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方寶絕不會允許發生。剛纔他在對面已經看到,洪三橋三人生篝火的地方離湖坎大約有六七米,這距離在他的飛刀射程之內,而且從洪三橋三人的對話中可以知道,他們帶的槍在過湖時已經弄溼,此刻正在拆卸,那麼,他的機會已經到了。
沒有再猶豫,方寶從刀套裡拔出了兩把子刀,猛的一撐,身子一下子如水鬼般從湖中冒了出來,站在了湖坎之上。
洪三橋三人實在沒有想到方寶還會追來,更沒有想到他無聲無息的逼近,在他跳上湖時,都駭了一跳。
方寶這時有足夠的時間看清他們的情況,那叫朱成和武耀忠的士兵手裡的衝鋒槍已經完全拆卸,對他根本沒有什麼威脅,只有洪三橋的右手有一把手槍,他正拿着衣服在擦拭。
於是,方寶一揮手,第一刀飛了出去。正插在洪三橋的右掌,他痛呼一聲,那槍已經掉在了地上。
那兩名士兵反應過來,吼叫着站起身向他撲至,但方寶左手一刀飛出,正插在了前面一人的咽喉,那人立刻捂着脖子倒了下去。
子母飛刀的拔刀之法,方寶早已經訓練得非常的嫺熟,就在右手的刀插中洪三橋之後,已經快捷無比的又拔出了一把,甩手一揮,剩下那名士兵的咽喉上同樣也插上了一把薄而尖利的子刀。
洪三橋右手受傷,左手還想去撿槍,可是就在一兩秒的時間裡,方寶左手的飛刀又拔了出來,向下一擲,洪三橋的左手剛剛與槍柄接觸,就被子刀穿透,竟將他的手釘在了地面的土壤裡。
洪三橋倒甚是驍勇,“啊”的痛吼了一聲,雙腿跪在地上,伸出了血淋淋還插着刀的右手,竟然想去拔那被釘在地上的左手。
然而,方寶已經走近了,在他的手中,拿着卻是那把帶着鏈子的母刀。
洪三橋知道死期已至,沒有再拔刀。而是擡頭望着方寶吼道:“吳寶,我和你往日無仇近日無冤,你爲什麼要來和我作對?”
方寶凝視着他,忽然嘆了一口氣道:“或許在金三角好人壞人很難區分,我不想插手你們之間的事,可是我從小就討厭叛徒,更何況的是,範香蘭已經是我的女人,你想要她的命,我只有先要你的命了,洪三橋,你老爸是個英雄,下去了,多儘儘孝吧,也再學學做人的道理。”
說着這話,他手中的母刀已經扔了出去,直直的插進了洪三橋左胸的心臟處,洪三橋瞪着眼,便直直的撲倒在地。
將所有的刀都拔出來插回刀套中,望着洪三橋趴着的屍體,方寶忍不住自豪起來。此人無論怎麼說也是金三角的梟雄,算是大人物了,想不到會死在自己的刀下,這可是值得炫耀的資本啊。
冷得實在受不了,方寶也不想再呆,就準備游回去穿衣服了,不過在走之前,他用母刀割下了洪三橋的腦袋擰在了手上,奪回歸來城之後,相信範香蘭會祭奠那些被屠殺死去的亡靈,那就需要此人的腦袋當祭品了。而他也不覺得割腦袋會殘忍,這就叫做成王敗寇,他贏了,割下了洪三橋的腦袋,而他輸了,洪三橋同樣可以割下他的腦袋,要爭鬥,就那麼一回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
游回到對岸,匆匆用大片的樹葉擦乾身子,穿上衣裳,他擰着洪三橋的腦袋向歸來城的方向走去,此時已經沒有了壓力,速度不快,三個多小時之後,才爬上“泰梅雪山”的山腰,沒找到食物,吃了幾口雪塊勉強支撐着。忽然聽到空中有“轟轟”的聲音,卻見兩架直升機正一前一後飛過來在空中盤旋,正是“阿蓮莎”與“啊趴起”,心中一喜,頓時脫下外衣,站在顯眼的地方揮舞吼叫着。
在他的揮舞吼叫中,“啊趴起”先飛過來,在離他頭頂五米之處穩住,跟着很快放下了軟梯。
方寶爬上了軟梯,剛一進去,卻見鐵猴子、孫世偉等禿鷹部隊活着的正式成員都在,唯獨少了禿鷹,頓時道:“你們怎麼來了,禿鷹呢?”
