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男大作戰四
“好了好了,馬上就可以開飯了!”秦曉菱興致勃勃地端着一盤梅菜扣肉過來,剛一進門,就看到坐在沈文瀚旁邊的陌生女人。
她呆了呆,將盤子放在桌上,不安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這位是……”
溫如是嘴角彎起一抹適宜的弧度,溫和而疏離地頷首示意,並沒有搭話。禮貌是一回事,但是她又不打算跟她做閨蜜,打好關係?算了吧,她們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
沈母並沒有注意到秦曉菱的拘謹,自然地接上了話頭:“她就是文瀚的新媳婦,回來住兩天,曉菱啊,你要是有空的話,就陪着新嫂子到處轉轉。”
一旁的沈香癟了癟嘴:“曉菱姐哪裡有空陪她呀,人家還要讀書呢。”
當然要讀書啦,溫如是垂目注視着眼前的土陶碗,秦曉菱不讀書怎麼能跟同在一個城市的宋司劼勾‘搭上。
很明顯沈母的這一番解釋把暗戀沈二哥已久的小白花女主刺激到了。
她睜圓眼睛來回看了兩人幾眼,猛地轉身就往門外走,言語中有掩飾不住的慌亂:“還有幾道菜,很快就好了,大家先吃着不用等我。”
瞥了眼安然坐在身邊,無動於衷的沈文瀚,溫如是還真是爲女主有些不值。
都相處了十多二十年了,既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就不信沈文瀚真的一點都感覺不到有個女孩一直默默地喜歡着她。待到人家愛上了別的男人,他又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她的重要性,這到底是該有多以自我爲中心,才能做到對別人的感情視若無睹這麼多年啊?!
不過遲鈍一點,自私一點也好,省得她還要花功夫去做些毀人姻緣的惡事。
飯桌上的氣氛並不好,似乎是因爲多出了一個不熟悉的溫如是,大家都不大放得開。看着她斯斯文文地用餐的樣子,秦曉菱喝湯的聲音都放低了很多,可是還是沒辦法象她一樣的優雅。
開玩笑,她的餐桌禮儀可是在進行貴族任務的時候訓練出來的,十多年的堅持不懈將這一切早就刻進了骨子裡。
不管她此刻是錦衣華服,還是衣衫襤褸,端正的坐姿,挺直的背脊都不會有絲毫的不同。哪怕是溫如是的父親在這裡,也做不到她這樣的從容安靜,更何況是小山村裡長大的一個小丫頭。
對於自己的格格不入,溫如是不是不明白,她也很無奈。但是溫家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家,要讓她放下架子,去遷就別人,想必就算是本尊也不肯這麼幹的。
一頓飯吃得衆人坐立難安,鄉間的飯菜分量雖足,但是畢竟不合她的口味。待到六、七分飽,溫如是便放下了碗筷,將視線轉向秦嬸,溫聲道:“請問,有紙巾嗎?”
“啊?有,有,”秦嬸那見過這般矜持的大小姐,連忙推了女兒一把,“還不快去給客人拿紙。”
秦曉菱滿腹哀怨地站起身,從自己房裡拿了一卷還沒開封的捲紙出來,遞到溫如是手中。溫如是禮貌地道了聲謝,便徑自拆開輕輕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大家慢用。”
沈文瀚看不慣她的作態,只道她是成心想要表現出高人一等的模樣,他往自己碗裡夾了一筷子小炒肉,悶聲不吭地埋頭苦吃。
沈母見有些冷場,乾巴巴地笑了笑:“曉菱做的菜是越來越好了,不知道以後是誰家這麼有福氣,能娶到這樣的媳婦呢。”
被提到的正主低下頭,忽紅忽白的臉色怎麼看,怎麼也不像只是因爲害羞。莫名所以的沈母不由噤了聲。
溫如是忍不住掃了正準備去添第三碗飯的沈文瀚一眼。
這個“誰家”還能有誰,正常情況下是宋司劼,等到沈文瀚發了瘋,秦曉菱就誰也嫁不了,只能被她的好兒子關在地下室裡肆意凌虐。
原本飯後還準備留在秦家聊聊天的沈母也放棄了這個想法,今兒個的氣氛實在不對,她也說不出是怎麼個不對法,但是總歸先將兒媳婦帶回去安置好總是沒錯的。
一行人告辭出來,天色已晚,秦曉菱將人送出門外。待到沈香已經陪着沈父沈母走在了前頭,她還拖着沈文瀚依依不捨地說着話,一點也不顧及立在一邊眼神漸冷的溫如是。
“二哥哥,自從你去當兵以後,我們很久都沒有在一起聚聚了,小軍和小偉他們都很想你,”楚楚可憐的秦小妹淚眼盈盈,拉着沈文瀚的衣袖幽怨道,“過不了幾天你又要走了,這兩天除了陪溫家姐姐,能不能也抽點時間跟大家見見?”
