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羣在後緊追,木鬆源有心相助,想用血歸術的煞氣懾退狼羣,可惜他再沒有能力去觸發血歸術,只得任由黑馬馱着他,不辨方向的在茫茫草原上狂奔,以期能逃過狼羣的追捕。
趴在黑馬背上的木鬆源,神情沮喪,曾幾何時,他面對狼王都面不改色,而今卻是要被一羣畜生追的沒命奔逃,這種巨大的落差,令他心灰意冷。
心氣一泄,登時便覺眼前天旋地轉,抱着黑馬脖子的手臂也鬆了開來,下一刻他直接從馬背上翻了下去,嘭的一聲落在了地上,向前滾出老遠。
黑馬在他摔下馬背的瞬間便猛地停了下來,前蹄高高揚起,希律律一聲嘶鳴,羣馬齊鳴,停止奔跑,圍着倒在地上的木鬆源,形成一個圓圈,與狼羣對峙。
體型比其他草原狼要高大很多的頭狼站在狼羣之前,齜着一口雪白獠牙,喉中發出陣陣低沉的咆哮,似乎已經按捺不住了。
大黑馬不安的踢騰着前蹄,打着響鼻,也有些躍躍欲試。
正當頭狼即將按捺不住時,君寶卻是從薄霧中穿出,見得眼前的情形不由得一愣,旋即卻是看到了被馬羣中木鬆源衣服的一角,當下長舒一口氣,看着那惡狠狠看着自己的羣狼,眉頭微挑,縱身躍起,落在大黑馬身旁,提一口真氣,張口長嘯一聲。
吼!
這一聲長嘯,如獅吼龍吟,又如空谷驚雷,滾滾嘯聲激起狂風向四面把風席捲而去,狼羣聞聲而逃,眨眼便逃個乾淨。
長嘯罷,君寶斂氣凝神,靜聽四方動靜,確定狼羣是真的不會再回來後,方纔轉身擠進馬羣之中,但見木鬆源面朝下趴在地上,連忙上前將他扶起。
大黑馬緩緩走了過來,用頭蹭着木鬆源耷拉着的手臂,君寶見狀,當下會心一笑,摸了摸黑馬的腦袋,將木鬆源扶上馬背,而後自己也騎了上去,輕輕一拍黑馬的脖子,低聲道:“乖馬兒,送我們回去吧!”
大黑馬嘶鳴一聲,撒開四蹄向前奔去,身後緊跟着數十匹健壯的駿馬。
朝陽升起,驅散薄霧,君寶卻是驚愕的發現,黑馬竟是帶他們來到了一處山谷之中,兩側的山坡上,有一頂頂帳篷,那是一羣牧民。
大黑馬慢慢踱進谷中,彷彿一個驕傲的王一般昂首闊步緩步前行,口中發出一陣陣悠長的嘶鳴聲。
山坡的帳篷中有人聞聲走了出來,有老有少,在看到君寶扶着木鬆源坐在馬背上後,不由的面露驚駭之色,旋即盡皆跪伏於地不停的叩拜着,面上神色恭謹虔誠敬畏,嘴裡說着一些君寶聽不懂的話。
雖然聽不懂,但看他們的行爲,君寶還是能大致猜的出來他們在說些什麼,這些人應該是在說一切虔誠的祈禱之詞。
只是他雖能猜出這些人說的是什麼,卻是猜不透他們因何對自己叩拜。
心中懷着疑惑,君寶翻身下馬,將木鬆源扶着,讓他靠在一塊大石上,而後向山坡上走去,來到一位老者面前,雙手合十低宣一聲佛號,躬身行禮道:“老先生,請問這裡可有醫師,小和尚的朋友受了傷,需要醫治!”
那老者垂垂老矣,鬚髮灰白,一張臉如同曬乾的棗子一般,滿是褶皺,聞聲怯怯的擡頭看着君寶,遲疑道:“天神是在問小老兒嗎?小老兒達姆勒,不才略通岐黃之術,只是不知能否幫上天神的忙!”
“天神?”
君寶一愣,回頭看了一眼靠在石頭上陷入昏睡中的木鬆源,嘴角微掀,心中暗道他哪裡像天神,若是被你們看到他昨日那副兇惡模樣,那根本就是九幽煉獄裡爬出來的惡羅剎嘛!
心中如是想着,君寶忽然覺得有些不妥,當即乾咳一聲,伸手將達姆勒扶起來,笑道:“勞煩老先生去看看我的朋友吧!”
“好!”
達姆勒點頭,快步朝着山坡下走去,走過大黑馬身前時,卻停住了腳步,躬身行禮,又嘰裡咕嚕說了幾句,而後怯怯的看着大黑馬。
大黑馬輕嘶一聲,晃了晃腦袋,達姆勒見狀面露一絲喜色,再度躬身行禮後,小跑着來到大石旁,跪在木鬆源的身旁,虔誠的行禮之後,方纔小心的伸手,搭在木鬆源的手腕之上,閉目探脈,片刻後睜眼道:“天神只是受了些風寒,加之大病初癒,是以暈了過去,小老兒去熬些山蔘湯給天神服下,補補元氣,想來很快就會好的。”
“如此甚好!有勞老先生了!”
君寶聞言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躬身衝達姆勒行禮。
達姆勒卻是連連擺手,“天神行此大禮,實在是折煞小老兒了!”而後回身衝山坡上招手,喚來幾個壯年男子,小心的將木鬆源擡進一頂帳篷之中。
大黑馬走了過來,用腦袋蹭了蹭君寶的手臂,旋即轉身朝着山谷外走去。
達姆勒見狀,慌忙跪伏於地,恭敬的叩拜,口中唸唸有詞。
君寶不解他爲何這般,待得大黑馬帶着馬羣離去後,便即將達姆勒扶起,蹙眉問道:“老先生,您爲何向一羣野馬叩拜,可是你族的風俗習慣?”
達姆勒聞言笑着搖頭,道:“天神有所不知,我們這谷中所居住的都是一族同胞,世代逐水草而居,漂泊不定,直到數年前我們被狼王逼的無路可走,準備與他玉石俱焚時,我們的族長卻是遇到了一隻天馬,就是剛纔天神所騎的那匹黑馬,在那匹黑馬的帶領下,找到這片世外桃源,這片山谷終年氣候溫潤,常年水草豐美,而且沒有大黑馬引路,根本找不到,是躲避狼王最好的地方,而正是因爲這片山谷,我們這一族纔不至於被狼王趕盡殺絕!從那以後,族長便下令,將天馬奉爲我們的保護神,天馬降臨,我們都需虔誠跪拜,求他庇佑。”
“原來如此!”
聽罷他的話,君寶終於明白了爲何達姆勒會稱自己和木鬆源爲天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