或者駭人聽聞的事情,不少都和陸然有關。去年譚長老來撈石進通後來被坑兩百萬,就詳細在錄。
苗軍和白適相互看了一眼,後者面帶微笑走上前來,語氣相對和緩:“小兄弟——啊不,陸堂主,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應該都很清楚。去青 樓放鬆放鬆,人之常情,何必那麼認真?”
“是嗎?”陸然也微微一笑:“大兄弟——啊不,白掌門,大家都是有家室的人,有些事情應該都很清楚。有婦之夫去青 樓,還聚衆銀亂,會不會導致夫妻不和家庭破裂不說,至少對社會風氣有惡劣影響。敗壞道德又違法犯忌的事情,就算你這個一教掌門不認真對待,我這個民事長肯定也要認真對待的。”
白適,微微一怔,白臉瞬間黑成帽檐下黑紗的顏色。他也早聽說民事長很吊,能言善辯,但是沒想到這麼能言善辯,還說得頭頭是道,搞得他恨不能親口誇獎一聲。
當然,他同時還感到很生氣。區區一個鳥不拉屎的三線城池的民事長,竟然能囂張到如此地步,連國宗的兩大掌門都不給面子,實在是豈有此理。
他來槐州城之前,可是青木城玄靈教的初級長老,身份不說多麼尊貴,至少也不是普通文官能惹的,哪曾遇到過這樣有損顏面的事情?
要是放在別的地方,或者別的時候,他肯定一巴掌直接當場將其拍死,一泄心頭之氣。不過他還是忍住了,現在槐州城是邊防重點開發城池,七國考察團也來了段時間,不少外地人士也混雜其中,很多事兒不能明面上做。
“臭小子,”他語氣變了:“我就直接跟你說了吧。商光傑是我玄靈教槐州城分宗前任掌門,身份特殊,哪怕犯了錯,也不能由民事堂關押。我勸你最好現在就把他放了。對了,天劍宗那兩位也一樣,一起放了。”
“不放。”
“你——”
白適氣得抿嘴,恨不能這就發怒。他自認爲以他武聖三重的修爲,隨便爆發點靈力出來,就能讓在場一羣渣渣被渾厚的靈力氣息所籠罩,憋得其氣都喘不過來。
要是心狠一點,隨便一個霰毒手揮出去,這些人全得死,救都沒得救。
“誒——”這時,看了半天的苗軍又開始唱 紅臉了:“白掌門息怒,我相信陸堂主只是一時心情不好,不想平白無故就把人放了。這樣吧,陸堂主,我們交點保釋金,如何?”
保……保釋金?
聽到這個詞,陸然和民事堂衆人都眉眼一擡,心裡有些激動。說實話,還是有票子的話最中聽,也最能讓他們認真考慮民事堂各項規定中的漏洞。
保釋金通常是刑事堂那邊判決犯人之後,酌情考慮的一項。民事堂此前沒有過,但嚴格來說也不是不能模仿。
而且說實話現在民事堂也差錢。
以前的幾百萬額外款項,早就在過年的時候被總府一把抓過去了。之後又因爲南山鎮邊防事宜的各種建設,逐漸隨着債券一起支出。現在不僅總府,連民事堂也變很窮了。
如果能收點保釋金充賬房,那接下來他們就可以把城管漲工資的申請提前發出來。畢竟城管兄弟們半年多來辛辛苦苦,還捱了不少打,工資卻從沒漲過。
“嗯哼,”陸然哼了一聲,竭力保持平靜的語氣:“多少?”
苗軍,笑了。前一刻還愁着沒法子說服陸然,沒想到一提到錢上面,對方就服軟了。哎,只能說錢的確是個好東西,能讓事情好辦很多。
當然,這也因爲陸然太年輕,沒見過什麼世面,一點蠅頭小利就讓他忘了自己的立場。這就是爲什麼這個世界的權力,永遠把持在中年人甚至老年人手裡的原因。
“這個好說。”他低頭思索兩秒。
一般來說保釋金的金額,都是刑事堂那邊給出來的,從沒遇到反過來問交錢的人交多少。一看就知道槐州城民事堂以前沒收過,心裡沒底。
所以,他很得意:“這樣吧,我們先一個人交十萬,三個人就是三十萬。”
說到這裡,他跟白適對視一眼,臉色很得意。槐州城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都是些屁民,窮逼,沒見過世面的土鱉。十萬對於這些人來說,絕對是個大數字。
實際上,他們想得很對。十萬對槐州城百姓來說,對官府一般的官員來說,都是很大的數字。葛大人在民事堂做了這麼久,漲了好幾次工資,目前年薪還不到三萬兩。就連眼下民事堂內工資最高的城管,年薪也不過五萬而已。
所以,十萬確實是很大的數字。三個人三十萬的保釋金,對民事堂而言可以做很多事情,完成很多額外項目。
可惜,堂主是陸然。而那些手下們,因爲有陸然的光輝事蹟背書,眼光其實也高了很多。
“那你們回去吧。”陸然語氣很平淡。
能給民事堂增加收入,當然可以考慮。但是兩個前掌門加一個長老,才三十萬?風然靈器府買幾套靈器就要十來萬,打造一把品質優良的秋水劍就要好幾萬。城管兄弟們身上隨便一套防具拿出來也是好幾萬。
兩位掌門顯然吃了一驚,有點疑惑。難道,說低了?
也是,槐州城最近不是搞開發嗎?來了不少外地人,所以這些土鱉見了點世面,知道坐地起價。那行吧,就漲點兒。
“二十萬。這樣總——”
“一人一百萬,”沒等對方把話說完,陸然就開口了,而且很利索,絲毫沒耐心多費口舌:“只關十五天。同意就給錢,不同意就關一個月。沒得商量。”
“你——”
這下子,兩位掌門怒了,真的怒了。瞬息之間,兩股很厲害的靈力爆發出來,讓地上的灰塵都自覺滾到一邊去。一絲絲恐怖的氣息,不經意間往陸然和民事堂其他人身邊竄,帶來沉重的窒息感。
其實兩位掌門都是有錢人,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家裡隨便一把椅子一張桌子,可能就是幾千兩的上等貨。讓他們出個幾十萬撈人,不算什麼。
可是一人一百萬,這就有點小貴了。不是說他們出不起,而是這其中有很深的關係理不清。
怎麼個理不清呢。因爲今天撈人的錢,不能對公,只能私人出。如果對公的話,前掌門和天劍宗譚長老聚衆銀亂的事情,就等於向整個宗門包括總部那邊公佈了,這樣會讓他們三人今後被人恥笑擡不起頭,也一定會得罪兩位前掌門的父母輩。
另外,這個錢出去了,肯定是回不來的。不是說樑斌或者商光傑或者譚長老手上或者家裡沒錢,而是他們不好意思要。
要是再多點,比如五百萬,那他們肯定非常好意思到時候讓對方還。可一百萬很尷尬,上升到家族層面,的確很少,這點錢還找人要,還是長輩找同宗的晚輩要,不丟人?
但對他們個人來說,一百萬也不是那麼少。準確地說,是一百五十萬,一人一份。而且這三個人只是因爲宗門方面的原因,他們必須撈出來,實際上沒啥個人交情。
花這麼多錢給三個不相干的人解決嫖娼被抓的事情,實在有點愚蠢。譚長老這邊的一份可能好說一點,畢竟還是他們的長輩,也懂人情世故,還與不還都沒問題。另外兩個就難辦了。
怎麼辦,動手呢還是不動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