二哥哥?她還真以爲自己是史湘雲啊,溫如是雞皮疙瘩落了一地。
還沒等沈文瀚開口,她就一腳插了進來,握着秦曉菱的雙手自然地隔開兩人,親親切切地跟她拉起了家常:“這兩天恐怕不行了,後天文瀚就得跟我回城。估計你們想要聚聚的話,得要等到他轉業回來了,還有半年多,很快的。”
至於半年以後,沈文瀚還會不會回到這個小村莊,就不是溫如是打算透露的了。
秦曉菱被她攥着沒法,只好期盼地望向沈二哥。
哪知沈文瀚一想到後天就要再去溫家,心中本就不虞,根本就沒有看出她眼裡的求助,只是淡淡地開口安慰道:“以後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們的。”頓了頓,似乎覺得有點冷漠,遂補了一句,“好好唸書,秦嬸就你這麼一個閨女,以後還要靠你照顧,別讓她失望。”
眼看着秦曉菱眼中的光芒漸漸黯淡,溫如是嘴角一抽,差點都要開口埋怨沈文瀚的不近人情了。怪不得人家跟了男主之後,就沒他什麼事了,就這樣的義正言辭的話,跟宋司劼的甜言蜜語比起來,真的是不夠看吶。
等到兩人真正離開秦家的時候,沈家的三人早已走遠。
也許是他們想要給兩人留點單獨相處的機會,培養培養感情吧,但沈文瀚這種男人,哪裡是別人想要跟他培養感情,就能培養的了的。
這個無良的男人,在回去的時候仍然選擇了來時的路。
整條小徑上,除了田間的風吹菜苗聲,就只有草叢裡蟋蟀的細鳴。他就像個鋸了嘴的葫蘆,悶着腦袋只管趕路,一句話也不說。
甚至就連溫如是什麼時候跟丟了,他也不清楚。
直到發現後面少了一個人時,沈文瀚這才傻了。他再怎麼不喜歡溫如是,也不至於在人家上門的第一天,就把人給弄沒了。
這山裡雖說沒有什麼野獸,但是蛇蟲鼠蟻之類的東西還是不少,要是溫如是真的有個什麼好歹,他這個當丈夫的也會心裡難安。
立在原地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她跟上來的身影,沈文瀚只好沿着來路一直往回找。
最後還是在路邊的一個小土包上看到了毫無形象坐在石頭上的女人,她正脫了鞋襪,滿臉委屈地望着自己赤裸的纖足。
沈文瀚皺眉,跟她保持在一米五的距離:“怎麼回事?”
人類學家愛德華·霍爾博士提出過一個結論,人們的人際交往行爲有四種距離。
而此時,她的新婚丈夫,正站在離她1.2米至3.7米區間的社交距離範圍內。溫如是挑眉,他們好歹也是夫妻,不說來個親密接觸,就連個人距離都進不了,還算個屁的夫妻啊。
溫如是眼波流轉,偏頭低首,做出一副生悶氣的樣子:“腳痛,走不動了。”
沈文瀚遲疑了一下,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空着手走上了山,再空着手跟着他在吃飯前繞了個圈子,怎麼就能腳痛得不能走路了呢。
這女人到底是真的不舒服,還是在找茬?
沈文瀚終於踏前了兩步,“別嬌氣了,還有半小時就到家了。”
溫如是在心底翻了個白眼,她要是真的再委屈自己跟着他一路走回去,她今天就姓“豬”好了!
一隻玉足忽地就伸到了沈文瀚面前,五指白皙嬌嫩,粉色的指甲蓋圓潤剔透,就連腳弓處的線條也柔美得不可思議。沈文瀚臉頰一紅,忽然意識到這個總是跟自己作對的冤家,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女人。
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伸出手放軟了姿態,“我扶你。”
“難道你看不到我腳上打起的水泡嗎?”溫如是火冒三丈地再三指了指自己高擡的腳丫,他的眼神這麼差,他們領導知道麼!
“就算是現在你想扶我,我也走不動了。”
她斜睨着他爲難的表情,再補了句,“一步也走不動。”
總算看清她腳上一大一小兩個鼓鼓的水泡,沈文瀚這纔有些後悔。
在他的心裡,所有的女人都跟他的母親和秦曉菱一樣,可以將家裡大大小小的家務做盡,也可以滿山遍野地去割豬草。別說是走這麼一小截路了,就算山上山下來回跑個幾趟,也是常有的事。
他怎麼會想得到,就這麼一點點的刁難,都會讓溫如是這般難受。
不管溫家再怎麼仗勢欺人,溫如是再怎麼不懂事,說到底,她也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老婆。沈文瀚這下徹底熄了火,至少在她傷好之前,他是不準備再找她麻煩了:“站起來,我揹你回去。”
溫如是嘴脣一抿,要的就是他這句話。
她單手撐着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大獲全勝地就着沈文瀚擺好的姿勢,張開雙臂就趴在了他寬厚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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