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和你說真的,我若死了,你要早早去尋我,記住了沒?”
“討厭,不許這樣胡說!”陶伊伸手捂住了他的嘴,急得眼中就有了淚珠兒。
“別哭,我不喜看你哭。”龍皓焱俯下身來吻住了她。
一天之內又吻自己,陶伊慌亂地就想躲,他卻抱牢了她,站起來,大步往她屋中走去了。
“喂,不可以的!”陶伊連忙從他的懷裡掙脫開來,隱了形去,躲到了一邊。
龍皓焱低嘆了一聲,倒在了榻上,低聲問道: “就一回,能短多少命?快出來。”
“你呀!我們就這樣說說話吧。”陶伊不肯依他,下了榻,坐到了一邊,看着他發起了怔。
十一說得沒錯,若二人經常這樣呆着,難免他會忍不住,之前他便會纏着她要個不停,現在他忍了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
“阿簡,你後宮既已立了妃,便常去吧,別委屈自己 。”呆了半晌,她才低低地說道。
“那樣你便高興了?你快出來!”龍皓焱翻了個身,背對着她,悶悶地說道。
聽他的聲音有些懊惱,陶伊無奈地顯出形來,低聲說道: “你早些回宮去吧!”
“爲何要回去,倒顯得朕怕了那些好管閒事的神啊道的,朕有何可怕的?朕只是想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他們沒事吃飽了撐着,管得這麼多?神又如何?修仙之人又如何?敢攔我,敢奪你走,我便遇神弒神,遇道殺道!”
他坐起來,語氣有些陰狠起來,陶伊連忙過去捂住了他嘴,低低地說道: “阿簡,我知你的心,何苦爲我得罪這些難纏的人。”
龍皓焱拉下她的手來,放在自己的胸口,那顆心砰砰砰地有力地跳着,陶伊看着他深遂的眼眸,輕聲說道:“阿簡,你越這樣,我越是捨不得了。”
“你還想舍了我?我告訴你,除非天塌了地陷了我死了,你就好好守在我身邊。”他咬了牙,鐵青着臉色,把她往榻上掀去:“我就不信了,要了你,還真少活幾年不成?他們現在還真衝進來要了你我的命不成?”
“阿簡!”
陶伊急了,他卻不依不饒,按着她的手,幾把拉下了她的衣裙覆了上去……陶伊認輸了,罷了罷了,他這人,向來是想咋樣就咋樣的!或許這真的是命,逃不開躲不掉,管他什麼天火,管他什麼灰飛煙滅,他都不怕了,自己還怕個甚?一起去闖吧!
窗外,突然就變了天,陰雲密佈,豆大的雨滴噼哩叭啦地落了下來。
十一沉着臉色站在院中,龍青雅卻面露了羨慕之色,倚在了牆邊上,低聲說道:
“十一,還有法子麼?就看他二人這般受苦?”
十一不作聲,轉身往自己的房走去,龍青雅還想站着,只是那屋裡的聲音漸大了,讓她倒不好意思呆下去,便一扭身往外跑去了。
————
喜鵲嘰嘰喳喳地落到了那顆梅樹上,叫了半天,吵醒了在榻上的二人。陶伊看了一眼身邊仍在熟睡的龍皓焱,他就算是睡着了,這眉也有些微鎖,想來是正在爲那些事而煩惱,只是,多想爲他撫平這些煩憂呵!
她微笑着,輕撫了一下他的眉心,便輕輕地坐起來,披衣起了牀,走到窗邊,輕輕地推開了窗戶,微涼的風撲進來,雨滴正從屋檐上滴滴答答地往下落來,像晶瑩的簾子。那對喜鵲兒雙雙站在枝頭,小腦袋互相蹭着,翅膀撲扇出一院的溫馨,梅花正在緩緩開放,滿院芬芳。
太陽,瞬間從雲層後面躍出,和暖的陽光傾灑下來,拂在她的臉上,那柔滑的肌膚在陽光上如同美玉一般剔透。
龍皓焱側過身來,眸子裡靜浮着柔情,癡癡地看着她的側面。
想他少年喪母,在這複雜的皇族中掙扎長大,又手握了重權,看盡了人心莫測,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場癡心纏綿又曲折離奇的愛情,這女人,從一開始就狠狠地抓住了他的心,只要她稍一蹙眉,他便覺得心痛,他龍皓焱怎會愛成這般的婆婆媽媽?可是,她若一笑,又讓他整個世界都亮堂了起來,他所求的,不也只是如此嗎?
