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安然回到襄陽城,木鬆源正自興奮的和脫不花說着這一夜的戰績,卻是被獨孤寒峰叫了出去。
看着義父陰沉的臉色,木鬆源意識到了什麼,跟着義父獨孤寒峰來到小院天井,輕聲問道:“義父,發生什麼事了?爲何你的臉色如此難看?”
獨孤寒峰沉吟着,低聲道:“你的兩位師叔被趙昺抓了。”
“師叔?”
木鬆源一愣,旋即明白過來,驚聲道:“義父是說天火姥姥和冰獄嶽璇師叔?
獨孤寒峰微微點頭,面色沉寂似一汪幽深的潭水,寒聲道:“今夜你們溜出城去,我便悄悄跟上,原本不想出手,只是想暗中保護,卻沒想到在趙營中見到了你兩位師叔。”
“那還等什麼!快想辦法救啊!”
木鬆源急急道,獨孤寒峰搖頭,嘆息一聲,道:“怎麼救?她們被囚禁在中軍,有衆多叛軍看守,更遑論雪天星就住在旁邊的帳篷裡!我一旦現身,就會陷入重重包圍之中,而且今夜你們的行動已經打草驚蛇,雖然殺了趙昺十數員大將,可卻未傷及其根基,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大舉反撲。”
聞言,木鬆源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焦急道:“這可怎麼辦?”頓了頓,又道:“那大師兄知道麼?”
獨孤寒峰依舊搖頭,嘆息道:“我沒告訴他,他是主將,若他因此事而心生猶豫,那局面將會更加失控。”
說罷,他兀自苦惱的揉了揉額頭,嘆息着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擡頭看着夜空,神色憂慮不安。
想起在冰島和火魔島的事情,尤其是天火姥姥教自己練功時的情景,木鬆源便焦急不已。
正當二人着急萬分時,脫不花卻是忽然從檐下陰影中走出,快步上前,躬身衝獨孤寒峰行禮後說道:“師尊,師叔不能不救,這也是弟子的責任,請師尊給弟子一些時間,弟子一定想辦法救出師叔!”
“花兒!”
獨孤寒峰沒想到脫不花竟然聽到他與鬆源的談話,不由有些驚訝,又聞他如此說,便嘆息一聲,擺手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保住襄陽城要緊,你師叔的事爲師自有打算。”
脫不花急道:“師尊!”想要再說什麼。
獨孤寒峰卻是斷然擡手阻止了他,喝道:“不必再說了!你是主將,趙昺這樣做就是要你投鼠忌器,好讓你自亂陣腳,所以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當務之急是你要儘快想辦法解了襄陽之圍,要不然,用不了多久,襄陽就會被趙昺攻佔。”
木鬆源也明白義父的想法,沉默一瞬後,上前低聲道:“大師兄,義父說的沒錯,這件事你就不要擔心了,有我們在,一定會想辦法救出兩位師叔的。”
“可是….”
脫不花眉頭緊皺,木鬆源卻是笑着搖頭,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吧!我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
猶豫再三,脫不花方纔微微點頭,卻還是不放心的說道:“那好吧!既然師尊這樣說,我也只能遵從,不過但有任何需要,一定要和我說。”
“恩,我會的。”
木鬆源點頭,脫不花嘆息一聲,旋即轉身走出了天井。
獨孤寒峰沉默的坐在不遠處的石凳上,神色憂愁,輕聲道:“真是多事之秋,你二師兄前些日子也忽然不知所蹤,至今音訊全無,恐怕已遭不測…”
木鬆源聞言一驚,旋即搖頭道:“不會的,二師兄深的義父真傳,追風步天下無雙,就算遇到雪天星,打不過他,逃命卻是沒有問題。”
獨孤寒峰苦笑一聲,低着頭不說話,木鬆源也沉默下來,心中忽而想起木辰逸,不由暗道一聲不好,自己那日見到空聞大師,怎麼就忘記了向他打聽一下弟弟木辰逸的下落呢!自己當初被君寶和寒漪救走,也不知道被關在少林的辰逸如今身在何處,是否安好,想到此,他不由的懊惱不已,自己怎麼就將辰逸給忘了呢!
………………………..
幾日後的清晨,天還未亮,便聽城外鼓聲大作,木鬆源自夢中驚醒,翻身自榻上坐起,伸手抓了衣服披在身上,便即奔出門去,卻見冰婠婠等人都起來了,正自疑惑的看向城頭。
獨孤寒峰喝道:“走!去看看趙昺又搞什麼鬼!”說罷率先掠出府邸,直朝城頭衝去。
一行人登上城頭,但見城外搭起一個高臺,高臺上有幾個木樁,上面綁着幾個人。
因爲距離太遠,加之天色還未大亮,所以衆人都看不清那木樁上到底綁的是何人,不由的都有些疑惑,唯有木鬆源和獨孤寒峰感覺到了什麼,眼睛一眨不眨的緊盯着那被捆綁在高臺之上的幾人,神色陰沉的快要滴出水來。
鼓聲隆隆,震的人心裡發慌,一個時辰後,天光放亮,但見城外叛軍列陣,而在距離襄陽城一箭之地開外的地方,架起了一座高臺,雪天星就站在高臺之上,在他身後的木樁上綁着六人,正是不知何時來到中原的天火姥姥和冰獄祖師嶽璇,其餘四人分別是靈兒,赤焰,紅蓮,還有石頭。
“祖師婆婆!靈兒!”
冰婠婠一眼看到靈兒和嶽璇,不由的大驚失色,扭頭看向面色陰沉的木鬆源,急急喊道:“水生!快救救靈兒啊!”
