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助血酒,木鬆源很快就壓下了心中那股嗜血的感覺,雖然因爲氣血不足身子還有些虛,但起碼已經有了些氣力。此時,一股烤山雞的香氣隨風而來,連日來奔波殺伐,木鬆源風餐露宿,連頓整飯都沒吃過,此刻聞着這股香味,他不由嚥了口口水,睜眼卻見老人正拿着玄鐵槍,槍桿上穿着兩隻山雞一隻野兔,架在火上正自烤着。
看到這一幕,木鬆源有股想要吐血的衝動,自己的武器竟被人拿來做了烤山雞的叉子,當下瞪着老人沒好氣的說道:“你怎麼拿我的玄鐵槍烤山雞啊!!”
老人渾不在意,嘿嘿一笑,道:“嘿嘿,小娃娃,莫說是拿這玄鐵槍烤山雞了,就是拿蟠龍劍切肉都可以啊!”
“你就吹吧!”
木鬆源翻了翻白眼,起身走將過去,盤膝坐在地上,看着那被穿在玄鐵槍上,滋滋冒着油花,烤的金黃的山雞,不由食指大動,卻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猛咽口水。
老人將這一切看在眼中,咧嘴一笑,拿過幾片蒲扇大小的芭蕉葉鋪在身前,將烤好的山雞野兔盡數取下放在芭蕉葉上,隨手丟了玄鐵槍,自背後解下一個長條形的包裹,解開後卻是露出一個三尺長的上等寒玉盒。
木鬆源的目光被老人手中的寒玉盒吸引,十分好奇究竟是什麼東西,竟要如此珍重的放在寒玉盒中。
老人瞥了一眼正注視着自己手中玉盒的木鬆源,面上流露出一抹笑意,伸手掀開了玉盒,一陣刺眼的光華自盒中暴起,木鬆源不由自主的擡手遮住了眼睛,恍惚間他似乎還聽到一聲龍吟之聲,清脆無比!
待得木鬆源拿開手掌,但見玉盒中竟是裝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青色長劍,劍長三尺,但單是劍柄已然佔去一半,劍柄是一條盤龍,連那細密的龍鱗也雕刻的十分清楚,龍眼處鑲着兩枚光華奪目的紅寶石,龍口怒張似在咆哮,劍刃便是自龍口中延伸出來,兩根細細的龍鬚纏繞在劍身上,形成兩道細細的血槽。
“好奇特的劍!前輩,這是什麼劍啊?”
木鬆源嘖嘖讚歎,擡頭看着老人,開口詢問。
老人右手持劍,左手捋須笑道:“這就是武林至尊武器,蟠龍劍了!”
“蟠龍劍?!!啊!那不是巨鯨幫殺我們全家的藉口麼!!難道…….”
木鬆源驚呼一聲,倏然起身,將玄鐵槍抓在手中,警惕的看着老人,他想說既然蟠龍劍在你手中,是否當日你也有份參與滅門一事。
老人搖頭輕笑,道:“我可沒殺你媽媽,這把蟠龍劍本就是我的,你們家的那把是假的,而且那些人去你木家也並非是爲了那把假的蟠龍劍,而是爲了你懷裡的蟠龍玉珠!”
木鬆源再驚,伸手探進懷中,察覺爹爹交給自己的玉珠還在後,方纔鬆了一口氣,但旋即又皺起了眉頭,他不明白這個老人怎麼好像什麼事情都知道一樣。
對於他的警惕,老人並不在意,只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錦囊,將囊中之物倒了出來,但見三枚滾圓的玉珠出現在手中。
木鬆源大驚失色,伸手入懷拿出自己的那顆蟠龍玉珠,仔細的對比着,卻發現自己的這顆蟠龍玉珠竟是和老人手中的三顆玉珠毫無二致,就連珠子上雕刻的蟠龍花紋都一模一樣。
“好啦,坐下來吧!咱們邊吃邊說!”
老人笑了一下,將玉珠裝進錦囊貼身收了起來,而後抖手將兩隻烤的金黃的山雞和野兔拋至半空,手中長劍揮動起來,在空氣中攪起一片青色劍光,只見一片片厚薄均勻的肉片從天而降,落下之後整齊的碼在芭蕉葉上,擺出一朵蓮花的造型,煞是賞心悅目。
木鬆源瞪大了眼睛,剛剛老人出劍時毫無聲響,就連破風聲都沒有,而且切下來的肉片厚薄一致,沒有半點偏差,這一切只能說明兩點,一是老人劍術高絕內功深厚,二是他手中所握的確是蟠龍劍無疑,因爲江湖傳聞,蟠龍劍出劍無聲,收劍無影。
一瞬間,木鬆源想起老人的身份,看着老人將蟠龍劍放進玉盒封了起來,遲疑道:“好高明的劍法!前輩可是絕跡江湖已久的天龍仙客獨孤寒峰老前輩?!”
老人並不回答他的話,兀自拿了樹枝削成的筷子,挑起一片肉送進嘴中,用力的咀嚼着,面上露出一絲滿足的神色,半晌將口中食物嚥了下去,喜道:“來來來!快嚐嚐老頭子我的手藝!這幾個月跟着你到處跑,我這烤山雞的手藝竟未曾退步!實在是可喜可賀啊!”
