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154、抓住

康熙一見主動迎了上去, 一看成貴妃的裝束便心裡瞭然,欣慰的點了點頭。

他迎他們進來,並順帶去關門。

門口的嘎珞等人往裡面一探, 露出了警示的眼神。把他的胸口狠狠一撞, 心臟猛烈的跳了起來。

然而他只是默默的瞧了她們一眼, 就合上了。把那黑夜也一併關在了門外。

今晚或許是他和八阿哥最後一面了。他有數。

成貴妃的心裡也有數。

她鬆了八阿哥的手, 讓他去跟康熙說話。

康熙帶着八阿哥來到了屏風邊上, 那裡安置着一張小桌子,上面擺着食盒。

食盒裡有他親手做的餛飩。一打開便是撲鼻的香氣。

八阿哥已經吃飽了,但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就這麼坐了下來。他一向善解人意, 不肯讓別人傷心,尤其是他在意和重視的親人。雖然康熙只是他的師父, 雖然他還是得排在良妃等人的後面, 可在他心裡, 他也的確算是他的親人了。

康熙溫馨的一笑,把小巧的瓷碗從食盒中被捏着端了出來。清亮的雞湯上面泛着和幾點蔥花, 還有白淨的滾着芝麻油的麪皮包着的餛飩。它們顆顆飽滿,飄香誘人,一看就知道口味絕佳。

八阿哥抿了抿脣。

康熙喚他坐好,含笑執起了勺,一點點的餵了起來。

八阿哥安靜的吃着, 雙手安靜的放在下面, 身子坐正, 背也挺直了, 樣子很乖。

成貴妃在一邊默默的看着, 心裡就有點後悔。她不應該喂他吃了飯纔過來的。可是她和康熙這麼默契的同時做了一樣的東西給這孩子,是不是說明他們在冥冥之中有着同樣的緣份?

她很快被自己的想象弄得傷感起來, 不想再看下去了,目光轉向牆上的影子的時候,卻聽到康熙說了一句:“成主兒。”

成貴妃立刻轉回了頭,發現康熙已經喂完了,而且也給八阿哥擦了嘴。

他有話要跟她說。

成貴妃自然明白這些句子是八阿哥不能聽到的,於是和康熙悄悄的走到了另一頭。門外的嘎珞發現人影移動,即刻敲門。康熙便滅了燈。

他打開門跟嘎珞說八阿哥悃了,想睡呢。等他哄他睡了以後,她們再來管他。

這時候的八阿哥確實有些睏倦了,他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就悃成了這樣。

成貴妃在屋裡一時還沒反應過來。就看見康熙已經說服了嘎珞合上了門。

接着,他們在黑暗的屋裡說起了悄悄話,聲音壓得很低。

成貴妃自是要跟他講清楚,她會護着八阿哥,可這也需要他的犧牲。

雖然她知道康熙很有可能捨不得,但是她沒有別的法子了。

這幾年來,他們也有了一些默契,雖是遠遠不及康熙和良妃,但是,成貴妃到底是能猜到他的心思的。

至少她知道,康熙是真的愛八阿哥,她這也是爲了保護孩子。

今天她在延禧宮查找內奸的時候,心裡已經有了感覺。只不過,她暫時還沒辦法找出賣他們的人是誰。但不管是誰,她都要先護住了八阿哥再說。

康熙聽着成貴妃的話很是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這個女人居然能對八阿哥這樣付出。可見這幾年來的相處,也讓成貴妃和八阿哥有了真感情。他心裡覺得欣慰,也覺得難過。畢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也沒有人真正能體會他此刻的心情。

雖然沒有人能懂他,可是他已經決定了。

發悃的八阿哥靠在他的身上,康熙摟住他,輕輕的拍着任他睡着了。

黑暗之中康熙對着成貴妃輕輕的說:“成主兒,假若您是要跟我說您要帶八阿哥去慈寧宮,那大可不必了。”

太皇太后不是成貴妃能搞得定的。這事兒也不該讓成貴妃摻和進來。

他今夜讓她到這兒來,其實是另有安排。

成貴妃不解的眨着眼睛,想要問他爲什麼,可是下一瞬間便看到康熙把八阿哥放在了一邊。接着飛快的揚起胳膊,敲向她的後頸。

她暈了過去。

接下來,康熙開始動手解她的衣裳,拆掉她頭上的首飾。把她放平並拿被子蓋上,當成睡着了的樣子,背對着門。

他被軟禁在這兒,自然是有鋪蓋的,很方便。

門外的嘎珞等人見有一會兒沒有動靜,也開始緊張了。嘎珞聽到了八阿哥的鼾聲,只敢小聲的拍門道:“你到底在幹什麼,快點出來!”

