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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婢見過xiao爺。”
得了吩咐,那名內侍自是匆忙趕到太子*中,見面叩頭,無消說得。
“好了,天天見面的人,何消如此多禮。”
太子正和幾個近侍鬥蛐蛐,這是宮中消悶解樂的常備娛樂,除了雜耍、聽戲、書寫畫畫兒,就是遊西苑,玩六博,擊捶丸,要麼就是鬥蛐蛐了。
其實當時娛樂不多,但上位者要玩,總也能玩出花樣來。
當年宣宗皇帝也愛玩蛐蛐,公餘消閒,但因爲擾民,各地縣官驅民捕蛐蛐供奉內廷,所以頗有幾個缺德的文官給宣廟起了外號叫“蛐蛐天子”,有此殷鑑在前,現在宮中都是自己派人去抓,雖然如此,找來的蛐蛐也是民間很難得一見,而且,裝蛐蛐的葫蘆也是纏金絲鑲嵌綠松石,華貴非常,大內之外等閒人間是見不到如此好看名貴的器物。
“xiao爺這蛐蛐是越厲害了。”
叩之後,崔太監起身,站在一邊看着太子鬥蛐蛐,爲了湊趣,便開始大聲誇讚起來。
十來歲的太子,快netg人的樣子,正神sè緊張的看向兩隻咬斗的蛐蛐,聽着崔太監誇,便只是隨口答道:“我這虎頭大將軍還看得?”
“看得,看得……咦,xiao爺快看,咬上了”
兩隻蛐蛐果然咬鬥在一起,太子那只是黑身淡黃sè的頭,這種蛐蛐勇悍絕倫,咬着了對手就不鬆口,沒一會功夫,就把對手給咬死了。
“哈哈,妙,妙極”
太子極爲歡喜,對着一個xiao內侍道:“輸了我二兩銀子,可別賴。”
“xiao爺放心,二兩銀子奴婢還給的起。”
換了別人和太子這麼說話,必定是非禮犯上,太子乃一國儲君,就算是皇帝也要給他三分面子,不過被一羣xiao內侍這麼搶白,太子卻是一點脾氣也沒有,只是自己笑呵呵的喂着蛐蛐,然後再xiao心翼翼的把蛐蛐裝在葫蘆裡收起來。
“對了,崔大伴,你來有什麼事沒有?”
過了半天,太子纔想起姓崔的是皇帝身邊的人,再想起自己今天荒唐,居然忘了去請安,一時便心虛起來。
“沒事,沒事。”
崔太監笑mimi的答了一句,然後道:“xiao爺是身子不適,是吧?”
“是,是”太子聞音知意,立刻愁眉苦臉的答道:“身子不爽,頭疼的厲害。早晨那會兒,比現在還厲害的多,書也讀不成,也沒法寫字,只能這會解解悶子,才能忘了疼。”
“原來如此”崔太監笑道:“xiao爺既然身子不爽,就好生歇息……”
話還沒說完,有一個xiao內侍匆匆跑來,躬身道:“xiao爺,外頭彭閣老來了,問xiao爺要不要講書?”
“去去,講什麼鳥書”一聽說彭時來了,太子就是一肚皮的火。這廝平時是大言不慚,提起張佳木來有時候恨不得揮拳就上……結果如何?崔浩一捕一放,現在老老實實當地方官去了。而彭時,內閣廷議,先亢後軟,然後一句反對的話也不說,接下來乾脆老實配合,接受分配的工作……現在正協調兵部和戶部、工部這幾個部在修講武堂呢
據說彭時還頗有意到講武堂任祭酒,後來聽說張佳木自任,又垂涎副職,再聽說是委了王越,這才罷休。
一羣文臣,拼了命在講武堂鑽營,還不是看出來張佳木權勢日漸鞏固,未來幾十年,最少在當今皇帝在位時必定是說一不二的權臣,所以才這麼着拼命的巴結
“哼,等着瞧吧”
太子心中,對張佳木的惡感與日俱增,他自己有時候想想,也是真nong不明白。以前還可以推到是崔浩和彭時等人的挑撥,現在他已經漸漸明白過來,其實就是自己對張佳木成見頗深,已經到了難以相容的地步
這是爲什麼?有時候他自己也鬧不大明白,不過他心裡只知道一點,父皇在日,恐怕就扳不到此人,而經過改俸、火耗、吏治這幾件事,再成功辦起講武堂,張佳木的權勢就是真的穩固了,就算是自己即位,又能如何?
天下臣民皆以爲好,對方又兵權在手,自己就算是帝王,又能奈之何?
