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妹離開中州市時,丟給艾教授的一封信,她說信上請教什麼問題,艾老還真以爲是什麼學術方面的,學術上的事,慢慢來,就沒有多在意,也就沒有及時拆看,竟至幾乎遺忘了這封信。
這是一封很不一般的信:
尊敬的艾爺爺:您好!馬上要離開中州了,身上卻背個包袱,想來想去,不能把這包袱帶走,只能放在中州,可是這包袱不能隨便放,只能放給你爺爺。您是我父親最信任的人,當然也就是我可以信賴的長輩。
什麼包袱?就是我愛上了一個人,這在我的青春期,幾乎還沒有如此思念一個人。進了大學,許多同學忙着戀愛,但是我不能,我知道經濟並不寬裕的家裡,供我上學非常不容易。母親是農民,繼父是民辦教師,能供我們兄妹上中學已經不容易。我的哥智商也不錯,但他中學讀完,不願再讓父母爲籌集學費發愁,外出打工,留給我繼續升學的機會。所以,我只能一門心思用在學習上,不敢花前月下。
但是並非我心如止水,有回收到一位男生的信,我的心熱了一下,因爲他的確很優秀,我還看重他也是來自農村,很善良,生活簡樸。我的心動了,有過極短時間交往。但是我還是堅持了求學期間不戀愛的宗旨。一遇動搖,立即堅持。他的形象至今還留在我的腦際,大耳朵,寬肩膀,方臉。大耳朵哥現在已經公派出國留學。
考上研究生後,多餘的一點時間,搞家教,減輕父親的負擔。三年的研究生生活中,同樣沒有時間考慮個人問題。
但是青春的腳步走的飛快,忽然到了二十五了,這在我們農村,我已是所謂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但我並不是很着急,因爲我明白婚姻終究是緣分。當然父親着急了,今年的新春,我同父親對飲,父親說:“你媽走時,對我說了兩件事,一是讓我再找個伴,二是要風風光光把女兒嫁出去。當時我就說了,要我找個伴,不可能了,有好兒好女我的養老不愁。至於女兒的婚事,你就放心。可是你媽走了十一年了,想起你媽生前的託付,我有點着急了。記得父親的眼睛溼潤了。
本來想如果能在中州當個公務員,那就在中州安家。公務員沒當成,愛情的小鳥卻落在我的肩膀上。
在中州,值得回憶的是跟虎哥學武術,他教的很認真,也很得法。他每天一大早,準時來接我,頭十天用摩托,後來用修好的轎車。虎哥還誇我是學武的料,說我身體很柔軟靈活。他不知道我在大學時,參加過校業餘炫舞組,我愛炫舞,短短半小時舞下來,一身汗,解除了坐在那裡專注學習時造成的疲憊。這炫舞並非在炫耀自己的身體,而是舞者通過身體的激情律動,傳達一種情懷一種思想一種境界。
我對虎哥說,這武術同我所愛的炫舞應該有個共同點,就是通過肢體身段的有序有力的運動,表達某種信念和思想。虎哥一拍大腿誇我,說這點他過去沒有明確意識到。
虎哥每晚跟我學英語,無論記憶和悟性他都是上佳的,有次,我忽然發現虎哥的耳朵很大,很好玩,想去摸一摸。我一下想起大學時的大耳朵哥。我這輩子是否同大耳朵有緣?
