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英俊男子,表情十分的凝重,眼中閃着光芒,呼出的氣息打在她的臉上,林西莫名的臉紅了。
“你……你說!”
“林西,只要你點頭,你便是我堂堂正正的妻。終其一生,我會護你平安喜樂,絕不會讓你受丁點的委屈。”
林西愣了愣,慌亂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她莞爾一笑,笑容十分明亮而坦蕩。
“高子瞻,你當真?”
高子瞻看了她許久,笑着點頭道:“千真萬確!”
“爲什麼是我?”
高子瞻凝視着她,聲音有些低沉:“我也想知道,只是……凡事並非都有原因,你入了我的眼,也入了我的心,僅此而已。”
生平頭一次被人表白,對方還是個高富帥,林西同學的小心臟不可避免的運動了幾下,差點太過活躍,跳出胸腔。
高子瞻見她一張粉臉漲得通紅,長長的睫毛撲閃撲閃泄露着心底的心緒,不由嘴角彎彎。
“高子瞻,我……”林西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小西,現在你什麼都不必說,只需認認真真思索我的話,三日後回答我——願意或者不願意。”
小西?林西心中一蕩,何時他們的關係已進展到直呼小名了。
“願意如何?”
高子瞻秀氣的眉毛緩緩舒開。
“願意,我便有信心替我們的將來披荊斬棘。”
“不願意又如何?”林西挑眉。
“不願意……”高子瞻眸中閃過黯然,許久沒有說話。
林西輕輕的啥出口氣。
“高子瞻,我這樣的出身,這樣的身份,這荊棘一定很難披斬。”
高子瞻黑亮的眼睛瞬間閃過光芒。她果然聰慧。一點就通。
“小西,只要你願意,再難的荊棘,對我來說,都非難事。你信我!”
林西淡淡一笑,緩緩的搖了搖頭。
“高子瞻,你可知齊大非偶這四個字?”
高子瞻灼灼的看着她。也笑道:“你如今的身份。比我尊貴!”
林西淡淡又笑,“高子瞻,你想不想聽一聽我的要求!”
高子瞻微抿了抿嘴脣:“願聞其詳!”
“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能做到?”
石破天驚的話,從林西嘴中輕輕而出,高子瞻臉色變了幾變,十分的錯愕。
林西緊了緊手中的帕子。嬉笑道:“高子瞻,怎麼辦?雖然我的身份不過是個侯府的私生女。偏偏要求還十分的高,實在是不識趣。所以,你慎重考慮,千萬別爲了我這棵小青苗。放棄了大片大片的花草。這筆買賣,或許划不來。”
高子瞻背脊挺得筆直,姿態甚至有些僵硬。一時間,花廳裡針落可聞。他沉默許久。微微嘆了口氣。
“果然如你所願,這荊棘有些多,很難披斬。”
林西一聽這話,長鬆一口氣。她輕鬆的知道這口氣中不光有輕鬆,還夾雜着一絲失落。
“不過……”
林西猛的擡起頭,“不過什麼?”
“不過爲了你,我願意試一試!”
林西袖中的手緊握着。
這……這廝……竟然願意……願意爲她一試
她該怎麼辦……她要怎麼辦?林西莫名生出一絲慌亂,此時此刻,她已徹底凌亂!
