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長老是很震驚的,他不知道陸然身上穿着玄級中品的竹炭銀絲軟甲,而且體質強度在過去幾天裡大幅提升,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掌下去,竟然沒把陸然打死。好險,差點就出烏龍了。不過既然被他發覺了,嘿嘿,那真不好意思。
“小子,你能在我剛纔這一掌之下生還,我敬你是條漢子。漢子就要有漢子的氣概,來,再吃我一掌!”
話音未盡,秦長老再次飛身而起,朝陸然衝來。這一次和上一次,出手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簡簡單單硬生生的一掌。唯一不同的是,這次長老卯足了勁。
雖說對一個宗門高級長老來說,對付一個剛入學的小子就使出全力,實在有失風範,但眼下他顧不得那麼多了。多年的行事經驗告訴他,一切都只爲了任務,能完成任務,可以不擇手段。再說這鳥不拉屎的荒郊野嶺,誰看見了?
被打第一掌的時候,陸然在馬背上弓着身,現在,他在路邊微微翻了身子,胸口正對着秦長老。於是,這一掌不偏不倚,正好打在了胸 部。
“噗!”
掌到力到,力到血涌。恐怖的靈力衝擊讓他全身一震,彷彿一隻兔子被一個大棒槌狠狠敲了一下。胸腔內臨時聚集起來的靈力頓時紊亂,連臟腑都感到生生的疼痛。反涌的血液從喉嚨倒灌而出,瞬間就噴出來。
這一掌,着實不輕。
不過,因爲有軟甲的守護,加上自身體質比之前強了不少,這一掌下來陸然還是沒有死。意識也很清醒。不過他這次學乖了,在吐完血之後,他藉着本就傳遍全身的疼痛,露出一副痛苦至極的表情,嘴角故意抖了抖,然後腦袋一歪——死給你看。
陸然其實是個有表演天賦的人,假戲真做這種事可以說沒有任何難度,更何況半真的戲真做?這口吐鮮血,嘴角發顫,腦袋一歪,講真,比真正四人的場景更逼真。
秦長老看了一眼,終於露出了滿意的笑容。他拍拍袖子,轉身上馬,再次牽起馬繩,兩腳一拍,趕起路來。不過馬兒才跑出兩步,他又拽了拽馬繩,停下來了。
作爲給掌門辦事二十多年的老手,秦長老是個非常謹慎的人,心思縝密。想到剛纔第一掌陸然沒死,他不免有點不放心——萬一第二掌也沒打死呢?對方會不會故意裝死?
訴說理智告訴他這不可能,以他剛纔的力氣,就是武師四重的教官也得當場斃命。不過猜疑是個很有趣的東西,一旦它佔據你的心思,很快它就會膨脹擴張,直到影響決策。
“還是檢查一下吧。”
想到這裡,秦長老下了馬,走到陸然屍體前蹲下來。他先是認真地觀察了片刻,發現確實像個死人的樣子。隨後,多留了個心眼,把手指放在陸然人中處。
死人,是不會呼吸的,這是真理。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
秦長老的手指停了有十多秒,果然沒感受到了任何的氣流,也沒看出陸然的胸脯有啥起伏。這下,他大概滿意了。
“不過,小心一點總不爲過。”
這麼一想,長老又把手指放了回去。
天知道,陸然此刻在心裡如何咒罵這個老不死的!
他孃的,你有病啊。剛纔不是檢查了嗎?老子憋氣憋得這麼成功,一點動靜都沒有,你還有什麼擔心的?難道死了的人不是這樣一動不動的嗎?
雖然心裡千萬只草泥馬崩騰不已,但千鈞一髮,他實在不得不強迫自己突破極限,超越自我。他心一橫,硬是把剛準備呼出去的氣又給壓了回來,儘量做到一動不動。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這一回,陸然動真格的了,的確突破了自己的身體極限。肺部那麼大的壓力,神經的刺激那麼強烈,他竟然一口氣都沒呼吸。
不過這種行爲不建議大家嘗試,因爲它有個副作用——意識模糊。
此時此刻,陸然心裡求天求地,而且發出的心聲越來越微弱。因爲他感到自己的意識漸漸開始模糊了。特麼的,再不把手指拿走老子要假戲真做了!
約莫過了二十秒左右,秦長老放心了,相信陸然是沒有呼吸的。於是,他伸出手來,準備扒開陸然的衣服。
當然,秦長老何許人也,雖說心狠手辣爲惡已久絕對不是個好東西,但也不是那種打劫死人衣衫的落魄戶,更不是貪圖陸然美色的龍陽之輩。他只是很好奇,陸然怎麼能擋下他剛纔的第一掌。
“難道這小子穿了什麼上好的軟甲?”