爺爺,求學時不敢戀愛,待到學業完畢,忽然覺着青春將逝,而我的未婚師姐中不少苦惱於難覓知音,男士們彷彿都覺得我們研究生是個怪物,不敢接近,覺得難以高攀,其實我們是同許許多多平常的女性一樣的有柔心,需要溫情和愛。
前一個星期,虎哥對我說,他有個來自緬甸果敢地區的女弟子,給他來了一封信,屬於感情方面的,他不知道如何回覆他。虎哥把信給我看了,這位緬甸姑娘中文水平還說的過去,他的祖上是中國人。這信表示了對師傅的感謝,感謝師傅毫無保留的教給她中國功夫。她希望師傅能去緬甸傳授武藝。她說假如能夠同師傅這樣的好漢生活在一起是種幸福。
我看了這封信,臉上發熱。因爲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虎哥。
上面說了許多,還是言不及義。既然我給爺爺留信,自然我必須坦陳心中所想:我愛上了虎哥。
但是,我卻沒有緬甸姑娘的勇氣,或者說想的比較多。我想了這幾個問題:
一是虎哥有沒有心中人?如果有,我不會再插一手,橫刀奪愛是個品質問題,我決不爲。比如說她也愛上緬甸果敢姑娘,我祝他幸福。
二是我不知虎哥的母親對未來的兒媳有何要求?因爲虎哥是個孝子。不知爲什麼,我見到虎哥的媽媽,就有種畏懼,她原是武林中人,她身上威嚴柔情並存,擔心她把柔情給了你,把威嚴給兒媳。
三是我同虎哥年齡差距十一歲,我個人並不在乎虎哥年齡大。我父親對我說過,找對象,男方以不超過我十二歲爲宜。但是我不知道虎哥的想法。
四是我同虎哥的學歷差距,虎哥中學肄業,同我的學歷有差距。有人說研究生是蠶絲,蠶絲不能同牛毛混在一起。但無論從智力和品性上說,我覺得虎哥絕非牛毛。虎哥的學歷,我父親以後可能有些看法,但我相信,只要父親見上虎哥一面,老人家的看法一定會改變。
寫到這裡,我忽然臉紅了,因爲這些想法建立在虎哥同我已經相愛。然而現在只是我單方面的相思,我不能說虎哥也愛我。因爲論外貌,我屬於中等,我的身材算是中上吧;論出身,我不是現在許多男士要求女方是城市人,父親更非達官貴人。論脾氣;論性格,柔而不卑,不是一味溫良恭謙讓的好脾性,我的個性比較倔強剛烈,就像我所熱衷的炫舞。
這信快要結束的時候,告訴一件我在列車上的趣聞。我離開中州市,坐的是夜班火車,上車後不久,有點迷糊,歪在座位上正要打盹時,胸部隱隱覺得有什麼東西壓來,我本能的用手一抓,是隻毛乎乎的卑鄙的大手,這手要掙脫,那裡掙脫得了。這是坐我裡面的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的手,他要襲胸。他威脅我,要我放開。另一隻手要推我,也被我抓住,我彷彿覺得我的兩隻手是鉗子似的。這時,列車警察路過,我報告了警察,警察帶走了他。我想這要感謝我的師傅,沒有虎哥對我一個多月的嚴格訓練,我決沒有這樣的勇氣和手勁,我彷彿師傅就在我跟前。在這個列車之夜,我真的很思念師傅。
爺爺,不再多說了。您可以答覆我,也可以不答覆我。
虎子媽看完這封信,愣在那裡半天。
“怎麼不說話?”艾椿問老伴。
“我一直看好老楊家的孫女,老楊家也希望我們兩家能成親家。”
“可是,兩人都沒有這個意思,這事別人不能代替的。”
“我擔心的兩人學歷差距大,媳婦高學歷,怕不好伺候。”虎子媽嘆口氣。
“她不是覺得你很威嚴嗎?說是你把柔情都給了我,威嚴給她?”
“哪裡啊!疼還來不及呢。”
“你擔心兩人學歷差距嗎?甭!我們兩人學歷差距可大?可是你覺得我們處的怎樣?除了一方面有差距,好像別的方面都還可以。”老頭子壞笑了一下。
“那差距大我願意,否則你還要吃着碗裡看鍋裡。”虎子媽笑說,“我妹說,城中村有對老夫妻,老頭子去洗腳店洗腳,被派出所抓個正着,她老妻還去領他出來。我就沒有領你出來的機會了。”
兩口都笑了,說明兩人心情都不錯。應該不錯,兒子被愛上,而且是位很不錯的姑娘。
“老頭子,沒有想到我兒子還能找個好老婆,真的沒有這個奢望。”
“藍妹有知識,智力也可以,開朗大方有能力。這對後代無疑是有好處的,老婆子,等於我有個好媳婦。你同兒子去談談吧。”
“還是你去,我看虎子同你還說到一塊,你們父子有緣。”老伴說,“對了,我妹那邊出事了,那老頭對你說了沒有?”
