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拼一拼或許還有希望!”一囚犯站上前來,舉起被鐐銬鎖住的手,“請幫我解開鐐銬。”
“會有什麼希望?”一人道:“我們這些人的玄海都已被封,有的甚至被廢,怎麼能夠和那女人相抗?而且我們這裡也不過幾十人,以雪漠城的兵力一人吐口唾沫都能將我們淹死,怎麼逃?”
聽此,有人附和有人反對,莫小九則是一言不發,待得爭執漸歇才說道:“這是你們的一個機會,但是並不一定通往成功,也有可能走向死亡,十息時間,你們做好決定。”
“我決定搏一搏!”最先說話的那人分開手將鐐銬的鐵鏈繃直道:“哪怕是死也不想再留在這裡!”
叮的一聲,莫小九揚刀斬斷鐵鏈,目光掃過其他人道:“還有誰?”
有一人上前道。:“我。”
有人帶頭必然有人跟隨,於是陸陸續續便有過半的人選擇了爭取自由,而那些經過猶豫後最終選擇退開的人莫小九也沒有再出聲詢問,因爲這二三十人已經足夠吸引外面士兵的注意,從而讓他可以趁機救出倪兒。
至於莫小九爲何想救倪兒,其實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或許因爲都是同樣的孤獨一人,又或者因爲兩人都不清楚自己來歷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受到了她口中那所謂的九荒鏡像幻境些許吸引。
“通道中的士兵我已經殺了,他們的衣衫應該足夠你們使用。”他退後一步讓開路道。
衆人抱拳行禮,道:“多謝小哥解困之恩,我等若是能成功逃脫,日後相遇必定重報!”
莫小九點頭不語,看着一個個的囚犯相繼向着外面奔去,心中不由涌起了強烈的掙扎和負罪感。從小到大他都沒有殺過人,可自從和謙叔分離後,他不僅殺了馬管家、啓靈之地的那人,之前爲了活命還葬送了幾十個囚犯的性命,而如今又將要有幾十人因爲自己的欺騙而枉死。
不僅如此,他回過頭看向剩下的十來個不願解開鐐銬的人,緊緊的咬了咬牙。爲了防止這些人想得到東方妖兒的善待而通風報信,也不得不殺。
“你要幹什麼?!”似看出了他眼中的異樣,一囚犯向後縮了縮道。
莫小九不答,猛然跨步向前,手中已經是出了鞘的雙刀響起了一聲詭異的出鞘之聲,緊接着隨着他劈出的動作吞吐出了兩道如水透明的弧形刀芒,一上一下平行着奔向了近前的幾人。
既然已經決定出手,莫小九便沒再做任何遲疑,又是一步向着左前方跨出,揚起的雙刀再次斜劈而出,擊殺向了站於後面驚駭欲絕的幾人。
輕微的破體聲響起,相繼穿透了十來人的半透明刀芒被鮮血染成了紅色劈在了後方的冰壁之上,毫無聲息中徑直穿透出了四道極深的刀痕。
止步站定,莫小九深吸了一口氣,不再看連一聲求饒都沒發出就倒下的囚犯屍體,抹了一把嘴角上因扯動了體內傷勢而流出的一縷血跡,擡腳向着洞外快步行去,心中除了愧疚外也充滿了震驚與疑惑。
剛纔那一擊他無意中使出了黑殺九式的第一式。他震驚於自己在沒有多少星輝的情況下激發出來的威力竟也如此駭人,更疑惑於腦海中那道漆黑如墨的刀芒爲何發出來卻是透明似水。
自然,如今的莫小九不可能猜得測到其中原因,於是在百思不得其解中他也只能不再去多想,收起雙刀便行出了通道,然後壓了壓頭盔遮住臉向着塔樓的一側走去。
臨近冰牢的鐵門,他隨手抹了一把腰間的血弄花了臉,慌張的跑向兩名士兵,指着正散亂走往街道方向的一羣人喊道:“囚犯造反了!我們洞中的人都死光了!那些臉上有傷正朝着街道走去的就是那些該死的囚犯!”
兩名人見他滿臉是血又身穿兵服,根本就沒有多做懷疑,提起兵器就大吼着向着通往街道的方向急奔,一兩聲之間就傳入了周圍所有士兵以及準備悄然逃走的囚犯耳中,於是一場短暫卻血腥的屠殺便就地展了開來。
而此時的莫小九則已經斬斷了鐵門的鎖栓經過通道打開了冰牢上方的閘門。
“你怎麼從這裡進來了?還穿着這身衣服?”倪兒開啓靈輪躍上來後有些微愕的看着他。
“說來話長。”莫小九拉着她向着通道外跑去,說道:“趁現在趕快跑,再晚一點就來不及。”
倪兒卻是蹙眉道:“要是能從這裡逃走我早就逃了,我們只要一出去就會被發現。”
聞言,莫小九泛起疑惑,放慢腳步問道:“這條通道的守衛似乎並不是那麼森嚴,倪兒你的修爲又一直沒有被封,難道沒有試過從這裡逃走?”