畢竟,以往張佳木是純粹的武臣,權位並不牢固,現在一翻手,和文官們也勾搭了起來,這樣一來,可就沒有辦法以正經的政爭手段來對付了。
太子雖不甚讀書,但事理還是懂得的,現在心中氣悶,對彭時等人也很不喜歡,就是這種失敗壓抑情緒的體現了。
他這麼一叫,底下人自是知道該怎麼辦,當下一個xiao內侍飛奔出去,到了紅牆黃瓦的宮mén口,看到抱着布包等候的彭時,xiao內侍揮了揮手,道:“xiao爺說了,今天沒空讀書,你回去吧。”
這些閹宦是最容易體會主上心思的一羣人,畢竟,榮辱富貴,甚至是xìng命jiao關都在這本功夫上頭,察顏觀sè一個不對,連xiao命都可以丟掉,豈能不慎?
以往彭時來時,這些閹宦是閣老長閣老短,一個個趨前侍奉,諂媚xiao意,因爲太子看重,所以他們自然也奉承不迭。
現在彭時幾次求見,太子以疾推脫,估計彭時這東宮講官的身份也非換不可了。
就算是皇帝知道,也只能依從太子,畢竟讀書的是太子,東宮和講官彼此不和睦,那會耽擱學業,所以也只能依從。
這種情形,也算是少有了。
終明二百多年,東宮講官十之**都會入內閣拜相,是後來升官的終南捷徑。這會子規矩和後來不同,是內閣中人充任講官,彭時已經是內閣成員……但得罪太子,講官被奪,無論如何是一件失面子的事,而且將來新天子在位,彭時也就只能回家啃老米飯了。
這麼一樣,也是興致索然。好在,新官制和俸祿制度都在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彭時位列閣輔,對很多內情都很清楚,比如,他的官職當然不高,但大學士一職根據初議,一律提爲從一品。以大明制度,正一品的官職,武官就是都督,文官卻是隻能通過加官來獲得,尚書是正二品,太子三少也是正二品,文官要想到一品,只能官加太子三師,要麼就是三孤,就是少師、少保、少傅,而三孤和太子太師、太傅、太保,俱是從一品,一般來說,位列尚書的,加官太子三孤或是太子三師的很多,官位也就到從一了。
沒有意外的話,文官到從一品也就到頂了,也算是位極人臣了。除非,是有極少數的幸運兒,比如李賢這樣備受信任而榮登輔的大臣,效力的年頭再久一些,和天子的感情再深厚一些,將來致仕前後,總會加一個太傅在身上,這就是到正一品的位子,而如果是患病而死,可能再贈一頂太師的帽子,文官生涯,這樣就是到頂了。
當然,文臣封爵在大明也有,但例子不多,可以說是很少。
這就是文官的吃虧之處,說權力,在武將之上,畢竟國家承平之時,但武將很容易到三四品的位子,換成文官,非十年之功不可,一二品的武將更多,京師之中,一個衛就可以有兩千武官,位在一品或是三品以上的總有過百人,武官如此氾濫,文官一則不服,二來嫉妒,當然無形之中,也就是瞧不起武官,文貴武賤,這種武官氾濫,隨意恩賞加封,隨便授職的做法,也是重要原因。
這一次改制,所有的大學士都由正五品升到從一品,而內閣輔,按張佳木的建議,必加太傅,因此也就是正一品,至於太師一職,太過尊貴,非人臣可以擅議,所以也就言不及此。
但就是這樣,也足夠了
新官制下,名實相核,不少八品九品或是不入流的官員統一改成吏員,七品以上的官員將會被裁撤很多,以後當官難,升級更難,新俸祿一定,大勢所趨,非得如此不可。
不然的話,象鴻臚寺那種衙mén,一年到頭沒有公務可辦,卻能坐領高俸,這誰能服氣?所以只能限制官員數量,降低閒曹官員數字,再壓一下品級,用如此平衡之法來配合新俸祿的話,不然的話,再多的糧食銀子可也不夠的。
以新的俸祿標準,彭時定爲從一品,俸祿將定爲五千石的高俸,雖然是和李賢的萬石相差一倍,但他將來還很有機會成爲輔,因爲李賢之下,夠資格的也只有陳文與他兩人,而彭時資歷猶在陳文之上,所以,不言而喻,將來彭時官加太傅,以正一品的官位統馭整個大明官場,權和利俱齊,到那時,是多麼的netbsp;?? 有此憧憬,在太子*中的這一點xiaoxiao不快,也就管不了那麼許多了。
唯一可憂的,便是將來太子即位之後的報復
彭時眉宇間的憂sè,也就打此而來。他抱着書卷,匆忙而出,到宮mén口時,倒正巧看到一個低品武官在幾個xiao內侍的援引下匆忙進來,看着甚爲眼熟,看着此人向太子*中而去,彭時皺緊眉頭,半響過後,纔是想起此人是誰,而憶起之後,便是大搖其頭,面孔之上,也是yīn雲密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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