大家都沒有直接回答,瞧着方寶手裡提着一顆頭,孫世偉立刻過來接着看了看道:“吳寶,這頭是不是洪三橋的?”
方寶點了點頭道:“當然是,提別人的也沒意思。”
禿鷹部隊的人都沒有見過洪三橋的容貌,聽他這麼一說,個個喜形於色,孫世偉伸手就在他胸前一捶道:“好小子,真有你的,禿鷹沒有看錯你。幸虧你沒事,否則禿鷹的腦袋也要掉了。”
方寶聞言,詫異地道:“哦,怎麼回事?”
孫世偉道:“我們一回去,範司令就急着問你的下落,聽着你獨自追洪三橋來了,範司令着急得很,要我們立刻開着直升機來支援你,多少價錢都可以,但禿鷹告訴她,說你的身手頭腦都很了得。如果悄悄地跟上洪三橋,或者忽然襲擊,或者各個擊破,是能夠解決掉十幾人的,而如果我們乘着直升機前去,聲音太大,立刻就要驚動洪三橋,把你的計劃完全破壞,因此應該靜等你的好消息,還說你不是一個魯莽的人,如果真沒有機會,不會暴露身形去下手的。範司令開始聽了他的建議,可是你一直沒有回來,她再也等不下去了,就派了我們乘兩架直升機來搜尋你,但扣下了禿鷹,說是如果你有了什麼意外,就要禿鷹拿命償還。”
範香蘭對自己的心是讓方寶常常感動的,否則他也不會爲這個女人玩命了,聽着孫世偉的話,心裡仍是一熱,卻哈哈大笑道:“那我們快回去,我老婆的鞭子很厲害,要是等久了,別拿禿鷹出氣。”
禿鷹隊員見到洪三橋已死,那是萬事大吉,無比輕鬆起來,聽方寶這麼說,也都紛紛大笑,而丹尼斯將“阿趴起”加到了滿速,向着歸來城的方向而去。
……
當直升機到達了歸來城的上空,丹尼斯和下面取得了聯繫,便徑直飛向了過去骷髏軍的司令部,而現在自然也改名爲華邦民主獨立軍的指揮部了。
降落的地點是司令部白色大樓前的大草坪,在空中隔着玻璃方寶已經看到了身着戎裝的範香蘭帶着幾個人在向自己招手,而在她旁邊站着最近的就是柳夢龍。
鳥瞰着這個豪華的司令部以及後面秀美的範園,方寶卻頗是擔心。第六集團軍雖然暫時撤退了,布羅陀少將也落在了自己一方手中,可是那個普瑪司令完全可以任命新的前線指揮官再次進攻歸來城,雖然歸來城有黃土堡的地堡可守,但目前沒有炮火,更沒有破甲彈,只要對方的四個師全力進攻,還是守不住的。
正想着,直升機已經降落了,方寶擰起了洪三橋的人頭,第一個跳了下去,而範香蘭也顧不得司令的威風,飛奔了過來,緊緊地抱住了方寶,雖然什麼話都沒有說,可是誰都看得出,在這之前她有多麼的擔心,而現在又是多麼的欣喜。
方寶忍不住在範香蘭的額頭上一吻,然後揚起了洪三橋的頭,笑着道:“阿蘭,這個叛徒的頭我已經帶回來了,不用再擔心他作亂了。”
然而,沒想到的是,範香蘭只瞥了一眼洪三橋的人頭,卻在他的胸口狠狠的一捶道:“別以爲你帶回了洪三橋的人頭我就會高興,告訴你,下次你要是再這麼不要命,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在你墳前掉一滴淚。”
方寶知道她說反話,哈哈大笑道:“要是我真的死的,你流不流淚反正也不知道,不過洪三橋死了,我的小蘭蘭睡覺會香些,我就高興啦。”
聽着方寶這話,範香蘭心中一陣甜蜜,美麗的雙眸中也流露出了無限的溫柔,相信如果不是人太多,早就湊上了紅潤的嘴脣,向他主動獻吻了。
此刻瞧着柳夢龍也微笑着走了過來,方寶趕緊道:“柳先生,第六集團軍的人很有可能還要來進攻,你可要想想辦法如何對付他們。”
