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方寶在路邊停下了車,忽然長長一嘆,這兩年來他辛辛苦苦的在重慶打拼,好不容易搏出了一片局面,未來的前途看起來似乎也一片光明,但萬萬沒有想到,別人只用了一個小小的伎倆,就讓他難以立足,畢竟現在判官與七哥都成了他的敵人,他目前絕對沒有實力去與這兩大勢力抗衡。
思想之間,方寶懷裡的手機響了,他拿起來一看,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剛拿到耳邊接聽,就聽到一個男人的聲音道:“方寶老弟,你現在的處境好像不怎麼好啊,要不要當哥哥的幫你一把。”
這口氣讓方寶立刻就聽出來了,而且也恍然大悟,咬牙道:“姓程的,是你,今天的事是你做的,方琴是你買通的,是不是?”
這人自然就是判官程秋生了,傳來了他的笑聲道:“是我做的,但也未必全是我做的。”
方寶冷笑道:“這話怎麼說?”
程秋生道:“這段時間,你在重慶江湖上聲名鵲起,很多的傳言,甚至包括你‘飛鷹’的那個綽號在內,都是我讓人散佈的,方琴也的確是我花大價錢買通的,不過,你以爲晁谷真會那麼傻,相信你會泡他的女人,我可以告訴你,現在他是在裝傻,借這事逼走你,讓你在重慶無法再立足,我早就給你說過,你這個老大心眼狹窄,容不得人,你跟着他是沒什麼意思的。”
方寶忽然大笑了起來,道:“跟着他沒有意思,難道跟着你就有意思了嗎?”
傳來了晁谷很鄭重的聲音道:“不錯,你跟着我絕對更有前途,方寶,實話告訴你,我現在非常欣賞你,你是知道的,對於黑道的事,我已經厭倦了,也不想再沾手,不過我手下只有將才,卻沒有帥纔去指揮我在黑道這邊的力量,而你,就是我一直等待的那個帥才,只要你跟了我,我可以向你保證,讓你馬上更上一層樓,完全不用畏懼晁谷,甚至在白道的名聲地位,我也可以幫你搭橋,讓你成爲真正的‘天鷹’。”
方寶立刻道:“你說,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會跟你嗎?”
晁谷用很平穩的語氣道:“那就要看你是不是聰明人了,如果是聰明人,相信你會選擇我,你應該非常清楚,還想留在重慶,只能選擇和我合作。”
方寶又大笑了起來,道:“老程,你太高擡我了,告訴你,我真不是你想像中的聰明人,順便說一句,這事你幹得不錯,我也很欣賞你。再見。”
這話之後,他就掛斷了手機,跟着很快拿了起來,撥通了一個人的電話,那是柳昭的,雖然他不想去打擾,但事情到了這一步,那是不得不和此人商量了。
……
電話那端很快傳來了柳昭有些低沉的聲音道:“老闆,有什麼事嗎?”
方寶道:“嫂子的病怎麼樣了?”
柳昭黯然道:“很不好,醫生說可能拖不過這個月?”
方寶嘆息了一聲,道:“生死各有天命,老柳,這事你也別太傷心了,對了,我這次打電話來,是因爲遇到一個很大的難題,必須和你商量。”
柳昭一聽,趕緊道:“哦,是什麼事,你快說。”
方寶當下就把目前自己遇到的困境給他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默默的聽完方寶所有的講述,柳昭的第一句話就是:“老闆,你必須馬上離開,重慶是不能待下去了,否則無論是程秋生還是晁谷,都會給你帶來很大的麻煩,你目前還不是他們的對手。”
方寶“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不過重慶的局面是我好不容易纔打開來的,就這麼放棄,真是不甘心。”
柳昭道:“不,我的意思絕不是讓你放棄在重慶的一切,這兩年你在重慶黑道上風頭的確是太強勁了,難免會受到忌恨,退一退,歇一歇未必是壞事,更何況還有一句話叫做以退爲進,你要是走了,我覺得倒還有些好處。”
方寶道:“什麼樣的好處?”
