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多謝老天爺眷顧。”
陸然在心裡感激一番，連忙竄了上去。
於是，一拐彎，一不留神，他又倒下了——被一隻腳絆倒的。起身一看，這裡躺着五具屍體，看血色剛死不到一個時辰。
不消說，這就是石俊打算上演的好戲。妖獸再現，又有巡山隊員慘遭毒手，礦區安全引人深思……他已經把下一期的《槐城日報》頭條標題想好了——如果讓石俊成功的話。
那麼，現在只等着讓大人物看到這一切。可是，石俊爲啥跑下去了？接着等啊？
他百思不得其解，考慮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不便逗留，悄悄往礦區入口靠近。
起初，他很擔心，萬一被守衛看見，不好解釋。不過走了一段路，他發現沒有守衛巡山——或者今天巡山的就那五個——便加快了腳步。
不一會兒，到入口附近了，這裡倒是有個守衛。雖然只能看見背影，但看得出來正在跟別人爭吵，估計是個帶頭的。
“你說你是譚長老？誰能證明？”守衛正辯着，面紅耳赤：“我告訴你，這年頭騙子多了去了，騙人的手段也很高明，臉皮也很厚。就你這瘦不拉幾的樣子，還天劍宗譚長老，我還是玄靈教萬教主呢！”
陸然角度不好，看不見守衛對面的人表情如何，但大概也能猜到。
外邊，譚長老已經臉色鐵青，忍耐度快到極限了。他在想，就算他一掌拍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帶來的負面影響應該也不大吧？一個普通的巡山守衛而已。
思緒飄飛間，他周身不覺隱隱泛起一層令人感到恐怖的靈氣。
“住口！譚長老你都敢攔，不想活了？”
突然，一個聲音傳來，讓譚長老那一絲慍怒消解了幾分。他回頭看了看，沒找對人，又往裡面瞅了瞅。果然，聲音是從裡面傳來的——陸然！
在那守衛驚訝地表情下，陸然步子平穩，神色淡定：“譚長老，他只是個巡山的，哪裡識得你這副尊顏？您老別跟他一般計較。”
“陸……陸堂主？你是怎麼進來的？他……他真是譚長老？”
“廢話，難道我還騙你不成？我是等不及了，從隊伍後面爬山爬進來的。你看看後面那位仙風道骨的前輩，知道是誰嗎？那是鼎鼎大名的玄靈教向使者！你還敢冒充萬教主，我看你不想活了。”
那守衛愣了下，斗膽探出頭往外看了看。是有個仙風道骨的老頭，但還是不認得。不過老頭身後站着的兩位，他就是閉着眼也分得出來，分明就是槐州城兩大宗門的掌門。
“這這這……小小小……小人無禮，小人該死。長老快請進。”
譚長老終於消了點兒氣，冷哼一聲，走進礦區。陸然揪着的心也暫且放了下來。要不是剛纔急中生智，來了這麼一出，還不知道怎麼併入大隊伍呢。
衆人進到礦區裡面來，在空地上略作停歇。
“剛纔報信的呢？”譚長老問道。
隊伍裡面登時竄出一個守衛，恭恭敬敬：“回長老，正是小的。”
“嗯，你這就帶路，我倒要看看妖獸何在。”
守衛把頭一點，二話不說站到隊伍前，招了招手，往北區走去。大傢伙沒說什麼，都照着譚長老的意思跟上，也很想親眼見見“青砂怪”。
如今城池附近的靈獸，基本都已馴化，和牛羊沒什麼區別，平時供宗門人員試煉，或者供醫藥商採集靈性材料。真正的野性靈獸，那得到遠郊才能遇上，或者某些深山大川裡。要是能見識見識武宗境界的妖獸，也不枉今天曬了一個時辰。
很快，大夥被帶到了北區拐角處。果然，地上橫斜躺着五具屍體，身上都有好幾處利爪抓痕，死狀可謂慘烈。對石俊來說，用時裝上的熊爪做幾個傷口，簡直不要太容易。
“天吶，好慘。”
“是啊，看來妖獸很強啊。”
“哎，可憐了五個守衛。”
……
議論的人不少，但基本都是些文官或者商人，沒見過什麼大的血腥場面。其餘實力高強的武者，只微微皺眉，倒也沒什麼大的驚詫。
至於爲首的譚長老，驚訝也是有的，那就是——不是說好等我來的時候，你露個面再溜嗎？怎麼就只有五具屍體？你這要我怎麼給大家一個交代？就憑老夫一人猜測？
哎，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這麼點小事，也辦得虎頭蛇尾的，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嗯哼。”譚長老架不住大夥的目光，清了清嗓子，走到屍體前。正想着要怎麼開口，卻被陸然打斷了。