木鬆源一雙拳頭緊握,聞聲便欲躍下城頭,卻是被獨孤寒峰一把按住了肩頭,沉聲道:“都不要衝動!且先看看這老雜毛到底想做什麼!”
聞言,冰婠婠與木鬆源這才強自壓下心中的衝動,耐着性子看着長身站在高臺上的雪天星,想要看看他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不多時,雪天星開口喊道:“獨孤兄!你看我把誰給你帶來了!你的兩位師妹!故人相見,獨孤兄何不下來與她們聊聊。”
被綁在木樁上的嶽璇與天火姥姥忽聞雪天星的話,便即睜開眼睛,果見獨孤寒峰站在城頭,當下二人面露激動神色,卻又想到雪天星正與獨孤寒峰交戰,當下便齊齊高聲喊道:“師兄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
聞言,原本就緊緊抓着城牆垛,生生掰下來一塊的獨孤寒峰眸中怒火熊熊燃起,怒喝一聲,“老雜毛!有種與老夫大戰三百回合!老夫一定活劈了你!”說話便即縱身躍下了城頭。
木鬆源一見,驚呼一聲,“義父!”旋即也跟着跳了下去。
這一來,城頭上的君寶等人便也一個跟一個都跳了下去,朝着那高臺衝去。
獨孤寒峰跑在最前方,狀似瘋魔,一雙眼睛更是緊盯着雪天星,恨不能立刻活撕了他。
眼見衆人不顧危險的要來救自己,天火姥姥不由焦急的高聲喊道:“師哥!危險,不要再往前了!快退回去!”
獨孤寒峰卻是充耳不聞,提着青光閃爍的蟠龍劍,發瘋似的衝向高臺。
雪天星站在高臺之上,看着越來越近的衆人,哈哈大笑,而後忽然喝道:“放箭!給我射死他們!”
聞聲,高臺後忽然涌出一大羣弓箭手,下一刻,漫天羽箭猶如雨點般飛射向獨孤寒峰等人。
“啊!”
獨孤寒峰長嘯一聲,護體罡氣暴動,頂着箭雨繼續往前衝,在他身後木鬆源也仗着護體罡氣頂着箭雨步步緊跟。
只是他們二人有罡氣護體,不懼箭雨,但冰婠婠等人卻是沒有,當下便被箭雨阻住了去路,展開身形,不斷閃避着呼嘯而來的羽箭。
奈何羽箭實在太過密集,不多時便有人掛了彩,穆赫被一箭射中了肩膀。
空聞大師見狀,焦急的看了一眼越衝越遠的木鬆源和獨孤寒峰,而後施展開流雲水袖,將身上的袈裟揮舞成一片火雲,擋在了冰婠婠等人身前,急急喝道:“你們快回去!老衲去助獨孤施主救人!”
水兒聞言點頭,知道自己等人留在這裡也只是累贅,根本幫不上什麼忙,當下急急喝道:“所有人退回襄陽!”說罷,一把抓住冰婠婠,向後暴退而去。
叛軍這邊,趙昺眼見水兒等人意欲退回城中,當下高聲喝道:“快!給朕擒下她們!”
兩千騎兵應聲而動,自戰場另一側衝出,斜斜衝向襄陽城下,想要斷去水兒等人的退路。而另一邊數千刀斧手也在趙昺的命令向着木鬆源和獨孤寒峰還有空聞大師圍去。
城頭,脫不花驚呼一聲,“不好!”旋即高喝道:“來人!傳令梟虎衛,立刻出城,給本王平掉這支騎兵!”
傳令兵應聲遠去,不多時,城門吱呀呀開啓,數千梟虎衛騎兵衝出城去,呼喝着殺向了意欲截斷水兒等人退路的那隻叛軍騎兵。
梟虎衛是鎮南軍的精銳,根本不是趙昺麾下這些烏合之衆可以抵擋的,僅僅片刻便被梟虎衛斬殺殆盡。
水兒等人也趁機順利的回到了襄陽城,命人將傷者帶下去治療後,水兒和冰婠婠急急奔上城頭,緊張的看着木鬆源三人。
梟虎衛殺光了那兩千騎兵,並未立刻去解救陷入重重包圍的木鬆源三人,而是直奔趙昺大軍的右翼,如一柄利刃般狠狠紮了下去,面對着梟虎衛騎兵的鐵蹄,那些步兵根本沒有抵抗力,一觸即潰。
眼見這一情況,趙昺大駭,看了一眼正在人羣中大殺的木鬆源三人,而後恨恨的丟了馬鞭,怒喝道:“鳴金!收兵!”說罷撥轉馬頭在重重護衛下,返回了趙營。
因被數千刀斧手阻攔,木鬆源三人自始至終都未能靠近高臺,忽聞鳴金之聲,便只能眼睜睜看着雪天星哈哈大笑着,率人押着天火姥姥六人迴轉趙營。
“不要走!”
獨孤寒峰怒吼,一劍將一名刀斧手的頭顱斬下,便欲追上去。木鬆源卻是搶在他之前,將他攔了下來,急道:“義父!不要上去!”
獨孤寒峰聞言,偏頭用鮮紅的雙眼看着木鬆源,良久方纔平靜下來,看着那緊閉營門的趙營,而後恨恨的對着地面劈出一劍,劍氣激盪,地面出現一條長達數丈的溝壑。
“義父!”
木鬆源緊抓着獨孤寒峰的手臂,忽覺肋下一陣疼痛,不由眉頭微蹙,伸手在肋下摸了摸,卻是看到手中鮮紅一片,緊接着,便感覺天旋地轉,下一刻眼前一黑,隨即便什麼都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