……
因爲小王姨娘的死,夏氏忙得腳不沾地,還未坐下來喝盅茶,,卻聽下人回話說譚嬤嬤求見。
夏氏將人請進來。
譚嬤嬤拜見過夫人後,稱府中小姐均已到了婚嫁的年齡,規矩學得無可挑剔,遞上辭呈。
夏氏微微有些吃驚,出言挽留,奈何譚嬤嬤去意已絕,苦留不住。
夏氏知道譚嬤嬤此人頗有幾分性子,遂令帳房包了五百兩銀子奉上,客客氣氣的將人送走。
譚嬤嬤並未拒絕,拿了銀子,跟夏氏道別後,收拾收拾東西,拎着兩個包袱便走出相府的大門,上了數米之外停留在街角邊的一輛馬車。
高府鐘鳴鼎食之家,每日都有人去留,因此譚嬤嬤的突然離去,並未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話說譚嬤嬤坐了馬車,在京城漫無目的的繞了兩圈後,徑直入了魏國下塌的宅院。
門口的禁衛軍見是個上了年紀的婦人,只稍稍盤問了幾句,聽說是柳將軍請來的繡娘,並未多加註意,便放人進去了。
柳柏梅親自迎了出來。
……
而唯一能察覺到譚嬤嬤出走有問題的崔瑾辰,卻又與高茉莉發生了爭執。
高府是個藏不住事的地方。昨夜崔瑾辰送完大小姐,再送三小姐回平蕪院的事情,不知何故,一大早的弄得人盡皆知。
高茉莉知道今日表哥要走,起了個大早,打算送送他。哪知走到半路,聽丫鬟們說起此事,氣得臉色一沉,衝到了崔瑾辰的房裡,連聲質問。
崔瑾辰哄了幾句,一邊心中涌上後悔,一邊又感嘆茉莉的脾性太大。
兩人爭執了幾句,內侍已派了人來催。
崔瑾辰顧不得許多,匆匆離去,留下高茉莉一人,拿着帕子拭淚。
崔瑾辰剛上馬車,卻見三小姐跟前的丫鬟紫薇匆匆而來,遞上一封信,扭頭就走。
信上只有短短三個字:對不起。
崔瑾辰聞着濃濃的墨香,慢慢的將信折起來,收進了懷裡。
一個溫柔體貼,步步退讓;一個嬌蠻無理,步步緊逼。崔瑾辰心中的天平自這一天起,有所傾斜。
……
林西送走了高子瞻,還未將煩亂的心緒理一理,侯爺便踱着方步入了花廳。
“子瞻走了?”
林西頭痛:“祖父,要不要子瞻,子瞻的叫得這麼親熱。”
李英傑不怒反笑:“傻孩子。人家都叫我祖父了。”
“那又怎樣?”
林西上前扶過他,接過丫鬟端來的茶盞,奉到他跟前:“祖父,喝茶。”
李英傑接過茶盞,放下,笑道:“快跟祖父說說,子瞻都與你說了些什麼。他是不是跟你……”
“祖父!”
林西嗔看了他一眼。跺腳喚道。
李英傑是過來人,一看孫女這副表情,心中涌上笑意。他是過來人。豈能看不出這裡頭的意思。
小西過了年就十五了,按理也該相看起來。雖說她與林北有婚約在身,卻是其父無奈之舉。倘若能與相府結親……
李英傑腦海中閃過光芒,看來等他禁足期滿後。定要好好入宮與太后商議商議此事。
李英傑一想到孫女的婚事,便有些坐不住。心道自己暗藏的那些個寶貝,也是時候拿理一理了,到時候必要讓孩子十里紅妝,羨煞所有人。
他笑眯眯的看了林西兩眼。似是而非的說了幾句話後,又踱了個方步離去。
林西如此聰慧之人,怎會忽略祖父眼中的深意。一屁股跌坐在太師椅裡,苦惱的支了個下巴。
……
“什麼。你說高府大少爺對姑娘有意思?”錢氏摸了摸手上的金鐲子,眼睛閃過不可思議。
顧二家的低聲道:“千真萬確。花廳端茶遞水的小丫鬟親耳聽到的。那大少爺還說……”
“說什麼?”
“說願意爲了林姑娘不納妾!”
錢氏心中涌上酸澀。
這個林西也真真好命,居然入了高大少爺的眼睛,還居然願意爲她不納妾,早知如此……
錢氏陡然驚聲道:“交待下去,此事千萬別讓大小姐知道。”
顧二家的忙道:“夫人放心,奴婢這就去辦。”
……
林西暈暈乎乎走出花廳,暈暈乎乎的被灌了苦藥,坐在貴妃榻上發呆。
高子瞻低沉的話語尤在耳邊,林西猛的搖了搖頭,似不敢相信這一切竟是真的。
夏風一邊打絡子,一邊打量姑娘的臉色。秋雨掀了簾子進來,朝夏風遞了個眼色。
“來人,備車!”林西忽然出聲道。
夏風忙放下手中的針線道:“姑娘要去哪裡?”
林西直直起身道:“我要去靜王府找林北!”
……
魏國別院裡,除了庭前幾顆松樹,庭後一池水潭,冬日並無半分景緻可言。
文睿浩在水潭邊的暖閣裡,支了一桌酒席,左擁右抱,好不愜意。
柳柏梅舉步而來,兩個女婢頗有眼色的離去。
文睿浩攏了攏衣裳,直起身倒了杯薄酒,遞到他跟前。
“譚婆子的事情都安頓好了!”
