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疼是不能解決問題的,還是要跑。想到這裡他一咬牙,腳下生風,猛地一蹬地。
嗖!
成功飛到前面一個木棚子上。
這下總算拉開了一點距離,等對方几個人跳上來的時候,他肯定拉開了更大的距離。
“小樣,就憑你們幾個,也想追上我陸大堂主?”
心念起處,八步趕雲!
一絲精純雄厚的靈力在腳下凝聚,聯絡周身的經脈和肌肉,只一瞬間就讓他整個人身輕如燕快如小魚。屈膝時,優美的身姿綽然風中,宛如一隻即將騰飛的仙鶴,飄飄孑立。
此時此刻,石進通等人的內心,是崩潰的。他們萬沒想到剛纔十多腳踢到陸然的屁股上,居然還能讓那小子給跑了!
他們十多個人用盡全力的一腳,那得有多大的力量?講道理,剛纔那種情況下別說是人的屁股,就是牛的熊的,甚至鐵的屁股,也得四分五裂被踢得稀巴爛。
哎,這隻能怪他們來之前沒做好知己知彼的功課,不知道陸然過去幾個月來遭受的情況。
曾經,多少個日日夜夜——主要是早晨,三更半夜也有幾次——陸然於毫無防備的心安理得的沉靜的睡夢中,被一股強悍恐怖的震擊吵醒,同時伴隨屁股、後背、側腰等隨機選擇的部位的劇烈疼痛。
剛纔如果被踹的地方不是屁股,而是其他位置,其實陸然也不會出什麼大事情,照樣能扛住一兩下。
不過石進通和長老們也不是吃素的。大家在江湖打拼多年,這種事情沒少幹過,什麼樣的突發情況沒遇到?以他們熟稔的經驗,這點意料之中的意外還不至於讓他們亂了手腳。
說時遲那時快,十多人彷彿心有靈犀,竟在同一時間把目光鎖定在那個棚子的四根柱子上。只見他們動作麻利,紛紛擡起手射出一支飛鏢。
刷刷刷刷——
不過四根木頭柱子罷了,豈能擋住五毒門高手的飛鏢?
咔咔咔咔——
斷了。
轟——
塌了。
啪——
摔了。
棚舍坍塌的場面,非常混亂,陸然此時此刻的表情和心情不得而知。不過事實證明,他是很幸運的。他並沒有被一堆乾草木架磚頭什麼的砸中埋起來,而是快落地時,摔倒一頭牛的背上。
在扶着牛背,看見牛角,聽見牛“哞”地一聲叫喊時,陸然微微一怔,心裡一股酸意涌了上來。
想他陸然堂堂槐州城民事長,堂堂南國首屈一指的大明星,堂堂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陸大公子,沒想到有朝一日居然掉進了牛棚,還坐到了牛的身上。
這,是多麼悲傷的故事!
不過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用來梳理這一縷悲傷,必須儘快逃命。
“駕!”
沒多想,他兩腿一拍,成了一個放牛 郎。
那牛也是聽話的好傢伙,登時連蹦帶跳地跑了起來,於茅草飛舞中穿塵而出,衝進另一條巷子裡。
在他身後,石進通等人在毀壞的牛棚爛堆裡翻了下,衝出來才發現陸然已經逃走。他們不氣餒,徒步追趕。
好歹是接近武宗門檻的高手,短時間奔跑起來絕不至於比一頭牛還慢。
嗖嗖!
顯身手的時候到了。十多個黑衣人紛紛出手,又是一連串的飛鏢射出。
陸然有了經驗和防備,及時從牛背上跳起,登上巷子邊的屋檐。石進通等人則斜着踩上牆,再衝到屋檐上。
如此這般,飛檐走壁,一場發生在街頭巷尾的貓鼠追逐在不爲人知中悄然上演。
黑衣人是違法亂紀代表黑惡勢力的鼠,有很多隻,而陸然是代表維護正義孤軍奮戰的貓。當然,這不是農村的貓和鼠,而是城裡的貓和鼠。鼠很大,很兇,鼠多勢重,在追趕貓。
咻咻咻——
又是一連串的飛鏢射出來,都被陸然輕鬆躲過。
“石進通,你壞事做盡,我勸你回頭是岸!”
陸然喊了一句,一個大跳,登上一個較高的樓閣頂,再換個方向踩瓦片狂奔。衆黑衣人跟上。
“少廢話!”石進通也不忘友好溝通:“識相的話束手就擒,老夫留你全屍!”
“石掌門,你說你爲啥要跟我過不去?你五毒門又不是我給弄垮的!要出氣你去找商光傑啊?”
“找你媽!要不是你,老夫的五毒門不知混得多好!要不是你,我兒石俊就不會被送到白龍城不能回來!要不是你,鄧長老金長老他們就不會在號子裡蹲三個月!都是你個臭小子的錯,老夫今天發誓要把你挫骨揚灰!”