“他說等幾天要請我喝酒吃飯,不知爲什麼好事?”
“那老不死的,把我妹妹肚子搞大了。”虎子媽有點生氣的樣子。
“你妹四十八歲了,還沒有絕經啊?說明她氣血較旺。”他說,“同時,這表明兩人有感情啊。”
“我說了老妹一頓,你們有感情就領證,不該偷偷在一起。外人還以爲我們圖人家的財產,也讓外人看不起。”
“你何必考慮什麼外人怎麼說呢?這樣不是活的太累麼!他們兩人一個是分院一把手,一個是副手,整天廝混在一起,都是單身,發生這樣的事不奇怪,不發生倒是奇怪呢。”
“老頭說要結婚領證。”
“那是對的,這是對你老妹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有個交代,有個名分。”
第二天上午,艾教授打的去百姓武術館。養老院有車,但是個人的私事,艾老從不用公車。
館裡的學員正在練武,但是不見虎子,教練說,館長身體不舒服,正在休息。
自從虎子來中州後,還似乎沒有聽說虎子生病過,一般人的傷風感冒也沒有。
虎子見義父上門,忙要起身,被艾老按住,虎子只得躺着:“伯伯,你這麼大年齡跑來別累着。”
“整天養着不動,反倒有病。”艾老見虎子神色低迷,面色發黃,“沒去醫院讓大夫看看?有病不能硬抗。”
“我想休息幾天會好。”
艾老發現桌上有個本子,屝頁上潦草寫着什麼,是虎子的字跡,艾老辨出寫的都是“藍”字,老人很快明白虎子的病因。
又閒聊了一會,艾老說:“我走了,你休息好。”
“伯伯,沒什麼事吧!”
“就是來看看你。你娘說,你幾天不見了,也沒有電話,她也忙,我是啥事沒有,這就來溜溜看看。”艾老從口袋裡掏出一封信,“這信,你看看,上面提到的事,要你來拿主意。不是什麼急事,你大致看下。等你身體好一點,你回家,或是我再來一趟,聽聽你的意見。”
說完要走,虎子要人用車送艾老,老人擺擺手:“我走走看看,累了再打的,你還躺着。”
艾老當天晚上,對妻子說:“我去給虎子看病了。”
“怎麼兒子病了?不能吧,他怎麼沒告訴我?”
艾老便說了去見虎子的事:“他精神從來沒這樣萎靡,躺在牀上也無力的樣子,不是病了是什麼?”
“你催他去醫院麼?”
“我一號脈,一看氣色,給他開了一副藥,估計一貼就好。”
“你別吹牛,吃過晚飯後,你陪我去看看。”
“這一貼下去,應該是藥到病除。你怕還不知道,我的一個外號叫艾一貼。我先前作爲大學派到農村的管理幹部,在鄉下呆過一年。那裡是山區,看病不方便。我的祖父是半個中醫,耳濡目染也知道一點中草藥,沒事的時候,便在山區採草藥。哪位下放幹部或教師身體不適,便來我這裡要草藥,往往還有效果,他們送了個綽號‘艾一貼’。”
“能管兒子病好我獎你!”說完,她親了老頭子一下。
晚飯後,妹妹來電話,要她姐去一趟。回來後,艾椿已經睡了,半夜醒來時發現老伴還沒有睡實,老是翻身。她的睡眠一向好,倒頭便睡。艾老後悔了,不該給妻子說他兒子病了,還買關子。天下慈母一樣心。
第二天上午十一點,虎子開車來了,完全變了一個樣,病容消失,神情抖數。
“伯伯,我買來了一隻烤鴨,挺嫩的。”虎子知道義父不吃雞,愛吃鴨,就像王羲之愛吃鵝。
艾老給泡上一杯龍井,單刀直入:“怎麼樣?”
