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首先,側面的厚度只有兩尺左右,這樣一來無論裡面多麼厚,它能承受的力道都是固定的。也就是說如果裡面只是一塊上下厚度不同的石門,那剛纔被衆人衝撞,肯定早就從邊緣裂開了。
其次,如果石門本身材質不均勻,裡面有空隙,那他們第一次上去的時候,就會把下面踢破。況且材質不均勻有空,發出來的聲音響而不剛,剛纔下面傳來的聲音不光響,而且很剛韌,絕不會是材質中空。
所以,可能性只有一種——這是一個下口。”
“下口?”
衆人微微一怔,眨巴兩眼,然後彷彿從睡夢中驚醒了一樣,兩眼放光。
“對呀,我怎麼就沒想到是一個下口呢?”王隊長不禁跺了一腳。
如果是一個下口,那所有問題就都能解釋得通了。
此處不是平直往裡開的通道,而是一個下到更低處的入口。這樣一來上方的實心部分,很可能是山體岩石。門上下一樣厚,只不過上面和中間被山體岩石抵擋,所以衆人一齊上還是沒能踹開。
而且墓穴開下口,高度算起來正好是這塊石門的三分之一左右。
看來,這個墓是一座宮殿式石墓,就開在小石頭山底部的山體之中。如此一來,整個墓的風水特點就更解釋得通了。
“陸堂主,高明,高明!”王隊長帶頭誇獎。
雖然還沒證實,但他似乎已經肯定只有這一種可能。這個墓不是他之前認爲的四子北望——明顯是被設計者故意誘導的——而正是陸然所說的衆星捧月。
而且此“月”一定非同小可,寧願變換三顆“主星”的位置,也要掩人耳目防止後人發掘,想必是一位身份極其尊貴之人。
再結合扶風國百年曆史,王隊長腦海中靈光一閃,已經浮現出一個名字——海昏王宋賀。
前朝末年,海昏王宋賀正是掌管白龍省南部六城的新晉藩王。其父輩因事被貶白龍城,等到他繼承衣鉢時,封地已經被削到包括槐州城的南部六城這兒了。
而根據史書記載,白龍省尚部的官員,跟宋賀大多關係密切。如此一來,整個墓地的佈局就說得通了,外面四方坑位的金銀財寶也說得通了。
“陸堂主,看來這就是海昏王宋賀的墓!”
“應該是吧。”陸然笑笑,不到最後還是不把話說死。
“可是還有一點,我有些想不明白。這塊石門方方正正,從外面看沒有任何栓扣結構。如果裡面大半是山體擋住,那石門當初是如何安放上去的?而且被衆人如此衝撞,都巋然不動。”
的確,任何一種機械機關,都必然有關卡特點。能從外面安放,但是外面還能做到毫無痕跡,而且被衆人各種衝撞搖晃都巋然不動的,只有一種——用膠黏。
所以,還是不可能沒有外在關卡。畢竟天底下可沒什麼膠能黏住這麼重的石門,還長達百年不變質。
“這就更簡單了。”陸然說着指了指正在對石門做各種手腳的人:“大家看,他們現在用力的方位,在哪邊?”
“額……主要是左右,還有正面衝擊。”
“這就是了。如果上下左右和正面的衝擊都讓它動不了,那就真是稀奇。不過現在石門上下兩個方向還沒試,所以這個結論還不能下太早。”
“上下?”
大夥被這麼一提醒,又開始苦苦琢磨。
石門下面是山體,自身又重上萬斤,傻瓜都不會再往下按。那麼,往上呢?下面沒有下手的地方,石門有光溜得很,根本沒法往上擡。
“堂主,這上下看着都不像是能動的啊?”
“都不能動?誰說的?往下不可以,往上怎麼不可以?到時候在底下鏟幾個洞不就能擡了?”
“額……你是說,這門是從上往下扣上去的,銷子在裡面?”
“籲,小點聲,先讓他們把門鬆一鬆,不然我們等下不好擡。”
王隊長和一衆專家們,微微一怔,終於恍然大悟,不覺神情複雜地看向陸然,只覺得這哪裡是一個二十歲的年輕人,簡直是八十歲的考古大亨啊。
同樣是觀察,同樣是聽聲音,爲什麼陸然一次就能聽出其中的端倪?爲什麼陸然就能想到是下口而不是平直通道?爲什麼陸然就能想到門是從上往下扣的,銷子在門裡面?
他們幾個雖然不敢自比白龍城和青木城的大能,但也算寒窗苦讀十多年,專心考古十多年的專業人員,沒想到還不如民事長的學識高超。
如果民事長從小到大也在學考古,那他們認了,畢竟這個世界還是存在天才的。可民事長又是修煉,又是學醫,又是吟詩作詞,現在還玩考古?這是人嗎?這是一個二十歲的人在理論上能達到的成就嗎?
