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被拉開,來人避之不及,砰然撞在了東方問天的胸膛彈倒在地,他卻顧不得請罪,跪伏道:“稟 稟告殿下,大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
東方問天緩步走上前,垂手落在了腰間的劍柄上,“你難道不知書房重地嚴禁靠近麼?”
來人身體一顫,他自然知道御書房嚴禁靠近十丈之內,可他尋遍了整個皇宮也沒有找到帝王,不得已纔敢冒着掉腦袋的危險闖進這裡,“稟 稟告訴二殿下,大事不好了,三殿下他,他 他被人殺了!”
“你說什麼?!”話音剛落,一陣狂風驟然襲來,生生的將他卷離了地面,卻是東方劍一把卡住了其脖子。
一口氣還沒吐出就被倒灌進了胸膛,那人臉色瞬間變得漲紅,但他不敢咳嗽,急忙顫聲重複道:“三 三殿下在 在雪漠城被 被人殺了……”
東方劍臉色大變,身體不禁向後踉蹌了數步,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般搖晃欲倒,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胸膛劇烈起伏,鼻息粗重如牛,一步跨回道:“怎麼死的!”
“奴 奴才不知,只 只見得鐵護衛抱着三殿下的屍體回來。”看着東方劍欲要吃人的模樣,那人被嚇得冷汗直冒,砰的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可雙膝剛剛纔着地,又是一陣狂風掠過,將他徑直卷得倒飛出了兩丈,再擡頭,東方問天已至近前,手中,揮起的是一道刺目的閃爍寒光。哧然聲中寒光劃過,掠至那人背後的東方問天順勢還劍入鞘,將一抹血水甩出了十步之遠。
來得帝殿之前,東方問天和東方劍一眼便看見了跪在殿門外的鐵護衛,以及他懷中慘遭割喉破胸的東方武。東方劍深深吸氣,扶着旁側的石欄才勉強穩住了身形,聲音因悲傷而顫抖,“我兒是怎麼死的?!”
鐵護衛擡頭,眼中依然一片血絲,“殿下在東方妖兒的房中被殺。”
“誰殺的。”東方問天握着劍鞘的手指因用力過猛泛起一片白色。
“屬下當時正在洞中檢查工期,趕到時殿 殿下已經這樣了。”鐵護衛緊咬着牙,眼中怒意如火,“屬下在抱起殿下時,見得地面寫着兩個字,屬下不知道是殿下所寫還是有人嫁禍。”
東方問天一步逼近,“那兩個字!”
“小九。”鐵護衛說道
“此人是誰!”東方劍啪的一聲捏碎了石欄頂端的石獸,臉上的怒火猶如被風助漲的烈火,熊熊升騰。
鐵護衛輕輕的放下東方武的屍體,伏地以額觸地,“屬下無能,沒有看見刺客的模樣,請陛下賜以死罪。”
“是驚符門的弟子!”東方問天在天心與各門主一戰之後聽說過小九這個沒有姓氏的名字,再聯想到此人被送入了雪漠城,他自然就肯定了兇手的身份。
東方劍齶側青筋暴露,帶着石屑的手指深深的陷進了掌心的肉中,刺出了一縷縷的鮮血,“我要他死!”
“父皇放心,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兒臣也要將此人的頭顱砍下,爲三弟報仇!”東方問天聲音冷如刺骨的寒風,看向鐵護衛道:“東方妖兒何在!”
鐵護衛擡起頭回道:“在殿下死後東方妖兒便不知去向,屬下猜測,她與殿下的死有脫不了的干係。”
東方劍走得很慢,身上彷彿壓了一座沉重的巨石,每一步落下雙腿都在發顫,他緊緊的抱起東方武的屍體向着大殿走去,“不管我兒的死與東方妖兒有沒有關係,她都要受分屍凌遲之刑。”
進得帝殿,東方劍揮退了所有的人,拂掉了金色長案上的一切,將東方武的屍體輕輕的放在了其上,然後便是虎目含淚的坐在金座上整整三天三夜一言未發。
從殿門外掠進的風將火靈石的光亮拂得有些冰冷,在東方劍的耳際拂出了幾根白髮,他幾不可聞的悲嘆了一聲,閤眼將身體後靠在椅背上,沙啞道:“武兒的死你就不用管了,現在去書房拿着那張地圖挑選幾名強者,馬上趕往秘境的所在,切記分散出城,不要讓火雀宗人發現。”
東方問天點頭,上前緊緊的擁抱着東方武的屍體,然後轉身就出了門,穿過殿門外跪在地上的衆臣向着御書房走去,手中劍的劍鞘被他生生捏的變了形:三弟你不用着急,皇兄定將殺你之人碎屍萬段!