虎子有點靦典樣。停了下說:“我準備去她那裡一趟。”
“專門去嗎”
“有個女老闆要我陪她出趟差,正好那裡離藍妹家不遠了。就是沒這趟順路,我也會去的。藍妹走的時候,曾經問我願不願意上她那裡接她回中州,我以爲是她說說而已。”
“人家這已經是向你試探了。在感情世界中,向來是男人主動麼。”
“我有顧慮,我同她學歷上相差大,年齡差距也比較大。”
“這些人家都不在乎麼。她有她的專業知識和特長,你有你的專長。即使有知識上的某種差距,這也不是不能縮短,只要學習,能拉近距離麼。何況互聯網時代,知識的差距很容易縮短。以後如在一起,一定不要妄自菲薄,這樣反倒拉開了心理距離。至於年齡差距,你不過大她十一歲,這是生理年齡。但是,女性的心理年齡比男性大的多,這是說,女性的心理年齡容易衰老,男性則比較能長時期保持心理年齡的青春期。因此,從心理年齡上考慮,男比女大上十左右是最爲合適的。”艾老說話,一向講究理性和科學性。這一點往往使虎子十分佩服,這也就是虎子很願意向義父請益。
“但是,伯伯你是知道的,我一直沒有放棄去米米大姐那裡的想法。哪怕住上一兩年也是好的,去國外走走看看,這是我們這代年輕人涌動在心裡的渴望。如果能在國外辦個武術班,那就更好了。我不知藍妹願不願意跟我一起走出國門。”
“你有這個想法是好的。改革開放的時代,年輕人應該有世界眼光,看看人家的社會是怎樣的,生活和工作又是如何。作爲一個研究生,不會滿足於坐井觀天吧,而且藍妹的外語很棒,這是出國的優勢。”。
“我想如果藍妹願意跟我出國,接藍她回來後,就把事辦了。然後就着手準備出國的事。”
“這麼急嗎?這還得做你媽的工作。”
“師弟往生後,我曾想關閉武術館,因爲心理着實難受,總覺得我這師兄沒有保護好師弟,工作沒有主動做好。我知道師弟的愛很執着,我爲什麼不做好梔子表妹的工作?她把玉鐲交我轉退給師弟,我卻接了下來。我是不該接的。兩人已經處了一年多,準備談婚論嫁了,卻因爲父母的無理阻擋而黃了,這算什麼呀?我聽師父說過,師傅的師傅的妻子是搶來的。年輕時看上了鄰村的一位姑娘,人家也有這個意思,可是嫌貧愛富的女方父母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一個家裡貧窮的習武的人,許給了一位富家公子,是個殘疾人。師傅的師傅便趁女方出家的那天,把新娘在路上搶了過來,上山落草。師傅說,他師傅夫婦恩愛。師孃很賢惠。”虎子說,“可是,我爲什麼沒有讓師弟把所愛搶了過來,我說的搶,不是我師傅的師傅的半路搶親,而是根本不用聽父母的,讓師弟勇敢突圍,按自己的意志結婚。如果這樣,我師弟就不會那麼苦惱,而喝了點酒後,夜出兜風出事。”
“唉——”艾老長嘆一聲“你不必老在想着師弟,佛法說,象來不拒,像去不留。已經走了的,不許空耗思念。”
“我離開你們,到米米大姐那裡,這對我的心情調劑要好些,另外,能在國外開個武術班,是我平生所願。當然我不會長久留在國外。”
“那你這裡的武術館不能停,這麼多學員。”
“我交給一位徒弟,他的武功很出色,辦事也很認真,武德好。他的舅舅是中州公安局的副科長吧,辦武術館,沒有一點保護色是很難的。”
