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沒有佈置好陷阱,還沒有等到她一步步跌進去,江離甚至都想好了,當他收網的那一刻,溫如是若是反抗得太過激烈,他不介意用些隱蔽的手段來保證自己的勝利果實。
可是,她卻說,她回來了。
那個愛着他的溫如是回來了……
幸福來得太快,江離卻絲毫不敢亂動,唯恐驚醒這場美夢。
他想,也許是他太累了纔會聽錯,又或者,其實是溫如是還沒清醒過來,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做些什麼。
可是溫如是的動作,卻在向他證明,她此刻一點都沒有睡糊塗。
江離雙手撐在溫如是兩側,僵硬着身體,任由她貼上他的雙脣,溫柔繾綣地在他脣間輾轉廝磨。
“是我,傻瓜,是我……”她的低喃從兩人脣間溢出,柔滑的掌心安撫地摩挲過他後頸短硬的黑髮,拂過他的鎖骨,然後緩緩穿進衣領,在他繃緊的肌膚上作亂。
這般柔情似水的溫如是,不管是在從前,還是在忘記他們感情的現在,都從來沒有在他面前展露過。
她一遍又一遍喚着他的名字,溫軟的語音中,浸潤着香醇如蜜般的濃烈愛意,彷彿他真的是她放在心上深深愛着的男人。
江離曾經以爲,要想在現實中得到溫如是的心,讓她心甘情願地成爲他的女人,至少得經過一段漫長的歲月,爲此,他必須小心翼翼地在她面前隱藏起自己瘋狂得快要扭曲的愛戀。
他不能告訴她,在他放她離開的那一霎那就已經決定,回來後將不計一切代價地緊緊抓住她。
無論她是願意,還是不願意,溫如是必須是他的人,永遠都是!想要得到她的執念,已經瘋狂到令他自己都害怕。
他不想傷害溫如是,可要是最後的結果仍然是求而不得,江離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溫如是。”江離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如果這一切都是幻覺,他忍不住想要將時間永遠停留在此刻。
也許,她真的是想起了?可是,作爲源物質的主人,江離比任何人都清楚,幻夢清除愛情的功能有多強大,喚醒遺失的感情又有多難——想要重聚的堅定信念,刻骨銘心的愛,還有甘心爲對方放棄一切的勇氣……三個條件缺一不可。
而在溫如是拒絕留在他的世界的那一刻,江離就已經放棄了這種奢望。他沒有告訴她,那時候他心底的絕望,不單單只是因爲沒有自信、害怕失去,還有他預見了,自己將會孤獨地一路追求下去的痛苦。
可現在,她說她回來了……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江離也不敢相信,他會突然變成,真正擁有溫如是全身心愛戀的幸運兒。
當江離努力結束自己的妄想,擡手準備推開在他眼中並不清醒的溫如是時,卻發現自己的手,早已不受控制地撫在了她的腰間……
溫如是柔軟的身軀緊緊貼着他,雙脣滑過他輪廓分明的側臉,隱隱冒出鬍渣的下巴,她說:“離小寶,抱我。”
江離脆弱的神經在她的撩撥下,一敗塗地。
接下來的事就像是在做夢,又彷彿是水到渠成般順理成章。
當江離盡力剋制地緩緩沉入溫如是的身體時,禁不住淚溼了眼眶,“溫如是,說你愛我……”他喑啞的嗓音喘息着在她耳畔響起,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懇求。
“……愛你。”
溫如是柔順地配合着,拉低他的頭,親吻在他微紅的眼瞼、汗溼的眉梢、高挺的鼻樑,還有緊抿的雙脣。
“……我愛你,江離。”
若是滿腔柔情蜜意的溫如是早知道,她的迴應會激起江離整夜的需索無度,或許就不會一時頭腦發熱,在想起他們之間感情的當晚,便情不自禁地對他告白了。
至少,她會挑一個兩人的身體狀態都處於正常水準的好日子,而不是,在結束了一場疲憊到極點的登山運動之後,還要應付他瘋狂爆發的熱情……
溫如是一直認爲,小說裡,被人“做”到睡着的女人都是奇葩——那麼激烈的牀上運動,體內還多了一根不屬於自己身體部分的“玩意兒”不停歇地在做活塞運動,是個人都不可能睡得着。
可是她錯了。
溫如是已經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推開江離,拒絕他的再一次求歡,也記不清那禽獸是第幾次信誓旦旦地許諾,“讓我抱抱你,我只親,不做,這次是真的,溫如是,我發誓……”
然後,抱着抱着,起初還算剋制、純潔的親吻到了後來,就全變了味。
……溫如是是真的累癱了,最後連敷衍地說“愛你”都顧不上,倒進被子裡不到三秒就睡着了,任江離怎麼親都不醒。
第二天醒來已是中午,溫如是睜開眼,就見江離躺在她身邊。
潔白的被子虛虛掩住他光裸的上身,他半支着頭,脣角含笑,目光一瞬不瞬地凝視着她,深黑的眼眸、強健的肌膚,在這個陽光明媚的午後,顯得無比的性感迷人。
溫如是笑了笑,卻在江離傾身過來想要吻她的時候,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
將他拉開後,溫如是毫不留情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眼下一片淡淡的青黑痕跡,翻臉道:“江小離,別跟我說你昨天晚上根本就沒睡覺,傻乎乎地在邊上看了我整晚。”
江離耳朵被她揪得痛,此時也不敢掙扎,只好老老實實地嗯了聲。
一手在被子下偷偷摸上她的腰,剛碰到就被溫如是瞪了眼,他馬上無師自通地get了“十八歲江離”技能,一臉委屈道:“你昨晚說得不清不楚,我怕你一醒過來,就反悔不認賬。”
——所以就要盯着她,好在她逃跑之前坐實兩人的關係?那她說了一晚上的“我愛你”,口水都快說幹了到底是爲了個啥?這男人究竟是有多沒安全感啊?!
