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這邊。
許恩對母親的這個電話十分意外。
飯桌上,助理在陪紀衡紀邵軍聊天,聽到老太太的這句話,他皺眉:“什麼?”
驚動了身邊的紀慕蘭。
許恩捂着手機,朝她搖搖頭,然後向走廊上走去。
紀慕蘭看着許恩的背影,若有所思。
“媽,你在說什麼?”走廊上,許恩壓低聲音,眉頭擰着。
老太太放下文件,她站起來,“餘家你還記得吧?”
“餘家?餘家怎麼了。”許恩對這個姓氏瞭解的不多,只知道餘家有個人是老太太的閨中蜜友。
不過他知道這個餘家跟陳家有關係,早就搬出江京外城區,住進了江京中心區域。
外城區不少人羨慕。
“我準備把那個女人的女兒介紹給我那位老朋友,她有個孫子適婚年齡。”說到這裡,老太太嘴角一抹冷笑,有些不耐煩,“你抽個空帶她們回來。”
於老太太而言。
這對那個紀慕蘭來說,是一步登天的好機會。
改了許家的姓,就是許家的人了。
當然,她根本就沒想過紀慕蘭這母女二人會拒絕。
畢竟……
這種機會對於外城區的人來說都難得,許老太太消息放出去,多的是人趨之若鶩。
但這種便宜她不捨得給其他人佔去。
“便宜她們了。”許老太太掛斷電話,將手機往桌子上一放,冷笑一聲。
手機這頭。
許恩看着手機,眉頭輕微擰起。
餘家?
他回到包廂,紀慕蘭看出來他有事,等到喝完酒散場了,沒喝酒的許恩助理將紀邵軍、紀衡一一送回去。
紀慕蘭才找到機會問許恩。
許恩將這件事說出來。
“你媽說的?”紀慕蘭看了許恩一眼,“你媽會有這麼好心?”
她到現在還沒進許家大門一步。
根本不信許老太太會這麼好心。
“我知道,”這一點許恩也清楚,“但餘家確實不錯,他們早幾年前就搬到了城中心,這個人可能是有問題。”
紀慕蘭這會兒才稍愣,她看着許恩,“餘家?”
她雖然不懂江京的勢力,但也知道江京那一塊,劃分區域的。
中心那一塊,每一家的來頭都十分顯赫。
“這件事……”許恩按着眉心,“不要告訴阿蘞吧。”
改姓?
他覺得白蘞根本就不會在意。
兩人沒再說話,助理回來接二人。
“許總,”回去後,紀慕蘭上樓,助理才輕聲在許恩耳邊道,“這位紀老先生談吐淵博,知識面很廣。”
紀邵軍是個老師,助理對他的談吐不意外。
但今天深聊下來。
紀衡卻讓助理大跌眼鏡,助理從未想過,這一個普通的湘城、一個青水街出身的老人,知識面比他認識的很多人都要廣。
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許老太太的認知面或許都不及那位紀老先生。
這一大家子都太奇怪,當初他還在想,一個湘城怎麼會出現紀慕蘭這樣的人,但現在——
比起紀衡,比起白蘞。
紀慕蘭好像要正常很多。
助理在心底思忖。
**
星期六。
青水街。
毛坤在幫店長搬東西。
白蘞坐在一邊的小板凳上背單詞,不遠處,陳永坤帶着一個穿着衝鋒衣的男人路過。
陳永坤今天沒開車,所以要從這裡穿過去黑水街。
“白小姐。”遠遠看到白蘞,陳局小跑過來。
白蘞戴着耳機背單詞,偶爾跟毛坤說話,聞言,朝聲源方向擡頭,懶洋洋地同他打招呼:“陳局。”
“我來有點事,”陳局停在白蘞面前,“您今天沒去圖書館?”
“沒,”白蘞點掉手機上的這個單詞,背下一個,“出來有點事。”
白蘞有什麼事,陳局不敢多問,只擡頭看了眼店鋪,112號,星號店鋪。
身後,陳驚隅穿着黑色衝鋒衣,看了眼白蘞,還有她身邊拿着毛巾擦汗的黃毛男人,目光在白蘞手機上的單詞頁停上片刻:“陳局,時間快來不及了。”
他催促着。
毛坤對外一向就是混混模樣。
此時肩膀上還搭着店長給他的毛巾,十分接地氣。
陳驚隅看一眼,就收回目光,沒有跟白蘞說話。
這會兒要是換成餘神,他肯定會上前打招呼,而白蘞,那就沒什麼必要。
陳局瞥他一眼,“你先走。”
“行,”陳驚隅也不拒絕,“餘神說今天格鬥場有白先生的簽名照,我先去了。”
“簽名照?”陳局一愣,他跟明東珩都沒有這個消息。
陳驚隅看陳局一眼,“餘神消息向來靈通,不會有錯。”
說完,他拿出手機,大步往前走。
白蘞身邊,擦着汗的毛坤對“白先生”三個字,格外敏感。
他拿出手機,給小七發微信——
【你說實話,你昨天突然要我籤的東西是什麼?】
昨天小七給他看了一個藝術字體?應該算是,但毛坤不太認識,據說是小七跟雪純一起設計的,簡單易懂。
毛坤被小七盯着學了一個小時,才勉強學會。
腦子學得很暈。
他寧可再打二十場格鬥。
小七一直很君子:【毛少,你不必知道】
白蘞看了眼天色,毛坤格鬥是最後一場壓軸,不過格鬥場開局很早:“你也是去格鬥場?”