“那你就去找藍妹吧!路上謹慎是了。”
虎子是被一位女企業家臨時聘爲保鏢,這位女企業家,雖說是民營的,規模不是很大,但因爲掛靠上政府辦的公司,底氣還是比較硬的。虎子在中州時間不算長,但知名度頗高。原因是其武藝和人品都高,這是一個人的無形影響力。時有人顧他當護衛。但虎子也有選擇,一些來路不正的人聘他,儘管開出的酬金不菲,他一定設法推掉。
這位女企業家派人同虎子聯繫時,虎子推掉了。因爲他耳聞過這位女老闆一些花邊新聞。這女老闆在中州市也算個名人,被呼爲市三姐。中州市有三位女性頗爲聞名,有市一姐、市二姐、市三姐之稱。一姐是是電臺美女主播,聽說是市一把手的第一相好。一把手到哪裡她一定帶着話筒跟着,也許正是這樣,衍生出情人之說。
市二姐是市城管局局長,因爲城管局的名聲不好,也影響到女局長的名聲。任命一位女城管局長,可能是給臭名昭著的城管局一點柔性,但這豈不是害了這位女城管局長?但她到任以後,中州市的市容的確煥然一新,據傳她是常務副市長的知己。
三姐就是要聘請虎子當保鏢的女老闆,她的公司發展很快,是中州市重要的納稅戶。
這三個市姐,一姐以美色和知名度取勝,二姐以能幹取勝,三姐以財富取勝。
不想三姐親自上門到百姓武術館。三姐自稱他的父親是艾教授的學生,拉近了她同虎子的距離。另外,她說到行程中有一站,呆的時間有幾天。這裡離藍妹家不遠,虎子想抽時間去看看藍妹。這樣他答應了市三姐的聘請。人家誠意上門相邀,就不好拒絕。
誰知第一天上路就出事了,三姐下動車時,不慎扭傷了腳,傷筋動骨一百天。不知爲什麼,三姐這次出行,爲何沒帶轎車?虎子只好揹着一百三四十斤重的她出車站,再打的去一家醫院,作了臨時性治療,然後去賓館。
三姐帶的行李箱雖然不大,但還比較沉重。如果不是虎子力大,一般人身背個不輕不重的活人,再提上個重箱子,還真不好對付。下火車到出站臺,得走幾乎二十分鐘的路。
到賓館住下,已是下午五點。虎子抽空去市面上買了根比較結實又雅氣的柺棍,這樣老闆能扶着走幾步,免得動輒去扶她。
一宿無話。第二天上午三姐去一家企業辦事,下午又去了一家公司。三姐的行旅箱始終由虎子帶在身邊,虎子覺得行旅箱在逐漸減輕。當晚,兩人繼續上路。途中又在兩個城市停留一天。
第五天,來到了離藍妹不遠的一個城市,三姐說,要在這裡停三天。虎子事先沒有同藍妹說及他臨時受聘的事,想讓她一個驚喜。
可能老闆連日奔波,累了。最後的一天上午,三姐沒有外出,虎子也只能在房間呆着。他撥通了藍妹的電話,第一次撥號,對方關機。停了半小時又撥,終於撥通。
“是我。”
“在哪?”
“離你大概五十里的地方?”
“哄我。”
“哄你是小狗。”虎子說了外出的大概,“你能不能來,我不能離開賓館。”
“很想去,但是同你一樣,我不能離開父親,他病了,我陪他在鎮上住院。”
“第一次撥你電話,怎麼關機?”
“老爸還沒有醒,我怕手機鈴聲吵他。”
“你留給我伯伯的信,伯伯給我了。”虎子趕快進入主題。
對方沒有反饋聲。
“怎麼不說話?”
虎子聽得手機中有飲泣聲。
“任務在身,我不能去你那裡,你也不用來,好好照應老爸。很希望你帶老爸來中州治療休養一陣。”
“你怎麼一直沒給我音訊?”