可惜,他們不知道陸然還能佈陣法,還能改功法,還能做好多事情。不然可能要當場倒地膜拜。
“堂主,我們來了!”
終於,陳康等人乘坐騎趕到,葛飛也來了。陸然大喜,連忙帶着大夥來到墓門前。
這裡,四個宗門的人員忙得不可開交,一個個滿頭大汗。有的那鋤頭尖在撬,有的在側面推,有的還在正面拳打腳踢。也虧得都是武宗境界的高手,換做常人一雙手腳早就要廢了。
“嗯哼。”
陸然往前一站,啥也不做,就哼一聲。
衆人一驚很煩躁了,知道陸然前來,都很識趣地停下來。擦汗的擦汗,揉腳的揉腳,打坐休息的打坐休息。
“姓陸的,這破門到底要怎麼開?快說!”樑斌喊到,一如既往地不注意語氣。
陸然不吱聲,不搭理。
“陸然,別裝了,快說!”張風勉強忍住,難得沒爆粗口。
陸然不吱聲,不搭理。
還是姚掌門比較識趣,笑着走上來,態度和藹可親:“陸堂主,陸大公子!你看今天時候也不早了,你就把方法給大夥說了吧。再說人多力量大,你們這幾個人對付起來恐怕也不方便,有我們還能幫點忙不是?”
“嗯,這話中聽。不過我還是那句話,今天墓裡面發現的東西,都是國家的,任何人不準拿!”
“好,我同意,流雲宗的兄弟們都同意!”
“對,我也同意,天劍宗的人都同意。”
“黃山派都同意!”
“玄靈教都同意!”
很明顯,大家又來了。正所謂空口無憑,這種口頭承諾,誰不會啊?現在大家門都進不去,當然要遷就陸然,先一口答應。真發現寶貝了,恐怕沒人會遵守。
不過陸然早就想到辦法了。
“葛大人,口說無憑。你來寫一份承諾書,然後讓大家簽字畫押。今天不想留下來的,請回去,想留下來的,簽字畫押,一個都不能例外。否則,主墓我們就不開了,誰有本事儘管來嘗試!”
“好嘞。”
葛飛很擅長幹這種記賬的事情,很快寫了一份“海昏王墓觀察人員承諾不拿墓中任何物件”的承諾書,並備了印泥,讓衆人簽字畫押。
說實在的,口頭上承諾真的很容易就喊出來。可說道簽字畫押,這就讓人有點爲難了。
雖說這是個武道世界,以武爲尊,所有事情說道最後就是一個武字,可是在城裡生活,法也是逃不了的。不說像普通百姓一樣遵紀守法,至少明面上不能亂來。
更何況,現在喊他們簽字畫押的是槐州城民事堂,是陸然,這份承諾書的分量就顯得非同小可了。陸然的手段,大家誰不知道?
要是等會兒進去拿了什麼財寶,日後陸然憑藉承諾書上門找茬,還真是個麻煩。
“怎麼,都不簽字?那好,葛大人,你們幫文部清點現有文物,做好保護區防護措施。主墓短期內就不要管了,就這麼留着。”
說完他看了衆人一眼,轉身離開。
“等等!”
一個一聽就知道不舒服不服氣的聲音喊道。果然,砍價的高 潮都發生在轉身離開的時候啊。
樑斌走上前,拿起筆:“我籤。”
接下來,其他人也都一個個沉着臉,上來簽字畫押。
“堂主,他們都簽字了,怎麼我還是覺得不放心呢?”王隊長小聲說道。
陸然點點頭:“嗯,我也覺得還是不放心。不過你放心,我自有打算。”
不一會兒,在場所有人都簽了字,等着陸然說出開啓石門的方法。
“很好,看來大家都是真心爲了發掘並保護國家文物,我陸某人非常之感動。現在,我就把開啓石門的方法告訴大家。不過,在此之前還有一件事要做。”
“媽的,怎麼這麼多廢話?快說怎麼開門!”
“就是,字也簽了壓也畫了,還有什麼屁事?”
……
“呵呵,大家別急嘛。我相信各位剛纔簽字畫押,都是真心的。但是,人心叵測,也不能保證等一會兒看見寶物之後,有人心懷不軌禁不住誘惑。我相信,大家都不希望看見裡面的寶物被某個宗門的某個弟子拿走,對吧?”
衆人淡淡地看着陸然,心裡都在琢磨——媽的,你在說老子嗎?還是在說老子的宗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