柳昭道:“第一,沙坪壩的地盤本來是判官的,是你硬生生搶過來的,這塊地盤很有油水,你一走,晁谷肯定不會放棄,而判官也必然想奪回來,那麼他們就難免再次動手,你反而能夠坐山觀虎鬥了。其二,雖然地盤沒有了,但你的生意還在,有凌展他們,無論是晁谷還是程秋生都犯不着冒險來破壞你的生意,而且你一走,他們的注意力就不會放在你的身上了,袍哥會也可以暗中發展,積蓄再次爆發的力量。其三,我看你還可以靜靜心,多看些有益的書,你如果真是我夢中的那條金龍,就絕不能只在重慶發展,應該有更高的目標。”
方寶靜靜地聽着,過了好一陣才道:“好,那我回老家去呆一段時間,今後看情況再說,老柳,在我走的這段時間,雖然由凌展負責袍哥會,但整個全局還是由你負責,有什麼事我們電話聯繫。”
柳昭答應着,兩人又聊了一陣,才掛斷了電話。
放下了手機,方寶給凌展孫百祥等人打了電話,通知他們在南坪一家由凌展新開的並不起眼的小茶樓連夜開緊急會議,就啓動了汽車,過江而去。
……
當到了那小茶樓,一個小時之後,凌展、廖勝義、謝子華、孔家兄弟、孫百祥、袁家國就陸續的匆匆趕到了,方寶便在二樓的一個包間把目前的情況說了一遍,也講了自己將暫時退出重慶的事。
知道判官和七哥對方寶都有了忌恨的敵意,而且還出現了勾引大嫂這樣說不清的陷阱,兄弟們當然知道他不能再留在重慶,皆紛紛表示讓他放心走一段時間,只需要電話,大家就可以把他交代的事辦好,而方寶就再次吩咐,等柳昭回來之後,無論是寶盛公司還是袍哥會那邊,一般的事都由他處理,實在拿不準的再給自己打電話。
整個會議在凌晨四點鐘結束了,而與兄弟道別之後,方寶換了一輛孫百祥的桑塔納到了沙坪壩的一個叫“香樺小區”的地方,登記停車後上了B幢的十一樓,按響了一間屋子的門鈴,這間屋,是他幫鍾蕾租的,而這次他離開重慶,總覺得讓鍾蕾呆在這裡很不放心,自然要想方設法讓她也離開,而且他還有一個念頭,柳昭說得不錯,自己在學問上的基礎實在是太差了,實在需要增進,而鍾蕾是一個現成的老師,與她在一起,可以隨時請教,更何況還有可能增加感情,因爲直到現在,鍾蕾還是沒有回絕他,娶這個漂亮的有知識的媳婦自然不是沒有機會的。
……
門鈴聲響了好一陣,鍾蕾纔開門,卻見她穿着一件粉紅色的棉質睡衣,秀髮蓬鬆,睡眼矇矓,顯然已經從門內的窺視鏡裡看到外面是誰了,打着呵欠道:“寶哥,麻煩你看看時間,天還沒有亮哩,昨晚我剛完成了一份採訪稿,三點鐘才睡,真是困死了。”
方寶立刻拉着她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道:“阿蕾,我出了一點事,必須立刻離開重慶,有事想請你幫忙。”
鍾蕾聽着他的口氣不對,睡意一下子就醒了,趕緊道:“你出了什麼事,難道是被警察通緝了?”
方寶搖了搖頭道:“不是警方,是黑道,我現在得罪了判官和七哥,他們都要對我不利,所以只能離開回老家。”
鍾蕾對重慶的黑白兩道已經不陌生了,聞言頓時瞪大了眼睛道:“判官和七哥你都得罪了,那可了不得,是得走,不過我有什麼能幫你的。”
方寶早就想好了帶鍾蕾一起走的藉口,立刻道:“我想借你當一回我的女朋友。”
這話讓鍾蕾立刻驚詫起來,道:“借我當女朋友,你搞什麼鬼?”
方寶乾咳了一聲道:“哦,是這樣的,我已經快二十七了,在我們山村,這種年紀還沒有女朋友是會讓家人着急的,上次我回家,我婆婆和媽媽就急得不得了,還叫了媒婆給我相親,我當時就騙她們說自己有了女朋友,而且又漂亮又有知識,現在這一趟回去,如果還是一個人,我婆婆和媽媽一定會罵我的,所以我想……我想就這樣。”
鍾蕾聽着這話,頓時大叫起來道:“不行,這怎麼行,哪有……哪有借女朋友的,我……我還有工作要做,不能跟你去,真要借,你去找別人吧,你現在這麼有錢,想跟你的漂亮女人一大把,根本用不着我。”
方寶讓鍾蕾跟着自己,其實最擔心的就是她在重慶的安危,如果真的萬一落在了周強的人手裡,那實在不堪設想,再加上各種原因,今天是無論如何都要說服她走的,當下道:“別人沒你這麼熟,而且也沒你這麼讓老人家看着順眼,阿蕾,我問你,你欠不欠我的情?”