見老人不願意承認,木鬆源也不好再問下去,當即點頭,拿了樹枝削成的筷子,挑起肉片往嘴中送去,因腹中空空,他也顧不得好吃不好吃,只顧風捲殘雲般將芭蕉葉上的肉片挑起往嘴中送去。
片刻後,芭蕉葉上只留下最後一片肉,木鬆源和老人都對那片肉虎視眈眈,手中木筷懸在半空,卻是誰也沒有先動手。
半晌,老人將視線從肉片上收回,望着木鬆源,笑道:“小娃娃,這片肉就當你孝敬我這老人家的,別和我搶啊!”
木鬆源嘿嘿一笑,道:“前輩此言差矣,這是前輩烤的肉,爲了表示對您的尊敬,我就應該將它吃光!”
說話間,木鬆源手中木筷唰的一下夾向芭蕉葉上的那最後一片肉,速度奇快,老人眼睛一瞪,木筷搶上去,卻是後發先至,點在木鬆源的手背上。木鬆源手掌一麻,不由的丟了筷子,老人趁機將那最後一片肉夾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送進口中,眯着眼美滋滋的嚼了起來,咕噥道:“味道可真是鮮美啊!”
木鬆源莞爾一笑,揉了揉手背剛剛被點中的地方,笑道:“老前輩,現在可以說說你這幾個月爲何跟着我了吧?”
老人丟了手中木筷,翻身而起,躍上一顆歪脖松樹躺了下來,嘀咕道:“老頭子我吃飽了就想睡覺,你還是先去審問那個余天霸吧!等你從他口中掏出你爹爹的下落,我再跟你說!”
“好。”
木鬆源並不追問,應了一聲之後便轉身走向在不遠處靠着一株松樹休息的余天霸,提着衣領,將其拖進了樹林深處。
松樹上,老人偏頭看了一眼被木鬆源拖走的余天霸,冷笑道:“嘿嘿,小子,你就自求多福吧!什麼鐵掌推山,遇上血歸術簡直就是渣!”
說話間,老人將一片芭蕉葉蓋在臉上遮住刺目的陽光,徑自睡了過去,片刻後,鼾聲漸起。
一陣陣淒厲的慘叫聲從樹林深處傳來,老人兀自酣睡,全然未影響到他。
一個時辰後,木鬆源從樹林深處走了出來,來到老人睡覺的樹下,頹然的說道:“他什麼都不知道,即便我用上了所有的訊問手段,他始終都說不知道…..”
老人翻身從樹上躍下,伸了個懶腰,打着哈欠道:“傻小子,那余天霸也算是條好漢,他的話還是可信的…..”
木鬆源聞言點了點頭,他原本就有些佩服這個余天霸,而今見到老人也這般說,當下也便信了,轉身走到一邊盤膝坐下,半晌回頭衝老人說道:“前輩,求您出手解去他身上的寒毒,放他一條生路吧!”
老人聞言一愣,奇道:“你不殺他了?”
木鬆源搖頭,“不殺了…..”
老人看着他,眸中有一種異樣的光芒,笑着問道:“那你就不怕現在放了他,縱虎歸山,日後他找你報仇?”
“那是日後的事….日後再說吧…..”
木鬆源口氣略有些猶豫,說實話他也怕老人所說成真,但當他想起這數月來死在自己手下的巨鯨幫幫衆時,他的雙手在顫抖,忽而低聲道:“爲了復仇,我學會了殺人,從此殺戮不止,現在我想停下來,我不想真的變成一個善惡不分的嗜殺之人。他不該死,他並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木家的事情。”
“好!就衝你這句話,老頭子我救他!走吧!跟我去看看他死了沒,沒死的話咱就把他救活!”
老人大叫一聲好,挽了挽衣袖,當先向樹林深處走去。木鬆源聞言面色一喜,連忙翻身爬起,跟在老人身後向樹林中走去。
待得老人和木鬆源再次來到樹林深處時,余天霸雙眼緊閉面如金紙,已是出氣多進氣少,眼看就要一命嗚呼了。
老人也不在意,奔上前去,伸手抓住余天霸的手腕查探脈搏,卻是面色倏的陰沉下來,沉聲道:“那個彈琴的女子手段當真毒辣,這小子體內的寒毒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早不知死了幾百次了!幸好這小子內功修爲不弱,這才撐到現在。”
木鬆源急急問道:“那還有救嗎?”
老人微微點頭,笑道:“嘿嘿,算他運氣好,遇見我,要是放在別人,恐怕他就要交代後事了!”
說話間,老人抓着衣領將余天霸提了起來,身形陡然自原地消失,在林中穿梭,速度奇快,彷彿一道閃電,又像是風,那般飄逸的姿態讓木鬆源嘖嘖讚歎。
片刻後老人停在一棵大松樹前,鬆開余天霸讓其盤膝做好,而後他自己也盤膝坐在余天霸的身後,一掌抵在余天霸的後心,一掌抵在松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