興許是放了狠話精神爽,石進通和衆人再出手,又是一連串飛鏢打出來。旁邊幾人還從側面包圍,一方陸然找機會遁走。
呲!
中鏢了。他渾身一震,只感到後背很疼,一個踉蹌又摔下去。
這一回,沒有牛棚,也沒有牛,只有硬生生的青石板。
屋檐上,一個個黑衣像蝙蝠一樣飛下來,半途更是不忘下一場飛鏢雨。霎時間,陸然渾身上下被紮成了刺蝟,中鏢的地方都是防具只見的空隙處。
看得出來,這幫人是真的沒少幹過這種事,經驗不是一般的豐富,手法也不是一般的犀利。講真,這種人就是實力太差了,要是厲害些,肯定成了一羣刺客。
飛鏢上的毒陸然是不在乎的,可是刺進肉裡造成的傷勢不容小覷。只一瞬間,他已經疼得腿腳都不利索了,站都站不穩。
就在這時,救命的聲音傳來。
“陸堂主!陸公子!你在哪兒?”
翁!
陸然微微一怔,腦袋引太過興奮而產生一陣眩暈——也可能是流血過多導致的。眩暈過後,他猛地拔出七星寶劍,隻身面對十倍於己的黑衣人於無名巷子裡。
任何時候,尤其是幫手來了的時候,一定不能氣餒,一定要保持英雄本色,一定要在氣勢上和精神上壓倒對手,戰勝對手。
“媽的,讓你裝!兄弟們,先弄死他再說!”
石進通大喊一聲,跟長老們一哄而上。什麼黑蛇掌,什麼鎖喉爪,什麼黑虎掏心,什麼飛鏢匕首,亂七八糟的手段全用上了。那氣勢,給人一種就是一座大山擺在面前,也要將之粉碎的盛大之勢。
千鈞一髮之際,陸然,慫了。
“城管何在!”
他大喊一聲,連忙背過身子下蹲,弓起來,低下腦袋護住後頸。大家別笑,這其實是一個非常明智的做法。
在生死關頭,面對十多個黑衣人窮兇極惡的追殺,如此姿勢和動作是最具防護性的。
他考慮過,就算被對面先揍一頓,以這樣的姿勢應對,最多胳膊、腰部和屁股受重傷,其他致命部位因爲有玄級上品的防具和護具保護,是不會出啥大問題的。
好在黑衣人們最終沒能靠近,沒能驗證一下羣起而攻之能否將他一招斃命。
轟——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模糊的身影天縱而下,僅憑落地時強悍的靈力波動,就讓一幫黑衣人被震開。當然,陸然也被震得連滾帶爬好幾米。
轟——
又是幾個黑色的身影落下,同樣氣勢逼人。
緊接着,只聽噼裡啪啦愛哦額啊一通亂響,巷子裡清靜了,只剩下黑衣人和陸然雙方在比呻 吟聲的大小和痛苦程度。
“堂主,沒事吧?”陳康問道,不忍地把頭扭向一邊。
“沒……沒事,你讓開。”
他一邊勉強站起來,忍着疼痛,一邊走到石進通等人面前,一把摘掉其黑頭套。
啪——
就是無數腳。
“哎喲……疼死老子了……媽的,叫你追殺老子,叫你追……哎喲,疼……叫你扎老子,叫你扎老子……還有你……踩死你……”
在他身後,陳康等人看得一愣一愣。自己身上插了好幾個飛鏢和一把匕首,鮮血嘩啦啦流個不停,居然不是先包紮傷口止血修養,而是跑上去使出大動作踹人。
“嘖嘖,看他大腿,這血流的……都這樣了還想着去打人,牛逼!”有兄弟再後面小聲議論道。
“臥槽,這個主兒很記仇啊。”
“好狠。大家以後可得小心點,不能得罪他啊。”
……
“全部……帶走。”
終於,他有點支撐不住,氣息微弱地命令道。不能再踩了,再踩就要因失血過多掛掉的,還是先止個血,回頭傷勢好些了再到牢房裡“探望”他們。
陳康等人給他拔飛鏢止血,順便把石進通等人綁了,回府。
……
三天後,風和日麗,陽光明媚。
可是民事堂前卻黑雲壓城,一片凝重。
大門前,譚長老和樑斌等人站着,面色冰冷,一看就知道心情不好。大門前往裡一點,民事堂衆人包括陸然在內,都面色冰冷,一看就知道心情也不好。
尤其是陸然,今天才下牀。他身上傷口很多,雖然大多數不是很深,現在已經沒有大礙,可是大腿上被匕首戳出來的傷口還是蠻深的,一兩天肯定好不到哪裡去,現在走路都有點不利索。
所以,跟譚長老他們對峙一個時辰,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譚長老,我們民事堂是官府部門,你該不會打算硬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