見方寶提出這事,鍾蕾只好咬了咬脣道:“欠。”
方寶立刻道:“好,別的有素質的人是施恩不圖報,不過我沒什麼素質,是施恩圖報,現在我就要你還情,跟我去老家,假裝女朋友,而且一定要像,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鍾蕾實在是很欠方寶的情,零點夜總會那一次無異於救命之恩,而她目前能夠在記者一行稍有成就,沒有方寶給她提供的那些獨家內幕也是不可能的,沒想到現在方寶要索取,而且讓她做的事雖然有些難爲情,但並不是太困難,如果自己去拒絕,似乎也太沒義氣了,更何況的是,對這個男人,在內心深處,她是很放心的,知道他不會亂來。
使勁兒的搔了搔秀髮,鍾蕾終於皺着眉道:“好吧,我就答應你,不過先說好,到了你家裡,我……我不會跟你住一間屋。”
瞧着鍾蕾答應,方寶心中大喜,笑着道:“當然,當然,這次是讓你假裝我的女朋友,又不是真做媳婦兒,當然不住一間屋。”
鍾蕾點了點頭道:“那給我二十天時間,我要完成手裡的一些事,另外還要給報社請假。”
方寶深知,程秋生和晁谷只是想讓他離開重慶,消除大患,也不敢真把自己逼急了做出魚死網破的事,只要自己不露面,然後放出要離開重慶的風聲,也不會有什麼問題,而且此刻離除夕還有一個半月,他還想去做一件事,便“嗯”了一聲道:“那好,我給你二十天時間,二十天一到,你就跟我回老家去,告訴你,那裡的風景美得很,你在城市裡是永遠都看不到的,如果我心情好,再帶你去一個你想像不到的地方,搞不好你還不想走了。”
鍾蕾抿了抿嘴道:“你這人就愛吹牛,鄉村我不是沒去過,哪有你說的那麼誇張的風景,這幾天你有去處沒有,如果沒有,就在沙發上睡,我給你拿鋪蓋。”
一邊說着,她就站起了身,去臥室捧出了一牀鋪蓋放在沙發上,然後又慵懶得去睡回籠覺了。
方寶並沒有留在鍾蕾那裡,第二天一早,就去了武漢,從羊街鎮回皇妃村要翻十來座山,是很不方便的,他很早就有了一個想法,如果能夠買一架直升飛機飛回皇妃村,那是一件多麼拉風的事,因此對這事一直留意,前段時間發了大財,已經開始準備這個計劃,他雖然學過開直升飛機,但手續上還是要走,重慶沒有頒發直升飛機駕照的地方,而上海有一個不錯的國際飛行培訓中心,在一個月前,他已經通過熟人在走手續的事了,這次去就拿駕照,另外再逛一逛,買架好點兒的直升飛機,爭取能夠在春節前飛回去。
……
二十天之後,鍾蕾就把自己的事情辦完了,她是個實心眼兒的好女孩,既然答應了方寶的事,就要做到,不過打電話去問方寶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回他四川的老家,方寶只說自己在上海買一樣東西,很快就要到手了,到時候讓她去上海會合。
眼看着離春節還有十天了,鍾蕾還以爲方寶改變了主意,但這天下午,卻接到了他的電話,讓自己去上海金山區的一個地方與他見面。
在接到電話後,鍾蕾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行李,訂了去上海的機票,在第二天上午就啓程登機了。
當飛到上海,按照方寶說的地址,鍾蕾打了一輛的士去了,金山區屬於上海的外郊區,到方寶說的那個地方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卻見在金山區的郊外,由一道高大的圍牆圍着,而前面是一扇緊閉着的大鐵門。
鍾蕾對了對門牌號碼沒有錯,便撥通了方寶的手機,沒過多久,就見到那鐵門打開了,穿着一件黃色夾克的方寶神氣活現的走了出來,接過了鍾蕾手中的紅色皮箱,就帶着她走了進去。
這一進去,鍾蕾頓時瞧到,裡面是一個足有上千平方的寬壩,此刻正停着二三十架嶄新的直升機,此刻她立刻意識到了什麼,驚喜地望着方寶道:“哈,方寶,你千萬不要告訴我,要租一架直升飛機回你老家。”
方寶嘻嘻的笑着沒有說話,帶着她走到了一架桔黃色帶黑邊,閃閃發光,外表很酷的直升機前,道:“這是美國的麥道公司產的麥道600N型直升機,可載七人,航速二百四十公里,加滿油可以飛七百公里,覺得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