柳夢龍笑着一搖頭道:“吳副司令不必擔心,第六集團軍很快就會撤回到緬印防線上去,歸來城可保無憂。”
瞧着方寶有些詫異,範香蘭笑盈盈的道:“普瑪來派人來攻打歸來城是因爲洪三橋給的重金還有事成後許的好處,現在洪三橋的人已經被我們消滅了,連他自己也讓你割了頭,普瑪又何必來做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我已經派人和普瑪取得聯繫了,答應十天內給他五百萬美元,普瑪過去本來就和我們範家合作過,洪三橋那裡又沒指望了,當然不會拒絕這事,剛纔我已經接到了消息,第六集團軍的人正在撤離孟登縣。”
方寶聞言,大大的舒了一口氣,道:“這就好了,不過阿蘭,你現在正缺錢,怎麼能在十天內湊五百萬美元。”
範香蘭道:“我已經和柳先生商量好了,現在最快的辦法就是向撣族山寨的人借錢,然後許給他們高額的利息,等開春有生意了,再慢慢的還給他們,另外就是派田師長去追擊那些毒梟,把所有參加了歸來城大屠殺的老大都幹掉,而在解決掉他們之前,要逼他們把積蓄的錢交出來,這樣我們纔有軍費購置炮火等必要的裝備。”
方寶忍不住道:“有沒有辦法把你在瑞士銀行的錢解凍。”
範香蘭輕輕搖了搖頭道:“這事我已經向郎山叔叔請教過了,他告訴我,瑞士銀行表面上很公正保險,可卻是最無恥的銀行,二戰時期,不知傾吞了全世界遇難者的財產,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把那些錢交出來,而我們的錢是國際禁毒組織通知凍結的,在他們手裡有我們帳號與毒品有關的確切證據,絕對是拿不回來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我們今後賺的錢要想辦法洗乾淨,不要讓人抓住任何的把柄。”
方寶當然知道範香蘭存在瑞士銀行的錢數目絕對大得驚人,聽着沒希望了,不由得罵道:“日他先人闆闆的,一羣土匪。”
柳夢龍在一旁點了點頭道:“你知道這些人是土匪就好,有時候那些穿着西裝打着領帶,連槍都不碰的人才是真正的土匪,也是最後的贏家,這次就認栽了吧。”
範香蘭讓方寶把洪三橋的人頭遞給身邊的一名士兵,說是收拾一下歸來城,三天後開祭亡靈,見到他一臉的疲倦,頓時想到這一夜他消耗極大,需要休息,便拉着他的手繞過了司令部的大樓,向着後面的範園而去。
……
到了範園,卻見這裡遊廊通幽,藤蘿掩映,假山曲池,與過去毫無改變,方寶便道:“還好那些毒梟沒有把這裡破壞,否則真是可惜了。”
柳夢龍等人識相併沒有跟來,只有王萍遠遠隨着,範香蘭此刻已經挽起了方寶的手,就像是夫妻親熱的閒庭漫步一般,道:“真要是毀了,也沒有什麼關係,阿爸能夠建起來,我一樣可以,甚至比現在還漂亮。”
範香蘭的話語,明顯的比過去更自信了,不過作爲一軍之主,她也應該具備這樣的信心,方寶微笑着點了點頭道:“是啊,你還沒有滿二十歲,未來的日子還很長,成就比你阿爸阿媽他們還大都不一定。”
聽着方寶的話,範香蘭的頭一偏,已經柔柔的靠在了他的肩頭,輕聲道:“阿寶哥,我能夠奪回屬於範家的一切,都是你給我的,你是上天對我最大的恩賜,這裡不僅是我的家,也是你的家,是屬於我們的家,今後我們就在這裡開開心心的養兒育女,百子千孫,你說好不好?”