很快,有人抱着八阿哥開了門。

嘎珞一看裝束,頓時有些驚訝了。態度也變得恭敬:“對不起成主兒,我們還以爲……”

她們抽空往那人身後看。看到有人睡着,那必然就是賤婢了。

蒙着面紗的那人懷裡橫抱着睡着了的八阿哥。他搖了搖頭,示意她們不要再提問題。

嗄珞等人趕快放行了。看他走了一段路心裡又迷惑起來。

這個人的步態不像成貴妃呀。

於是,嘎珞教其他同伴回頭查看,而她悄悄的跟了上去,看他越走越遠,越走越遠。

方向開始變得不對了。

她一下子快步的跑了過去,晃了晃手中的刀:“你不是成主兒,你是……”

康熙手中捏着八阿哥的脈門,擡眼冷笑:“不想他出事你就閉嘴。”

嘎珞頓時呆住了。她到底還是年輕,哪裡想過他會這麼做。

她一時又氣又急,真想要跟他拼命,可又不敢。想要去叫同伴,又不能離開。

她只能希望她的同伴們快點發現真相快點回來幫忙。

可是,康熙的步子那麼快,轉眼又掃向了小路。

她仔細辨認着,那是去欽安殿的路。

她不知道這麼晚了康熙到這兒來幹什麼,只有緊緊的繼續跟下去。

康熙默許了,可是到了欽安殿門口就讓她停下。

“離此十丈,不可再接近了。我不想你白白犧牲。這也是爲了八阿哥好。”康熙惋惜的嘆口氣,想起了曾經犧牲在布庫房的內衛們。

他通過張有信進行了約定,他等下要見的人,要說出口的秘密任何人不可以知道。

知道的人只有重複完琦和阿日善的命運,他不希望會是這樣。

嘎珞沒明白他的意思,更加緊張的瞪着他。這時候,康熙只好抱緊了八阿哥,朝着裡面走了進去,而嘎珞也只好聽他的話,走得遠了一些守着這兒。

康熙聽到外面遠去的腳步聲,心裡鬆了一些,但他知道內衛們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他只能快些跟太皇太后說明白他想怎麼做。

今晚的欽安殿被清理得很乾淨,竟是空無一人。這就說明有人提前安排過了。

這必然是太皇太后的意思。

於是,他放心的繼續往裡走,不多時便在三清像前看見了她。

太皇太后只帶了蘇麻喇姑,見他來了,頓時激動萬分,幾步便衝上去掐住了他的手:“你來了!”

康熙懷裡抱着孩子,這樣有些不方便,他請示了之後把他放下。再來跟太皇太后說話。

太皇太后讓蘇麻喇姑到外邊把風。這樣一來就沒有外人可以知道他們在這兒說什麼了。這樣做也是爲了保護蘇麻,不讓她知道不該知道的,以免造成麻煩和危險。而八阿哥雖然也算是個“外人”,可是他睡着了,就沒有什麼威脅性。

等到蘇麻遠離之後,太皇太后才用力的抱住了康熙。

她想哭,可是心裡也知道沒有什麼時間可以浪費了,她急着把手裡的東西交給他,激動的告訴他她的安排。

康熙的手感覺到硌硌的,還有些發沉。低頭一看是一面金牌。

他對這面金牌是有印象的,只不過,沒想到這麼多年了,太皇太后也還能想起來。

這是皇太極當年賜給海蘭珠的,是皇太極爲了保護她而打造的,有了這面金牌,誰也不能把海蘭珠怎麼樣。在海蘭珠死前,她送給了她。其實說到底是海蘭珠的東西,也許當年有着威懾人心的作用,然而現在,它的價值卻不好說了。

可是,就算胡說八道,也得讓它有用。

反正是先祖留下來的,拿來壓制良妃再好不過。她現在是皇帝的身份,就得被祖宗的家法管束。太皇太后要用這塊金牌調動人馬圍剿賤婢。

可見人到了危急關頭,什麼辦法也想出來了。

望着太皇太后焦灼的眼,康熙搖了搖頭:“皇阿奶,我們……”

突然神像後晃出了兩條黑影,竟是內衛的裝扮。

康熙愣了一下,以爲他們是爲了八阿哥而來的,誰知那二人漸漸接近之時,眼神卻變得很不正常。他們同時伸手,銀光一閃,便齊齊向他襲來。

是暗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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