“阿簡,你醒了。”
感受到了他灼熱的目光,陶伊轉過身來,有些羞澀地看着他,昨兒一夜癡纏,這身子還有些痠痛,他倒是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只是,不能常讓他滿足,倒讓她有些內疚,更重要的是,他每沾自己一次,便會損幾分元神,那更是自己大大的罪過。
塵間欲,本無罪,或許,真要讓管事太監催着他去那後宮常常行走纔對。
“陛下,今兒可誤了早朝了。”
福公公在外面低聲說道,聲音裡平靜無波。
陶伊連忙過去拉開了門,讓門外早候了許久的奴才們端着漱洗的用具進來,自己則遠遠地站在一邊,看衆人爲他梳洗完了,才慢慢走過去,給他正了頭上的金毓,那垂下來的細細的金珠子遮了他的眼眸,讓那威嚴盡藏。
“過幾日才能來,我讓青雅在這裡陪你。”他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放下來,轉身往外走去。
“擺駕回宮。”
福公公大聲唱了一句,外面擺駕的聲音便此起彼伏了。
陶伊跟了幾步,在迴廊裡停下腳步來,看着那道明黃的身影上了金輦,慢慢遠去,心裡無端地又失落了起來。
想着,原先在宮中時,二人是可以天天見着的,尤其是夜晚,交頸而眠,何等幸福美好,現在卻近在咫尺,又不得常相見。
“喂,妖精!”
龍青雅從牆後面轉了出來,大聲叫着。
陶伊側過身來去看她,面上也無惱色,早知她這性子,便由她喊着去吧,反正聽了耳朵也不會痛。
龍青雅見她一直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自己倒是覺得無趣起來,便梗着脖子,低聲問道:
“那個,不是本公主想喊你妖精,而且你本就是梅花精,還有,本公主也實在不知道叫你什麼纔好,陶伊?阿泠?”
“我是你嫂嫂。”
陶伊抿嘴一笑,便說道:
“你叫嫂嫂總不會錯。”
“誰要叫你嫂嫂……”
龍青雅恨恨地瞪了她一眼,這討厭的妖精倒是自信,可是,也怨不得她自信,龍皓焱見着了她便丟了魂似的,連命也可以不要,這嫂嫂的位子,這妖精倒也坐定了。
“算了,免得王兄又喊着打落我的牙,嫂嫂便嫂嫂吧,喂,本公主問你個事!”她走近來,聲音卻低了下來,面上又有些忸怩的神色。
“什麼事?”陶伊懶懶地說着,輕盈盈地一個轉身,就往房中走去,還一面用手指撫弄着自己的長髮,那發間淡香便飄散開來。
龍青雅怔了一下,真香!是什麼香?找她要一點來抹身上,說不定也能引來男子們這般的瘋狂!
進了屋子,陶伊走到櫃子邊上,拉開了,隨手拿出了一件衣來,龍青雅走了過來,探進頭去一看,全是淺淺的紅,錦的緞的絲的……飄逸的、華貴的、素淡的,全不似她們穿在身上的這些看上去笨笨的。
“這都是十一給你的?”
龍青雅的聲音裡瞬間就有了酸意,這些做哥哥的,怎麼也不跟自己做上幾件?全圍着她去轉了。
“也有你大哥送來的。”
陶伊換了衣裙,坐到鏡前開始盤頭髮,珠釵匣子打開了,裡面全是上好的翡翠、珍珠,倒沒幾件金器,只是這梳妝的銅鏡,有一人大小,邊上還鑲着精美的鳳形紋飾,想來,是特地爲她尋了來的,宮裡都沒如此的好東西!
龍青雅靠在那大大的銅鏡邊上,想了半天,終是忍不住了,低聲問道:
“喂,那個,他有沒有回來過?”
陶伊從鏡裡看了看龍青雅,那雙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期待之色,她不忍起來,想了一下便說:
“沒有。”
“那,也沒跟你送過什麼信兒?他現在到底怎麼樣了?有沒有受罰?”龍青雅急了,蹲下去,搖晃着陶伊的膝蓋連聲問道。
陶伊頓時就內疚了起來,自己還不如這龍青雅一半牽掛雲墨,他去了這麼久,既沒和自己聯繫,自己也沒想過法子去打聽。
“也沒有。”
龍青雅的心,頓時便被這失望的潮水淹沒了,她難過地低下了頭,轉身往外走去。
陶伊不忍心,便出聲喚住她,問道: “長公主,恕我無禮 ,你們……做了真夫妻嗎?”
龍青雅的臉漲紅了一下,輕輕地點了點頭。
陶伊猶豫了一下,便快步走到了翹頭案前,拿起了筆,在一張素箋上快速地寫了幾行字,然後走到了院中,又拈了幾片梅,夾在那信中,雙手合十,立在胸前,閉上了眼睛。
龍青雅不知道她在幹什麼,只好站在一邊瞧着,那信箋居然慢慢地便在她掌心裡消失了。陶伊轉過身來,看着滿臉訝然的龍青雅,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我只能試試,問問梅林的朋友,有沒有知道他的信兒的,他畢竟是幻門之主。”
“謝謝。”龍青雅紅了眼眶,仰頭看着那滿樹怒綻的梅花,低低地說了句。
“我也擔心他。” 陶伊輕輕地說道,轉身往屋裡走去。
“你天天關着,也不悶得慌麼?隨我出去轉轉吧。”龍青雅喚住了她,大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