範香蘭此刻如水的柔情讓方寶心裡很暖和,但是,他已經越來越瞭解目前的現狀,也瞭解這個女人的性格,禁不住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滋味兒,只要有罌粟花盛開,金三角就不會停止血腥,華邦民主獨立軍與歸來城都是百廢待興,再加上過去積累的巨大資金多半已經清零,擺在範香蘭面前的問題可說太多太多,她前面的路更是任重道遠,要想開開心心,又談何容易,更何況的是,這個女人有着很明顯的雙重性格,溫柔的時候可以把男人都融化了,可是一旦狠起來,就算不針對自己,也能叫人不寒而慄,還有,他其實是一個大男子主義挺重的男人,一直希望自己的家是靠他的雙手努力創造起來的,而這範園是範家的祖產,讓人有一種入贅的感覺,實在不是他想要的,而他似乎沒有那種家的感覺。
思緒紛雜之間,不知不覺便到了當初他制住楊多金那個後院,範香蘭帶着他推開了右邊的一間屋子,卻見是一間臥室,當中一張大牀很是醒目,雕龍畫鳳,塗着紅漆,栩栩如生,方寶對緬甸已經比較熟悉了,一看紋理,就知道這是柚木牀,柚木屬闊葉落葉林,可高達四五十米,樹圍超過四米,成材需八十至一百五十年,質地堅固,耐腐蝕,膨脹和收縮極小,花紋美觀,是製造高級傢俱及用作雕刻品的上好材料,這樣的一張牀,別說精美的雕工,就是材質也價格不菲,而屋中其它如衣櫥茶几座椅等傢俱都是柚木製成,如果在中國,只怕大富豪家裡纔有這麼一兩件,這就叫做“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範家的現金雖然凍結了,但這些資產也是值大錢的,但相信如果不是萬不得已,範香蘭不會賣任何一件物品。
讓方寶在座椅坐下,範香蘭走了出去,沒過多久,就用木案端着一大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麪進來放在茶几上對方寶道:“快來吃,這是我第一次下面,你嚐嚐鹹淡合不合適?”
方寶知道這院裡有廚房,但想不到範香蘭會親自下廚,忍不住道:“阿蘭,王萍不是跟來了嗎,讓她去做就行了,你何必親自動手?”
範香蘭搖了搖頭,走過來在他的右臉頰上一吻,道:“阿寶哥,從你在這裡救我起,爲了我出生入死冒了多少險,若不你帶人擒住了布羅陀,調出了洪三橋的人,歸來城是奪不回來的,洪三橋如果不死,總有一天還會反撲,你這麼一切都是爲了我,我爲你做一碗雞蛋麪實在太微不足道,快吃吧,吃了好好睡一覺,有什麼事我們晚上再說。”
方寶“嗯”了一聲,肚子實在餓了,挾着麪條狼吞虎嚥起來,雖然這面略淡了些,但他一邊吃還是讚不絕口,而範香蘭聽着他的稱讚,看着他吃得很香,就像是一個得到老師表揚的小學生般笑逐顏開。
沒一會兒,一大碗麪就下肚了,而門一開,王萍已經提來了一個鐵壺,將溫水倒進了屋子裡的洗臉盆與洗腳盆。
讓王萍去取來了毛巾,揮手讓她離開,範香蘭仍然是親自動手,先給他擰來了洗臉帕,然後端來了洗腳水,跟着就蹲下了,伸出了自己纖長雪膩的手。
見到範香蘭居然要給自己洗腳,方寶趕緊將雙腳縮在了空中,道:“阿蘭,這事我自己來,我的腳太髒了。”
範香蘭衝着他嫣然一笑道:“你這腳是爲我髒的,當然也應該我幫你洗,再說,我們雖然還沒有拜堂,但已經是夫妻,做妻子的給丈夫洗腳也是應該的事,在家裡,你就別想我是什麼範司令啦。”
說着話,她就強拉着方寶的腳放進了溫水裡,輕輕的搓着,連腳叉子都沒有放過。
方寶躺在座椅上,浸着溫度適中的熱水,望着範香蘭一張美麗而溫柔的臉,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心中那個滿足,實非外人所能道,媽的,想不到他方寶也有今天,不僅日了漂亮的黃花大閨女,還有像範香蘭這種身份的女人給他洗腳,這輩子真是活得值了,而他爲這個女人冒的一切危險也值了。
洗完腳,給他擦拭乾淨,讓他去躺在牀上拉着被子蓋好,範香蘭俯身在他嘴脣上碰了碰,笑着說了聲:“乖乖睡。”就轉身出了屋,然後帶上了門。
從“泰梅雪山”的冰冷廝殺到範園被窩的暖和,最重要的是範香蘭不計身份的溫存服侍,方寶只覺忽然從地獄到天堂,渾身輕鬆,嘴角帶笑,很快就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