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宏卻搖搖頭。
花似錦道:“既然沒人欺負你,那你哭個鳥啊!”
孫宏仍是淚流不止,看樣子真的是悲傷到了極致。
花似錦無奈,只好勸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哭有什麼用呢?挺起胸膛面對吧,男子漢!”
孫宏肩頭又聳動了一下,鼻音濃重帶着哭腔說:“我沒用!”說完,臉上滿是無助和自責。
花似錦知道他一定有事,可她又不知是什麼事,便再次拍着他的肩頭,說道:“來,哥們兒陪你嘮磕嘮磕,你有啥難處?說出來研究研究一下,兩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說不定會有解決辦法的。”
孫宏此時的狀態,很需要有人聽他靜靜傾訴。
因此花似錦一挑起話頭,孫宏就忍不住訴起苦來。
原來孫宏的老家發大水,把他家的房子以及他爹孃辛辛苦苦種植的田地全部沖毀了。
一夜大水,不僅沖走了他家老奶奶,還衝走了他爹這個家中的頂樑柱以及能幫忙幹農活的妹妹,只留下柔弱的他娘和一個年僅兩歲的弟弟。
他娘抱着他弟弟,一路從老家沿路乞討來到京城,又在德王府大門外守了十幾天,終於見到了孫宏。
家人相見,抱頭痛哭自是不說,接下來的的困境讓孫宏感到更加痛心,他柔弱的娘和年幼的弟弟怎麼辦?
孫宏和花似錦是一同進的德王府,每個月的月銀,都被沒有憂患意識的他揮霍一光,因此孫宏根本就沒有積蓄。
看着風塵僕僕前來投靠他的親孃和伊伊呀呀的弟弟,想起死去的奶奶、爹爹和妹妹,孫宏有一種深深的負罪感和無力感。
本該挑水的時候,孫宏因爲心情沉痛無措,因此忍不住扔下挑擔,躲在合歡樹下壓抑地痛哭起來。不想被花似錦撞見了。
同是天涯淪落人,都是歷經困苦的人,花似錦不由得對他心生深深的同情。
“別哭了啊,眼下最緊迫的問題是,如何安排好你娘和你弟。”
“嗯。”
“依我說,不如先在離京城最近的鄉下買塊地,最好帶房子的那種,給你娘和你弟住,你娘可以在地裡種莊稼種菜蔬以及各種作物。還可以養雞養鴨,這樣一來,你娘和你弟完全可以自供自給。
你呢,每個月再從月銀中留一點家用出來補貼你娘。你娘若是用不着你的錢,自然會替你存起來以後給你娶媳婦用,你看,這日子就會越過越好的嘛!”
孫宏一抹淚:“你說的輕鬆,我哪來的錢給我娘買地去?”
花似錦一怔,她怎麼也沒想到這個問題?是啊,哪來的錢?
這還真是個大問題。她當初逃婚時帶在身上的金銀細軟,若沒有被聚財客棧那幫惡人偷去該多好,那些金銀細軟,在京城周邊的鄉下買塊地,勉強足夠了。可惜啊可惜。
如今她雖略有一丟丟的積蓄,可是買地就還遠遠不夠。
她頓時有了一種深深的無能爲力的感覺。
可是,看到孫宏哭得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她心裡又有點兒酸酸的,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花似錦深吸了一口氣,拍了拍孫宏的肩頭說道:“你放心,買地的事兒,我來替你弄妥。”
她想起了一個人,這個人熱衷於做買賣,有錢!而且她曾聽人說過,這個人在京城周邊的鄉下有不少他自己買來的田地。
沒錯,這個人就是風流倜儻的八王爺趙燁!
趙燁此人雖然大力支持同胞親哥哥趙煊爭奪嫡位,自己卻對嫡位毫無興趣,只熱衷於做買賣,不但做大燕人的買賣,還做西夷人的買賣,據說他聚財無數,身價不菲。只是他慣來以風流倜儻的一面示人,因此很少有人知道,他不用靠他的皇帝老爹,就已經富到流油。
趙煊的生母蕭貴妃,早年爲老皇帝生下了兩男兩女,兩個皇兒一個手中掌握着可以號令整個大燕的兵權;一個擅長於經營,富得流油,掌握着舉國上下的經濟命脈。
因此花似錦想,八王爺趙燁既然這麼有錢,那何不去跟他藉藉呢?按理來說,人家一個高高在上的王爺,怎麼可能借給她這個奴才錢呢,禮教上尊卑有別,她用腳趾頭想想,就知道此事不大可能。
但是,事情沒有試過,怎麼知道不可能呢!
花似錦想着可以去跟八王爺借錢,因此她一時頭腦發熱,竟把孫宏的難題扛到自己身上了。
孫宏不敢相信地盯着她,因爲驚訝,他顯得有些結結巴巴的:“你……你要借錢給我麼?你……你有錢嗎?”
花似錦卻斬釘截鐵地應道:“我沒錢啊!”
孫宏一聽,又開始要哭了,他那哭腔又倏地冒出來了:“沒錢你憑什麼幫我弄妥啊?你莫不是在哄我開心?”
花似錦道:“我雖然沒錢,但是你放心吧,我會想辦法的。”
“謝謝你啊,若男。”
花似錦遞了塊手絹給他,真是的,一看見孫宏她就想起她前世的親弟弟,她就這樣與前世的親人兩輩子相隔了,心好疼啊!“行了,謝什麼呢,誰讓咱們是朋友,朋友就該兩脅插刀。”
―――
兩天後。
這天是趙煊二十二歲的生辰,爲了慶祝,德王府裡張燈結綵,一派喜氣洋洋。廚房裡的人忙忙碌碌,正在爲德王的生日宴做好準備。
五王爺趙煊的生日宴,作爲一母同胞的弟弟,八王爺趙燁一定會來參加家宴的。
花似錦還沒上值,爲了孫宏的事,她早早地在通往內院的拱門邊等着八王爺。
她等啊等啊,好不容易等到八王爺瀟灑悠閒地走了過來,她故意躲在拱門的牆後。
等八王爺經過時,她忽然跳了出來,狠狠地嚇他一大跳。
她跟八王爺比較沒規矩,八王爺喜歡捉弄她,她也喜歡捉弄八王爺。
只見八王爺趙燁被她唬得後退幾步,還差點兒摔倒,花似錦見嚇唬他起了效果,樂得叉腰哈哈大笑起來,真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的。
趙燁見是花若男,立即站定,搖搖頭道:“嗬,你這傢伙太不懂禮數了,見到本王不行禮,反倒來嚇唬本王!”
花似錦聞言笑嘻嘻的,也不知怎地,反正她見到趙燁就是不害怕,全然不當他是個王爺,她回敬道:“八王爺,奴才在此恭迎您大駕呢,您倒好,反倒說奴才不懂禮數。”
趙燁嘴角彷彿總噙着笑意一般,一本正經地要挾道:“哼哼,我要去告訴五哥,就說他府中奴才的禮數太奇怪了,總愛躲在牆後跳出來嚇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