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還沒放棄。十幾年的打拼，不是吹的，他還有點頭腦。眼下雖說已然喪失了兩個最主要的競爭領域，但風然靈器府的問題也非常突出——沒有現貨。
如果後續的質量能跟進，等個七八天拿貨，很多人不會太介意。但等兩三個月，這就有點長了，這樣的顧客，是可以被挖走的。
再說，以他這些年經商的經驗來看，顧客最看重的，永遠只有一樣——性價比。
價格便宜，他們要質量好的。質量好的，他們要價格便宜的。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風然靈器府兩者都具備，但這只是目前的情況。
作爲商會重要組成部分，靈器區各大店家也是有優勢的。質量方面，這個短期內可能確實不好提升，不過價格嘛，可以再降。至於降得多低？
呵呵，足夠低，低到能把風然靈器府的顧客吸引過去。
什麼，虧本？
年輕人，我們是做大生意的，是商會，虧不虧本不是重點，重點是有沒有的做。生意能一直做下去，那賺錢是永遠的，生意要是做不下去，那總會虧本的。
打價格戰，需要的是什麼？
底子。這是他們靈器協會的店家們，目前最大的優勢，也是最有力的武器。宣傳方面他們今天被風然靈器府打敗了，沒關係，明天他們就能找回來，而且把對方拉入無情的價格戰深淵裡。
風然靈器府和南宮氏的財力，撐不了多久。
構思完成之後，陳老闆拉着正在認真欣賞靈器的王老闆，出來，打車，趕往嚴氏大院。
這倆人前腳剛出去，流水宗掌門南宮明後腳就進來了。
南宮掌門當然不是來看靈器的，雖然他也很欣賞董凌風的手藝，不過他目前還沒啥需要，有需要再說。現在，他是來談很重要的事情的。
董凌風和陸然跟他一起，來到靈器府會議室裡，洽談。
談什麼呢？按照南宮明的話說，就是“提款”。
“董老闆，小陸，聽說今天靈器府開張了，效果很不錯，收入很多——剛纔我也看見了，董妹夫那抽屜裡，嗯哼，有幾張票子。我就直說了吧，我是來提款的。”
看着平日裡嚴肅光明的岳父大人，此刻一連無恥之態，陸然簡直無語。尼瑪，還董妹夫，董大嫂什麼時候成你妹子了？這纔開張第一天，一件靈器都沒正式出賣，你這個背後的老闆就跑來認親戚了？
“南宮掌門，你也是靈器府的老闆，要是需要提款的話，只管說。不知您這趟來，要多少？”
南宮明咧了咧嘴，想獅子大開口來着，不過看着陸然一張石頭臉，還是稍微收斂了些。
“嗨，我也不是那種人，我知道你們店鋪新開，很多地方需要開支。那個，我府上最近情況有點緊張，就先……拿十五萬吧。”
嗯，十五萬，不多。以他剛纔看見的估計，那兩抽屜應該不下二十萬，可能有二十三四，他拿十五萬，還剩七八萬呢。
關於風然靈器府利潤分成的事情，此前陸然跟董凌風詳細討論過。因爲前期所有的成本都是南宮氏這一方在出，所以董氏夫婦的收入不會佔比太多，只有百分之七。
這百分之七是在他們正常工資之外的。當然，也只是初步的商定，後續可以根據實際的發展情況來調整。
董凌風作爲風然靈器府名義上的主人，其實對南宮明跑來提款，並不反感。他很清楚自己和對方的合作性質，畢竟到目前爲止所有的成本，的確都是南宮氏的，對方按照約定來拿錢，是應該的。
只不過，他還是有點被驚訝到了。這是開張第一天啊，錢還沒收完呢，你這個幕後老闆的吃相是不是太慫了點。
陸然也是這般感想。
不過倆人都沒說什麼，很快答應下來，等客人少了之後拿錢。
其實，南宮府的經濟，不光陸然，就是董凌風也多少了解一些。之前就因爲礦產斷了一年，各方面開支收緊，前陣子重振礦山，又支出一大筆，這會兒南宮氏應該欠了不少的債。
以南宮明的身份和爲人，看樣子應該是近來被催債崔得緊了，這才忍不住第一時間趕過來拿錢。
三人在府內聊聊天，不時到煉器房、倉庫和展廳等地方觀摩，這也算是帶老闆見識他的投資成果了。
……
街道另一頭，嚴氏大院內，嚴大有昨天才說不要老是打擾他，今天陳老四和王老闆就又跑來了。而且今天帶來的消息，比昨天更誇張。