對於白蘞能知道這個地方,陳局也不是很意外,他跟明東珩每天聊格鬥場。
陳局頷首,“等會明先生也會來。”
白蘞若有所思,她站起來,“我跟你一起。”
白小姐要跟自己一起,陳局當然喜聞樂見,當然,至於白蘞要去黑水街幹什麼,他是不敢多問的。
毛坤貨沒搬完,還在小店裡面慢悠悠地搬着貨物。
**
黑水街魚龍混雜,陳局一個人並不害怕。
但帶着白蘞,尤其是白蘞還長着這張臉,他不敢隨意走動。
在黑水街入口處,他沒掏出兩國通行證件。
而是給陳驚隅打電話,讓他出來接他們,陳驚隅實力不錯,有他在陳局放心。
明東珩現在沒到,只有陳驚隅距離他們近。
陳局忽然打電話給自己,陳驚隅還以爲發生什麼事,等到達黑水街入口處,才發現陳局與白蘞呆在一起。
不用問,他就知道陳局是什麼意思。
陳局落後白蘞兩步,讓她走在前面,他眼神還在盯着寬大街道上的人,怕來個不長眼的撞上白蘞。
“陳局,”陳驚隅走在陳局身邊,他神色不太好,聲音壓得很低:“你帶她來這種地方幹嘛?”
“白小姐想來看看。”陳局隨意的道。
他一邊給姜附離發了個消息,一邊給明東珩發過去。
一個人帶白蘞來這陳局根本不敢放鬆,還是彙報給姜附離,不然出事他也擔待不起。
說完。
又給白蘞介紹這一塊,他聲音有些小:“白小姐,這裡是青龍酒吧,我們離它遠一點。”
說着,陳局帶白蘞往對面走。
“爲什麼?”白蘞摘下一邊耳機,詫異地看向陳局。
陳驚隅沒搶到簽名照,還被陳局叫到這裡來,聽到白蘞這麼明顯的疑問,他朝白蘞看了一眼,冷笑:“爲什麼?因爲那裡面很多僱傭兵,兩國交界處不受管理,我都不敢隨意進去。”
“你怎麼說話的?”陳局警告陳驚隅。
自從陳驚隅與餘家交好之後,實力也直逼明東珩,所以即便陳驚隅作爲陳局後輩,他對陳局也沒幾分恭敬,也就是陳局最近備受陳老爺子誇獎,他態度才稍微好了點。
聽到陳局說話,陳驚隅收回目光。
對陳局這麼護着白蘞有些意外。
“白小姐,”陳局又低頭,給白蘞科普,“這裡就拍賣場最安全,沒人敢在那裡鬧事。其他的兩個地方,酒吧跟格鬥場都很混亂,尤其格鬥場。”
他正說着。
路中間的人羣忽然慌亂地分散到兩邊,讓開一條道路,目光都看向街道入口處。
陳局目光也不由看過去。
一輛銀色的改裝越野車從入口處緩緩駛進來。
“那是……”陳局眯眼。
陳驚隅也目不轉睛地盯着那輛車,“青龍酒吧的車,應該是個高層。”
他們都認識青龍酒吧的標誌。
看街道上其他人的反應,對車裡面坐着的人應該諱莫如深。
一般車子在這裡都是排着隊一點一點挪過去的。
還是第一次看到這裡有人給車讓出一條路。
“白小姐,”陳局大逆不道地拉着白蘞的衣袖,讓她往後退到角落裡,他十分小心的避免有人撞到白蘞:“咱們往後讓一條路。”
白蘞懶洋洋地瞥陳局的手一眼。
陳局立馬縮回手,姜附離不在,他是真的害怕出事。
“他們這麼怕這個酒吧?”白蘞又漫不經心地劃掉一個單詞,收回目光,背下一個單詞。
這話一出,陳驚隅又瞥白蘞一眼,這會兒是連話也懶得說。
陳局倒是屁顛的解釋,“白小姐,以前還好,但是您不知道,酒吧那個人太猛了,毒蠍子都被他一隻手捏死!”
光是“毒蠍子”三個字就足矣震懾一羣人。
陳局一開始沒少被這個案子折磨。
說到這,陳局聲音謹慎起來,面容嚴肅地向白蘞科普:“白小姐,毒蠍子之前是個僱傭兵……”
銀色越野車以正常速度往前開着。
開到這的時候,車子忽然停下來。
人羣忽然變得安靜。
陳局聲音也漸漸消失,他眯眼看着這輛車,剛在想這輛車怎麼忽然停下來,副駕駛座的車門被人拉開,一個身形清瘦的文靜少年下車。
在人羣中看到一人,他眼前一亮,“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