“你走後,我病了。”
“什麼病?病了還外出?”
“我伯伯給我開了一個秘方,吃了一貼就好了,但是還沒有根除。”
“怎麼能根除?”藍妹急問。
“還要服一貼藥,但少了很關鍵的一種藥,名稱是藍妹。”
虎子聽得砰的一聲。一會聽得藍妹說:“你得賠我手機。”
正在這時,三姐在門外喊他。說是中午要出去赴宴,陪她出去整理一下頭髮。
在一家美容店整了一個多小時的頭髮,接近十二點,便打車去一家公司赴宴。三姐的酒量還算可以,儘管有虎子擋一擋,也還是喝高了。虎子一般不喝酒,但他的酒量驚人,還有個優點,一般不醉酒。
下午四點多,纔回到賓館。虎子扶着三姐進了房間,讓她躺下,真正有爛醉如泥的樣子,躺下時,她的兩手始終勾着虎子的脖子,好不容易虎子才掙脫。在她的牀頭櫃上,放上一杯泡好的淡淡的龍井,她醒來時一定口渴。
虎子回到自己的房間,其實也累了。酒場如戰場,說話應酬都要精力。他半躺着,眼也朦朧過去。
手機響了,虎子驚醒,是老媽來的,問他什麼時候回去?告訴他回去時就回趟家,有事商量。虎子說後天就可以到家,他問媽是麼事?老媽說見面再說。但依據他的經驗,老媽找兒子的事一般不會是小事,自從父親往生,他就成了母親的主心骨。
虎子洗了臉,坐下喝着上午泡好沒怎麼喝的水。龍井喝第二遍纔有味,而且是在口渴的時候。下午他至少爲三姐擋了近一斤酒,幾乎兩斤白酒下肚,腹內有火燒的感覺,不涼不熱的茶水下去真夠味。
到了二十二點,三姐電話讓虎子過去。進門後,見老闆好像已經沐浴過,穿上一件淡白色絲質睡衣,美胸高聳。老闆體態略顯豐腴,且皮膚細膩白淨,一白三分美,雖已年過三十,但還不是徐娘,青春光澤沒有褪盡。
“再喝點吧!”老闆讓取出兩個杯子,拿出兩瓶上等黑啤。跟人家外出,一般不能說NO。
酒後喝點啤酒解酒,其實解不了醉酒。
虎子慢慢的一口一口喝,而不是往下灌。他知道生活的節律,自己所處決非能瘋狂的時間和地點。
喝完一杯黑啤,三姐打開箱子,取出磚一般厚的一疊百元鈔,放在虎子跟前:“這幾天你辛苦了,請你收下。”
“這是我份內的事。”虎子說,“謝謝,但是我不能收,因爲按照合同,你們公司已經付給我一份不菲的酬金。按我們內部的戒律,不能收取額外的財物。”
“當我的情人吧!”虎子心內一驚,但是虎子沒有在臉部表現出來。
“大姐,我們武戒中的一條,就是戒色。”虎子第一次稱老闆爲大姐。這大姐的稱呼有講究:父親生前曾經兩次對他說過,世上的男女,你要把他們看作我們的親人,尤其是對女人們,她們猶如你的姐妹或姑姨。所以,他對女性一向是尊重有加,從沒有非分之想。
一聲大姐,虎子覺得老闆就是自己的姐,豈有對姐妹不尊重?
“別體會錯了!我的意思,我們做個有情人,做我的乾弟吧。”三姐轉的很自然。
“我們師傅一再告誡我們:可以結義兄弟,但是不能認乾媽乾姐乾妹,不打幹親。”
“那我們做個好朋友。”
虎子點了下頭。虎子一看時間早了,站起來要走。
“等等!”女老闆說,眼中帶着誠意,甚至是懇求,“能不能在這裡住一夜?”
虎子坐下,他不忍有拂大姐的懇求,再聽聽他怎麼說。
女老闆爲何要挽留虎子在一個屋頂下過夜?請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