秦長老自言自語,不覺加快了手上的動作。不過就在他扒開陸然衣衫之前,死人的腳冷不丁擡起來,狠狠一踹。
“我穿你媽&……%¥#&……你個傻——”
呼……呼……籲……
儘管心中怒火萬丈,但他還是沒能順利把罵人的話說個痛快,因爲呼吸的欲 望實在太強大了,他不得不停下來大張口吧唧幾團空氣。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秦長老饒是縱橫江湖多年,今天竟然也失算了。他手下的亡魂野鬼數不勝數,可從沒哪個在死前用裝死這種方法來騙他,真是活到老學到老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陸然居然沒死!吃了他全力一擊,居然還特麼沒死!
也正是因爲萬般沒想到,他剛纔毫無防備,被陸然一腳給踹飛出來。
當然啦,就這點力氣,連給他撓癢癢都不算。不過,這一腳着實把秦長老給激怒了。一個剛到武師的垃圾,竟然連續兩次從他手上生還,還用裝死的手段騙過他,而且還反踹他一腳……這要是傳出去,他這個長老豈不是要被整個槐州城笑死?
“臭小子,看來你有蹊蹺。好,我就再——”
剛說到一半,他就看見陸然已經鑽進了草叢裡。
非常時刻,陸然可沒工夫繼續耽擱。裝死這種方法只能是一次性的,剛纔已經用過一次,絕不可能騙過對方第二次。再說他現在受了傷,能不能抗住對方第三次出手都不好說。當務之急,還是藉助草叢儘量逃離。
“紫衣,救我!”剛一鑽進草叢他就在神識中喚醒了紫衣。
眼下他實力不濟,還身受重傷,是真沒有別的辦法了。草叢雖說隱蔽,但他跑不動,對方手段又高,估計也就只幫他爭取幾個呼吸的時間。
可是,紫衣也很無奈啊。她心中藏着諸般厲害手段,自己卻不會——不對,就算自己會也沒用,她只是個劍靈,變不得實在。再說現在千鈞一髮,她就是把最厲害的教給陸然,也沒個用處。
“哎,這下我也沒法子了。而且我感知到,西邊不遠處又來了一個跟他差不多厲害的。”
“又來了一個?天吶,太好——等等,西……西邊?”
最後的驚喜也泡湯了,他絲毫不懷疑紫衣的話。要是東邊兒來了個高手,那沒準是蒼天開眼來救他的,可是西邊?從這裡往西不就是東山口麼?敢情是那兩個守衛啊,或者更遠一些,在青芒山裡幹事的某個五毒門高手。
尼瑪,都這時候了,老天爺還加送一個敵人過來,這是怕秦長老一個人殺不死他,故意再派一個來補刀的嗎?
心灰意冷之下,他乾脆也不跑了,竟回身傲然挺立。英雄,就算無法頂天立地,死也要死得像個樣子。
草叢上方,秦長老的身子已經飛起來,張牙舞爪面目可憎。這一回,他已經顧不上冷靜分析,顧不上個人形象,心中只有一個目標——殺了陸然,盡全力不惜一切代價地殺。
將死之際,陸然雖說面色堅毅,但心裡還是起了漣漪。前世他碌碌無爲,渾渾度日,這一世摘了機緣穿越異世,還有紫衣這個奇遇,本該平步青雲一飛沖天纔是,沒想到這才過了半個月,就被一個小小五品宗門的長老給幹掉了,實在心有不甘。
“納命來!”
秦長老大喊一聲,已經來到他身前。兩隻煩着淡淡幽綠的手,作獸爪狀狠狠扣下來。這一擊,就像惡狼猛撲,令人不忍直視。
啪!
剎那間,一股強烈的靈力衝擊開來,讓陸然整個兒震了一下,退倒在地。糊里糊塗間,他發現自己居然沒死,準確地說是壓根沒有被對方打中。擡頭看時,頓時心一酸,無語凝噎。
是娘子!
南宮瑾兒畫一般的面容從面前閃過,柔韌而矯健的肢體左突右閃,正把秦長老一步步逼退。舉手投足之間,女子輕柔的招式爆發出武師巔峰的威力,令人過目難忘。
“哼,老夫好事將成,沒想到被你給壞了。”
秦長老心裡非常不爽,有種眼中釘肉中刺不斷挑撥時的不爽。本來今天殺陸然就廢了好大的勁,轉了好多個彎,眼看功成在即,沒想到又他孃的被打斷了,真是氣死我也。
“姓秦的,你好大的膽子,連我夫君都敢動!看招!”
一聲喝畢,南宮瑾兒氣勢勃發,前招未盡後招起,如狂風 暴雨般連連進逼。那動人的雪顏也因憤怒染上紅暈,更添幾分凌厲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