溫如是無語地鬆開手,揉了揉他掛着不合時宜的委屈表情還仍然英俊的臉蛋,認輸道:“我很清醒,也不會不認賬,如果不是昨晚被你折騰得太厲害,我們本來應該有更多的時間來討論這個問題。”
溫如是一巴掌抵住江離又要湊過來的臉,“但是,現在我不想再說了。江小離,我很餓。你要是還準備跟我過一輩子的話,建議你,馬上起來給我找吃的去,否則,我真的會反悔。”
好不容易將轉了性子,突然變得黏人的江離趕出去,溫如是腰痠背疼地起身進浴室徹底梳洗了一番。出來時,桌上已擺滿了豐盛的午餐,溫如是獎勵地在他脣上輕啄了口。
等江離快速洗了個澡出來,兩人吃過飯,溫如是就給小葉子打電話,讓她轉告隊長,接下來的行程,她和江離就不參與了,理由是,他們忽然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提前處理。並祝他們接下來的旅程愉快,以後有機會的話,她會跟江離一起再跟大家重聚。
放下電話,溫如是見江離目光灼灼地望着她,不由微微勾了脣角,“休整一下,遲些我們就該回去了。”
對於溫如是說一半不說一半的賣關子行爲,江離甚爲不滿,但她接下來奉上的一個熱吻,很快就讓他忘了繼續追問。
當天下午,車隊的人們紛紛前來跟他們道別,小葉子臨走前調侃地對江離道:“好好照顧溫姐姐,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能吃到你們的喜糖。”
這話江離愛聽。
他面上的笑容更加的得體溫和,他一面對每一個人彬彬有禮地握手告別,一面緊緊摟着溫如是的腰,用行爲宣告自己的所有權。
待到所有人都離開,溫如是突然說了句話,沉浸在愉悅中的江離還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呃,你剛剛說什麼?”
溫如是好笑地複述:“我說,現在去訂機票,確定好時間,我好跟家裡人打電話說明到家的日期。”
“你確定現在就去訂機票嗎?”江離不鎮定了,見溫如是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終於慌亂起來,忙道,“我現在什麼東西都沒買,伯父伯母喜歡些什麼,我都還沒來得及打聽……要不然,你在多給我幾天時間?”
溫如是失笑,揣上錢包,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見個家長而已,你還需要準備多久?放心吧,我爸媽都很和藹,不會因爲你送的東西不合心意就討厭你的。”
“不是……你等等,這個問題我們得好好考慮考慮,第一次上門不能太隨便了,溫如是……”
江離實在想不到,自己在來的路上還在忐忑地猜測,溫如是會不會厭煩到生氣趕他走,不過是兩天的功夫,他的待遇就已經提高到見家長的地步。
雖然昨天下午,溫如是也這麼提過,但江離心裡清楚,當時她只是被他感動了,並不表示就能心無芥蒂地接受他。等到她真的準備履行這個承諾的時候,他多半已有足夠的時間將溫父溫母的一切喜好調查清楚。
可是現在,溫如是的雷厲風行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
當他眼睜睜看着溫如是把第二天一大早的機票訂下,江離都還沒能從馬上就要直面女友父母的衝擊中回過神。
喜怒不形於色的江老闆,終於陷入了患得患失中,乃至於當天晚上抱着溫如是,滿腦子想的都不是趁熱打鐵,怎麼將她這樣這樣,再那樣那樣,而是……
“溫如是,他們要是不喜歡我怎麼辦?”
“你父母就算不喜歡我,你也不能後悔,聽明白沒有?”
“溫如是,不要睡覺了,起來跟我說說話……”
“……”忍無可忍的溫如是一巴掌拍他腦袋上,將化身祥林嫂的江離拽進懷裡,低頭就堵上了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