大堂內，三人沉默良久。
陳老四已經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嚴大有，徵求他的同意就能展開反擊。可是，嚴大有似乎有些擔心。
價格戰的方法，很有效，也應該儘快採取。只不過，那也得宣傳造勢。
如果再想今天這樣，在靈器區或者靈物市場門口弄出點小動靜，這肯定是不夠的，絕對抵不過《槐城日報》的一張頭條版面。如果宣傳不到位，別人不知道他們降價，那這仗從何打起？
“會長，要不，您出面試試？”
陳老四建議道。他的意思，是讓嚴大有親自出面，到報社跟對方商量，把他們的降價消息登上頭條。
這是個不錯的建議。報社再怎麼說，也是盈利性的。靈器協會有的是錢，只要錢給夠，再加上他嚴大有的面子，拿個頭條版塊應該不難。
不過，嚴大有這一回有點爲難了。
“哎，要是《槐城晚報》，那還好說，老夫一句話的事情。這《槐城日報》，背後的東家有好幾個，不分輕重，偏偏這幾個跟我，都有那麼點兒過節。”
作爲槐州城最大的商人，嚴大有這些年南征北戰，碩果頗豐，但相對也交了不少敵人。別的行業還好，要麼已經被他掌控，要麼還是被他掌控。但《槐城週刊》和《槐城日報》所屬的報社，背後東家倒是個例外。
就拿本城最大的房地產商林老闆來說，五年前因爲城東一塊商業用地的利益，跟他鬧翻，到現在倆人都沒說過話。其餘的幾個也都類似。
而風然靈器府這次新店開張的消息，能登上頭條，顯然不是巧合，背後一定有密切的關係。這個節骨眼上他親自出馬，恐怕要折了面子，還不一定能成。
“這樣吧，今天老夫給順風驛館打個招呼，讓他們準備一下。明天開始，順風驛館的車馬都任你差遣，你就來個全城移動宣傳，讓顧客們知道知道你們的決心。”
叮！妙計！
陳老四和王老闆拍手稱快，不得不爲嚴會長的聰明才智所折服。
既然報紙這一種宣傳方式已經被對方把控，短時間內搶過來是不大可能的，那還不如發揮自己的特長，用順風驛館組織全城遊行式宣傳，效果肯定不必說。
倆人得了命令，這就回去準備。
……
次日，清晨，風和日麗。
南宮府門口，南宮明跟一位油光滿面的男子說了幾句，笑呵呵地把對方送上馬車。這是他今天一大早送走的第三個客人——債主。
南宮府自打今年過年之後，就開始拖欠糧食款，一直到現在。換句話說，他們全家子吃白飯吃了半年。前陣子老闆就來催款，因爲礙於南宮氏的面子，沒敢有大的動靜。
還好，今天大清早趕過來，沒白跑一趟，兩萬多兩銀票到手了。
南宮明在門口停了會兒，看看氣派中略顯陳舊的府門，微微搖頭。昨天從風然靈器府拿來的十五萬，已經用得差不多了，這大概是他有生以來花錢最快的一次吧。
以前雖然談生意的時候，也有過幾萬甚至十幾萬的，但哪有一個晚上就送光的情況？就是嚴氏那種富得流油的大戶，十幾萬的票子應該也得談一頓，吃一頓，聊一頓再給吧。
正準備進去，突然不遠處傳來一陣銅鑼聲，讓他不免多看了一眼。不看還好，一看，心裡的愁雲又加重了幾分。
只見遠處趕來一輛馬車，上面掛着“靈器區大降價”幾個大字。雖說是馬車，但並沒有跑起來，只是慢悠悠地在大街上走。車上的人拿着個銅鑼，走一戶敲一陣。
馬車側面貼着正式的宣傳廣告，標語言辭之烈，令人咂舌——
“城南靈器區爲回饋新老顧客，即日起全體大降價。所有靈器店舊款一律四折，新款一律六折。一次性購買三件以上，還能折上折！本次活動時間長，大家敬請奔走相告，不用擔心錯過！不知道送禮送什麼？囊中羞澀？來靈器區看看吧。跳樓價，賣血價，瘋狂大甩賣，不虧不罷休！”
“臥槽。”一向文明禮貌的南宮掌門，這回也不禁罵了一句。
新款六折，舊款四折，他奶奶的，這是真要虧本處理啊。看來那幫店老闆，已經坐不住了。還有嚴大有，這馬車一看就是順風驛館的，會長出馬，果然夠狠。
“女婿啊，高地這一波你們得守住。”他心裡嘆了一聲，進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