冰雪荒原上,一座雪山林間,一棵託着厚厚積雪的大樹下,有一羣衣着與雪同色的人正靜靜的看着山腳下兩個身裹獸皮,雙手攏襟逆着風雪一路朝着極北方向行去的人影。
“大人,我們直接搶了地圖豈不是更好?以他們這樣的速度要等到何時才能到達目的地?”一人收回目光,看向旁側負手身後的中年人道。
中年人緩步向着山下走去,說道:“你說說,我們要是搶了地圖有什麼好處?”
說話之人不知他爲什麼這樣問,想了想道:“至少我們可以節省很多的時間。”
“節省時間?”中年人道:“你很着急麼?”
“這……”那人一時語塞,不知如何作答。
中年人繼續道:“這兩人身上的半張地圖有何用?你能靠着它找到秘境所在?我們要的是東方劍手中的整張地圖,所以要用這兩人作餌.”
“作餌?”那人聞言一想便明白了過來,說道:“可是東方劍才喪子,必定舉國哀悼,全城縞素,若是東方世家的人短期內不來,這兩人又在尋不到進入秘境的線索後而離開,誘餌之計豈不是……”
中年人停下腳步,側頭道:“若你是東方劍,你會怎麼做?”
那人細細思索,過了片刻道:“喪子固然悲痛,但卻還不足以與秘境相必。”
中間人嘴角一揚,繼續前行,說道:“東方劍也是這樣想的。”
“可如果東方劍親自前來,我們這幾人如何能成功奪取秘境中的寶物?”那人回頭看了看身爲數不多的人,皺了皺眉道。
“東方世家的人會來,東方劍卻絕對不會來。”中年人自信的說道。
那人不知他爲何這般篤定,問道:“大人如何這般肯定?”
下得山腳,中年人看了看遠處風雪中隱約可見的兩個人影,說道:“雪漠城一戰後東方妖兒從帝都回來時,除去東方武以外沒有一個火雀宗的人跟來,能說明什麼?說明東方世家刻意對火雀宗隱瞞了九荒鏡像幻境地圖之事,既然如此,作爲帝王的東方劍爲了不引起懷疑就絕然不會離開皇宮。”
“所以,只要東方劍不來,我們這個誘餌計劃便可以很完美的進行,畢竟這兩人可是直接殺害朱雀帝國三皇子的兇手。”
前方,風雪中,倪兒看着突然停下腳步回頭凝神張望的莫小九,問道:“你在看什麼?”
莫小九眉頭緊皺,視線不斷的落在身後的茫茫雪原上,心中總是覺得有些不安。自兩人走出破屋,一路向着鏡鎮行進後他老是有着一絲心慌,彷彿被人暗中窺視一般。他搖了搖頭,回頭繼續前行,說道:“這幾天一直有些心緒不寧,好像背後有雙眼睛在盯着我們一樣。”
倪兒蹙眉,轉頭看向身後絲毫不見人影的雪原,說道:“你是在擔心那個的護衛?”
“不是。”莫小九搖頭,若是東方武的護衛,那麼自己兩人現在已經是這風雪中兩具被凍硬的屍體,又或者成爲了野狼口中的一堆碎肉。
“那是東方妖兒?”倪兒問道。
莫小九依然搖頭,那夜他隱約聽見了那聲極力剋制的慘叫,所以那一箭無疑是射中了東方妖兒,再算算時間,她就算是沒有死眼下也是重傷未愈。再則,其現在只有一道靈輪奪天境,如果跟蹤而來自己肯定會有所發現。
“那會是誰?”倪兒道。
莫小九再度減緩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後方,說道:“或許是我多心了,這雪漠城周圍應該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蹤跡。”
兩人繼續向着地圖所指的方向前行,翻過山川走過凍結的河流,殺掉落單的野狼,又一次次從捕食的羣獸中逃脫,可莫小九心中的那絲不安始終沒有消失,甚至還有着越來越濃的跡象。
這不安到底從何而來?夜晚,一處山洞中,莫小九站在洞口,眉頭一直未有舒展的看着山下,可視線過處除了地面無盡的積雪和寒風中密集飄落的雪花外根本就不見一個人影,甚至連一頭野獸都不曾看見。
“應該還有十天時日我們就可以到達鏡鎮了。”洞內火堆前,倪兒展開地圖仔細的估算着時間。
莫小九彷彿沒有聽見,心中思考着有無辦法確定是否有人跟蹤,偶然,他想到了天心的那本符咒大全,符咒一途博大精深,不知裡面會不會有這等符咒。想於此,他從戒指中拿出舊書,可剛纔翻開,對面的雪山林間忽然有一隻山鳥飛起,是因驚慌,撞散了樹梢上的一片積雪,翅上也有機率羽毛散落。
莫小九雙眼一凝,收起符咒大全便抽出雙刀組合成了弓,而後一刻不停的從背後抽出箭矢扣上弓弦,瞄準了山鳥飛起之處的下方。
見他動作,倪兒急忙起身上前,看着半空中穿過風雪落於另一處樹梢的鳥獸道:“真的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