“試過。”倪兒道:“但每次都會被發現。”
“爲什麼?”莫小九問道。
“因爲這裡的每個士兵都能以口哨召喚塔樓上的飛獸。”倪兒道:“那些飛獸很兇猛,而且數量太多,以我一道靈輪的修爲根本就敵不過。”
“若只是這樣應該不成問題。”莫小九加快腳步道:“門口的兩人已經去圍殺造反的囚犯,眼下多半還沒回來。”
“造反的囚犯?”倪兒仰頭看他,“雪漠城的囚犯玄海皆是被封,怎麼有能力造反?”
莫小九眼角的肌肉微微有些抖動,沒做回答。臨近門口他小心的探頭看了看,在見得那些士兵都還聚集在屍體堆前,便一拉倪兒的手貼着塔樓牆壁向着後方的洞口潛去。
“你要幹什麼?”見他徑直走向洞口,倪兒不解的低聲問道。
“你的目標太大,要是沒有任何掩護很容易被發現。”進得洞中莫小九確定裡面無人後幾次快速的掠動就來到了被他擊殺的十名囚犯的屍體前,然後撥下了他們的囚衣一層一層的裹在倪兒的身上,連一絲頭髮都沒有漏出來。
“我要是沒有叫你,你無論如何都不要出聲。”抱着一堆衣服走出洞外,他看了看左右無人便向着距離最近的圍牆處快步行去,同時低聲提醒道。
“嗯。”倪兒道:“出去後千萬不要走與正門相對的那條大街,那兩邊的房屋中全部都是士兵。”
莫小九緊了緊抱着她的手臂,示意明白。
塔樓上,某層中,東方妖兒負手站在窗前,聽着身後黑鬚大漢說完關於城外的情況後,眼中逐漸涌起了怒意,說道:“真不知道帝王是怎麼想的竟還能容忍東方開山這羣餘孽殘存於北方邊塞。”
黑鬚大漢遲疑道:“是不是帝王還在顧忌東方須白的身份?”
“身份?”東方妖兒呵笑出聲,道:“那老東西曾經的身份是高貴,可卻背叛了家族,如今已然是落得個半生不死的下場,且還困於啓靈之地的靈泉之上,帝王還有什麼可顧忌的!”
“要不然我再派人去一趟帝都,請求帝王出兵絞滅東方開山等人?”黑鬚大漢說道。
“帝王根本就不會出兵。”東方妖兒道:“不然東方開山豈還能活到現在。”
黑鬚大漢想了想覺得也是,這麼多年來帝王不曾多派兵力來此,除了是怕引起火雀宗注意,進而發現東方家在此鑿洞放獸之外恐怕也是想給東方開山留一條活路。
“那依城主之意,我們該如何?”
東方妖兒抿了抿鮮紅的嘴脣,問道:“現在城中的囚犯數量是多少?”
黑鬚大漢道:“約兩萬人。”
兩萬人麼,東方妖兒擡眼看向城外,又問道:“此時東方開山距我們還有多遠?”
“站在城牆上還看不見對方身影。”黑鬚大漢說道。
東方妖兒轉身拿起桌案上的冰杯倒滿如血的液體,輕抿了一口,然後微啓顯得更加鮮紅的嘴脣道:“集合所有兵力,將這兩萬囚犯推到最前方作肉盾,我要這一戰盡滅東方開山!”
黑鬚大漢微驚,有些遲疑道:“城主大人,要是將這兩萬名囚犯都推入戰場,那鑿洞之事豈不就會延誤?”
東方妖兒走回窗前站定,說道:“帝王雖然不會派兵,但卻必然會送來囚犯繼續鑿洞放獸之事,所以延誤不了幾時。”
“可要是帝王問起這兩萬名囚犯爲何突然同時死亡,城主該如何應對?”黑鬚大漢皺眉道。
東方妖兒落手將冰杯放在窗臺,發出叮的一聲脆響,嘴角冷揚道:“東方開山發現地下妖獸之事,我不得已舉全城之人滅之。”
黑鬚大漢眼中一亮,可旋即又思索道:“但我們與東方開山的兵力相當,即使是加上這兩萬囚犯最終也只會是慘勝,到時所剩的人恐怕不足以抵擋雪山中的狼獸。”
“統領大人,你就不能稍微用點腦子麼”東方妖兒側過頭:“這裡與帝都相距足有數十天的路程,若等到戰後才傳信回去那便會耽誤一倍的時間,這期間你認爲我們憑什麼能在羣狼的口中活下來?憑到時剩下的殘兵殘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