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材瘦高的女子小鐘道:“你們要打架就打架,老孃纔不管,現在把店都砸了,賠錢走人。”
塗成功捂着被酒瓶砸中的肩膀,氣急敗壞地道:“在你這裡喝個酒,還被人打,沒有找你賠錢就算好的。”
小鐘年齡不大,開了酒店多年,見過了太多事情,道:“看你模樣就是一個大老闆,何必跟我們這種做小生意的人計較這些錢。”她平時主要精力放在歌廳,有四分之一的時間在燒烤店,今天剛過來不久,就遇到有人打架。
塗成功肩膀一陣陣疼痛,心情正煩着,見小鐘還在這裡囉嗦,罵道:“給我滾,信不信老子把你這個店砸得稀巴爛。”
小鐘道:“不賠錢,別想走。”她轉身進店,拿出了手機,道:“老洪,有人在我店裡鬧事,把店都砸了,還在外面打人,沒有走。”洪方道:“老五和光頭趙就在外面喝酒,我叫他們過來。”
楊紅兵和洪方在近期算是走得比較近,他們有共同的朋友王橋,而是在於貓鼠共生的江湖生態環境。洪方移師靜州以後,開了公司,業務拓展得很快。楊紅兵是重案一中隊的中隊長,需要有自己獲取信息的渠道。
兩人都有需要對方的地方,一來二去,成爲了經常在一起喝酒的朋友。
晏琳不想管這些閒事,道:“我們走吧。”蔡鉗工是喜歡湊熱鬧的人,已經起身站在圍觀人羣中看熱鬧。
包強在旁邊道:“你們別看着小鐘燒烤是一個小店,其實這家人有背景的。”他突然拍了大腿,道:“那個女孩的老公是王橋的朋友,叫楊紅兵,在刑警隊工作。你們應該認識的,劉建廠的案子就是他辦的。”
晏琳對於劉建廠之事印象太深刻了,也見過那位帶頭衝進小院的楊紅兵。道:“那個女孩是楊紅兵的愛人。”
包強道:“她叫小鐘,在這條美食街的老闆裡有點名氣。她家不好惹。平時沒有人會在小鐘燒烤鬧事,看來這夥人不是混社會的。”
趙海老五等人在這個時候一般都在打牌或者喝酒,接到洪平電話以後,他們正在距離大排檔不遠的地方喝啤酒。六個人扔下瓶子就直奔小鐘燒烤。
小鐘打完電話沒有到一分鐘,就見到老五和那個光頭出現在眼前。她原本以爲最快也得十來分鐘,正擔心十來分鐘以後這些鬧事的人已經走了,沒有想到居然來得這麼快。
“這位老闆,你到樓上來看一看。多少也得賠點,否則我就虧慘了。”小鐘見到來人,有了底氣,說話也就變得不慌不忙了。
她一邊說話,一邊想着這幾人是否到歌廳來玩過,想了一會,沒有這幾人的印象。這就分兩種情況,一種情況是這些人不玩歌廳,另一種情況是這些人有自己的窩點。從談吐來看,這些人應該有自己的點。有可能還要高檔一些。此時小鐘歌廳還是處中端的娛樂場所,楊紅兵一直不願意擴大規模,不準明目張膽地招羅小姐。因此生意很一般。
塗成功見到砸自己的田老坎倒在地上,不想惹麻煩,就要撤退離開燒烤店。他拿出錢包,拿了五百塊錢,扔在桌上。
樓上的櫃檯被砸壞,推拉門被砸掉,還有一些碗,這些東西全換成新的,加上飯菜。至少一千五百塊。小鐘是生意人,並不想在家門口鬧事。道:“老闆,這點錢不夠。光是那扇推拉門就是八百多。”
跟隨塗成功的年輕人見女人不停地糾纏,上前推了一把,道:“爬開,小心把你這個店全部砸了。”
小鐘被推得連推了三四步,背靠在牆上。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晏琳不願意久留,道:“我們走。”田峰知道晏琳身份,就趕緊結賬,準備離開。結賬時才發現紅旗廠燒烤店的老闆都在圍觀之中,與蔡鉗工肩並肩站在一起,伸長脖子朝裡面看。
大排檔一條街是魚龍混雜之地,各色人等混雜於此。小鐘知道和氣生財的道理,也明白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的道理。這夥打人的人應該不是混社會的人,根本不講規矩,這就讓小鐘火氣冒了上來,當老五走到身邊以後,道:“這人太不地道,砸了店,就要溜。”
老五轉過身來,盯着塗成功,道:“兩千,走人。”
跟着塗成功的幾人都是礦上的人,平時在礦裡橫着走的,此時見有人圍住了塗成功,便也跟着圍了過來。
老五並沒有準備,只是臨時被叫來,與這一羣礦上人對峙起來,一時拿不定主意如何處理,要麼是大打一頓,要麼是盤了道以後再說。
趙海陰沉着臉,站在老五後面。當老五與塗成功還在對話時,他手裡已經拿起了一個啤酒瓶。