“嗯哼。譚長老，依我看，這五具屍體定是青砂怪下手後留下的。”
“嗯，不錯，老夫也是這麼認爲的。”
譚長老接上話，心裡竟然對陸然有了幾分好感。看看人家，都是爹孃養的，雖說當了上門女婿，辦起事說起話來多聰明，多讓人順心？
“不過，”陸然突然話鋒一轉：“譚長老不必擔心。這裡只有一條路下到作業場，作業場在封山期間一直是封閉的，我相信青砂怪就在下面。還請長老爲民除害！”
這話說的時候，語氣很足，很有氣勢。後面不少人也跟着附和，期待譚長老下去爲民除害。一來能目睹妖獸風采，二來能目睹譚長老風采。
當然，後面的話只能在心裡想，不用說出來。
譚長老應付着笑了笑，心裡也在思索。
陸然這小子，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怎麼這麼積極？難道還真以爲我會找到青砂怪，幫他南宮氏除掉？
也好，不下去看一看，南宮明也不死心。再說，俊兒今天明明跟我商量好，露個臉再走，難道他記錯地點了，以爲要在作業區？
“好，好，大家不用着急，老夫這就跟大家一起下去看看。”譚長老說着果然走在前面，帶領大夥兒從礦道下去。
大概一盞茶的時間之前，石俊就是在這兒踩壞陸然的潛望鏡的，也是從這兒下到作業區乘涼去了。這不，聽到大夥的叫嚷聲時，他還在擦額頭上的汗水。
嗯？來……來了？
石俊眼睛一瞪，心都快嚇得跳出來了，腦海中頓時千萬只草泥馬狂奔不息。特麼的，遭幹嘛去了？一手指長的路，至於走了一個半時辰？老子好不容易歇會兒，汗都沒擦乾淨，你們竟然這時候趕過來，還直接到作業區裡來？
心中的不滿，很多。不過他手上可沒閒着，連忙提起“青砂怪”時裝往裡邊跑。礦道不長，他不能現場穿，那會穿幫的。必須得往裡面一些。
而裡面，除了通向東作業區的小路，就沒別的了。
這一頭，大隊伍浩浩蕩蕩席捲而來，正式進入作業區內。本來，這兒也應該封住纔對，不過爲了上演好戲，嚴磊沒問，石俊也沒說，就這麼留着。現在大家下到裡邊來，一心想着看青砂怪，都精神緊張，也沒人想起。
“咦，有妖氣。”
譚長老往前一站，摸着鬍子左看右看道：“不過似乎已經走遠了。”
沒辦法，下都下來了，怎麼着也得做做樣子吧？這裡也沒看見石俊演的青砂怪，那就只能來句“走遠了”，儘快收場。反正死了人是事實，翻過了青砂怪這一篇，就該提出接管青芒山了。
身後一幫人見長老如此這般，都暗自稱奇。
高手就是高手，在我等看來平淡無奇的礦洞，什麼線索都沒有。但譚長老只左右一瞅，就能斷定有妖氣，而且妖獸已經走遠，實在令人敬佩。
“譚長老不必擔心！”陸然又來了：“你看，這作業區裡面只有一條通道，妖獸只有一個地方可以躲。譚長老心繫百姓疾苦，一身正氣，相信也急着將妖獸捉拿歸案。這樣吧，我們往裡再找找。”
“是啊，譚長老威武，妖獸既然在裡面，那豈能放過？譚長老抓了來，說不定還能拿回去泡酒喝呢。”
“是是是，譚長老威武！”一衆人等紛紛附和道。
譚長老臉一黑，已經猜到陸然不懷好意了，但一時間又想不出什麼好的理由。無奈之下，他看了一眼石進通。
石進通表示明白，立馬出來打圓場。
“嗯哼。依老夫看，這礦洞深不可測，不知通向哪裡，也不知有什麼妖獸潛伏，貿然進去恐怕不好吧？”
“深不可測？不會啊。”南宮明秒斷：“這礦洞是連到東作業區的，還不到兩里路。”
“額……”
石進通毫不後悔。自己嘴巴怎麼就這麼笨呢？說什麼礦洞深不可測，直接說死人爲大先去安葬不就好了。狠狠瞪了一眼，無奈地看回譚長老。
然後譚長老把他狠狠瞪了一眼，看回陸然。後者面帶微笑一臉“以長老先”的樣子。罷了罷了，那就進去找找吧。
“好說好說，那大家跟上，老夫這就帶大夥會會這個‘青砂怪’。”
大夥繼續往裡走。和剛纔一樣，大家夥兒心裡都沒底，生怕啥時候妖獸竄了出來取走性命，因此都僅僅跟在後頭，隊伍走着走着變成了一個子彈形狀。
這條小路，跟南宮明說的一樣，不到兩裡。在半截處，有個石亭子，是用於監工和工人們休息的。剛纔石俊從北作業區跑下來，就在這兒歇息。
爲了防止情況再現，他無奈之下再次穿上獅皮大衣。剛穿上，一股濃烈的汗臭味夾着滾滾暖意襲來，差點沒當場窒息。你以爲這就完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