柳柏梅一飲而盡,把空了的酒杯一扔,道:“一切安排妥當。此人深知當年的內幕,到時候必是一把利箭。”
“怎麼就從高府出來了?”
“據我所知,是得了宮裡的消息,具體的,她口風緊的很,絕口不提!”
шωш◆тTk an◆c o
“譚婆子對那女人倒是忠心耿耿啊!”
柳柏梅點頭道:“據說當年重華宮的那位曾救過譚婆子的命。”
文睿浩撫掌嘆道:“好好好,你救了譚婆子一命,她爲你所用。重華宮的也救了譚婆子一命,譚婆子爲她所用。梅梅,下面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讓重華宮的爲你所用了。”
柳柏梅朝他舉了舉杯,以示回答。
一杯烈酒下肚,文睿浩扔了酒盅冷笑道:“梅梅,墨香小鋪的事情,查清楚了沒有。到底是誰把你的身份泄了出去,害得咱們現在如此被動?”
柳柏梅望向暖閣外輕輕一笑,笑中有些不明的清淡,卻又似乎帶着點疑惑的意味。
“浩子,我動用了咱們在京城所有的暗樁,竟然什麼也查不出來。”
“噢?”文睿浩挑眉。
柳柏梅點點頭。
“喲!”文睿浩不怒反笑。
“看來這莘國京城的水,比咱們想象的要更渾一點啊,有意思,真有意思。本王就喜歡這麼有意思的事。”
柳柏梅正要說話,侍從推門而入,很快的上了幾樣精緻的菜餚,退了下去。
柳柏梅這才道:“浩子,京城的水,不僅渾而且深,咱們初來乍道,需處處小心。”
文睿浩深以爲然的點點頭,從懷裡掏出一封信:“言之有理,所以本王寫了一封信,把幾個月來的所見所聞都寫了上去,打算連夜送回魏國,看看皇兄有什麼好主意。”
柳柏梅思忖片刻道:“順便替我捎上一句,軍中的操練一日不可停。”
文睿浩眸光一閃,舉杯以示回答,放下杯子又道:“這幾日本王在這破地方呆膩了,從明日起,本王要好好的體驗一下京城貴族的生活。梅梅,聽說萬花樓的姑娘十分有名,你看咱們是不是走上一趟。”
柳柏梅笑着搖搖頭:“你去便可。我得趁着如今無事,替老太太把心事了了。”
“還找呢?茫茫人海,尋一個近消失了二十年的人,梅梅,這無異於大海撈針啊。”
“盡人事,聽天命!”
柳柏梅將杯中的酒,一傾而盡。
“當年,你那叔叔爲何被逐出家門,此事,你清楚不清楚?”
柳柏梅搖搖頭道:“聽說是跟宮裡有關,具體的,得回去問老太太。”
“你家老太太的嘴緊得像個河蚌似的,哪裡能問出什麼東西。得了,外頭我替你掩護着,你自己萬事小心。”
“放心!”
柳柏梅嘴角彎起弧度:“對了,聽說這幾日,你與逍遙侯府的李從望相見恨晚,處得極好?”
“噢,你說那個傻蛋啊!”
文睿浩臉色不屑:“這個富貴公子,只要我說上幾句好話,他恨不得將祖宗八代的底都交給我,半分警惕都沒有。”
“可有打聽出來什麼?”
文睿浩扶着光滑的下巴道:“別的倒沒什麼,不過那府裡的林西我覺得有趣的緊。本王正想找個機會再會會她呢。”
柳柏梅笑道:“要見還不簡單,遞了貼子送些個東西,李三爺定會留你吃飯。”
“哎,這個主意妙,來人,替我把那兩株一人高的珊瑚送到侯府,就說感謝那日的留宿。”
“是,王爺!”侍衆在外頭應聲道。
“梅梅,你去不去?”
柳柏梅想着那姑娘一雙皎潔的眼睛,笑了笑道:“樂意奉陪。”
……
靜王府裡,林北剛剛理完事,立在書案前揮毫而畫。
今日煩心的事情頗多,林北只覺心緒有些不穩,遂拿起許久未動的畫筆,靜靜心。
林西推門而入時,便看見了這樣一副畫面。青年男子一身簡單的灰袍,目光專注,時而蹙眉,時而沉思。
空氣中瀰漫着淡淡的墨香,林西立在門口半晌,方纔輕咳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