塗三旺是從底層起來的,不僅注重上層關係,與社會人的人也有交道。但是塗成功就是一個公子哥們,主要是與上層人物接觸,最次也都是領導秘書之流,不太瞧得起底層人物。今天被田老坎砸了一酒瓶,窩了一肚子火,隨即又被一羣流氓圍住,火氣更大。
“本來給點錢無所謂,現在不給了,老子一分錢都不給。再攔着,你們以後別做生意了。”塗成功被人攔了路,還有一大羣人圍觀,就發了狠話,他拿起電話,準備找人擺平眼前一檔子事。
光頭趙海最煩就是眼前這種人,提着酒瓶子,推開老五,道:“再說一遍,兩千,走人。”
塗成功罵道:“你算個毛啊,滾開。”話音未落,一個啤酒瓶子就衝着腦袋而來,只聽得砰地一聲響,塗成功應聲而倒。
老五原本還在猶豫如何處理此事,沒有料到瘦弱的趙海如此悍勇,一言不合就動手敲人。既然動了手,老五也就不再猶豫,隨手拉出甩棍,朝着站自己面前的壯實男子劈頭蓋臉打去。論身體強壯程度,礦上人還佔點上風。論打架經驗豐富程度,老五幾人就強得多。他們都帶着甩根,用起來非常順手。
一時之間,你來我往,打得豕突狼奔,亂成一團。圍觀的人大呼過癮,現場直播比剪輯的武打片要真實血腥得多。
原本被打倒地的田老坎坐在地上,傻呆呆地看着打鬥的人羣,有點弄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
警車到來時,打架的人一鬨而散,老五和趙海這一夥人熟悉地形,又沒有吃虧,迅速跑得不見蹤影,被打破頭的塗成功和另外一個礦上的人被警察逮個正着,還有坐在地上看傻了的田老坎。
出警的警察將頭破血流的塗成功和另一人帶走,又蹲在坐在地上的田老坎身邊,道:“你哪裡受了傷。”田老坎道:“不知道,全身都在痛。”警察道:“爲什麼打人。”田老坎噴着酒氣,道:“他搶了我的礦,該打。”警察道:“你是哪裡的人?”田老坎道:“昌東。”
在人羣中,穿着便衣的楊紅兵皺着眉毛看着現場。
晏琳田峰和蔡鉗工離開了大排檔一條街。
小鐘身邊也有派出所民警,民警都認識小鐘,道:“嫂子,怎麼回事,打成了一鍋粥。”小鐘眼見着老五等人已經離開了,指着田老坎道:“那個人提着酒瓶子去砸另一夥人,然後就被打了,又來了一羣人,在外面打。”
民警道:“這兩夥人是誰啊?”
小鐘道:“我還真不認識,不是熟客。這兩夥人還將樓上打得亂糟糟的,我的損失大了。”
民警聽說不是小鐘和這羣人打架,便覺得事情好辦,將田老坎與礦上人受傷的兩人一起帶到派出所。
等到警察帶人離開後,楊紅兵才進了燒烤店,道:“你又喊了老五。”小鐘道:“這夥人也太囂張了,把店砸了,不賠錢,還打我。”楊洪兵道:“以後少喊老五,他下手黑得很。惹出事,誰來兜底。”小鐘道:“這次還不是老五動的手,是一個光頭,他的手才黑。”楊紅兵道:“那人叫趙海,是才從勞改釋放出來的。”小鐘笑道:“我又不笨,今天的事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他們兩幫人打架,關我什麼事,我是受害方。”
楊洪兵仔細詢問了事情經過,道:“最初挑事的人是一個人,他一個人打一桌人。”小鐘道:“我看得很清楚,是他提着酒瓶子衝進去砸人,估計是以前就有仇。”
在派出所裡,塗成功用手捂着腦袋,仍然不停地滲血。過了一會,派出所接到電話,然後將塗成功送到了附近醫院。
塗三旺在醫院見到兒子慘狀,怒道:“是不是田老坎打的?”
塗成功臉色蒼白,有點想嘔吐,道:“田老坎砸了我一個酒瓶,後來的人不是田老坎,就是那個燒烤店喊的人。”
塗三旺道:“我問過派出所的人,那個燒烤店是受害者,你們兩夥人人打架,把她的店砸了。”
塗成功道:“就是那個女老闆叫的人,後來一夥人還叫我賠錢。”
塗三旺道:“後來那夥人跑乾淨了,所有事情都扣在田老坎頭上了。你別再去惹那個燒烤店,不值得。”他其實通過內部人打聽得很清楚,知道小鐘燒烤女老闆的丈夫是刑警一中隊的中隊長,在社會上混得好,也不好惹。
從職務上這個中隊長就太小了,這個職務雖小,能量卻不小,做爲商人,確實不值得和這類人硬來。因爲,不值得。真起了衝突,勝之無益,敗了就損失極大。
塗三旺道:“田老坎倒是心腹之患,趁着這個時機,把他弄進去,你就咬定是田老坎叫人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