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苑君趕回西殿時,幾乎把四周找了個遍,也沒有發現軒轅燁的身影。
一想到他祭祖時的遇襲,再加上如今又帶傷在身,傅苑君不免心急如焚起來,當下抓住殿外的一個宮女就問:“你可看見安南王去哪了?”
小宮女望着她略顯失控的模樣不由嚇了一跳,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說:“回王妃,王爺好像面聖去了。”
“面聖?”
“是的。”
難道說,他已經去跟襄帝請辭回北漠的事了?
就在她驚疑不定的猜測着,旁邊的宮女又唯唯諾諾的問了一句:“不知王妃還什麼咐吩奴婢的。”
“不必了。”
話落,傅苑君就心事重重的回了自己房間。
既然他已經去向襄帝請辭,那麼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好好等子堯回來。但願,這次能夠面聖順利,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和他平安回到北漠去了。
接下來,傅苑君便一直守在西殿默默等他。可惜,從晌午等到夕陽西下,也不見他的身影歸來。
慢慢的,她開始有些焦躁不安了。再看看外面,天色一點一點的黯沉,她忽地想到了他滿身是血的模樣。背心一涼,只覺好像有什麼大事要發現。
當下,她推開房門,也不顧外面的宮女和太監阻攔,就義無反顧的朝無歡殿的方向奔去。
“安南王妃,不知你來此地,是有何事?”
剛走到無歡殿的殿門口,她就被一位年輕的白麪太監給攔了下來。
“這位公公,麻煩問你一句,皇上可在裡面?”
聽着傅苑君那謙虛的語氣,小太監微微頷首道:“在呢。”
“那安南王可在裡面?”
太監搖搖頭,又回道:“不在。”
傅苑君俏顏一沉,水眸泛起憂忡之色道:“那公公可知,我夫君現在在哪?”
“這個,奴才不知。”
“那你可不可以讓我見皇上一面?我有重要事情問他。”
“這個……”
“公公,求求你了,我真的有事要見皇上。”
見佳人那清幽執拗的水眸佈滿了害怕與擔憂之色,小太監頓了頓,實有些不忍拒絕的說:“那王妃在此稍等片刻,待奴才去通報一聲,若皇上肯定,奴才就領你入殿,若皇上不肯見,還請王妃也別爲難小的。”
傅苑君感激的衝對方點點頭道:“謝謝公公,謝謝你。”
“等着吧!”
白麪太監扔下這句話後,就匆匆的往內殿進去了。
“什麼?你說安南王妃要見朕?”
襄帝批着奏摺的狼毫微微一怔,俊顏一僵,面部神情很是不可思議。
“回稟皇上,正是如此。”
“可知是何緣由?”
“奴才不知,只是見王妃的樣子頗爲焦灼,怕是真有重事要稟皇上。”
“是嗎?”襄帝隨意將筆往龍案一擱,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
小太監不知這是何意,只能恭恭敬敬的詢問道:“皇上,這宣還是不宣?若是皇上乏了,那小的立馬就把安南王妃給打發走。”
“等等……”在將小太監喚住之後,襄帝又沉凝了片刻,須臾才朗聲命令道:“讓她進來吧。”
“是,奴才就這請王妃入殿。”
傅苑
君在踏入無歡殿的那一刻起,思緒不由又回到了一年半前。
那時候的自己纔剛剛穿越過來,後來被誣陷與別的男人有染,隨即被皇上急詔入宮。
當時襄帝跟她說的那些話,她還記憶猶新。
傅苑君,你乃朕特定的皇后,本是一代天驕,理應懷瑾握瑜潔身自好,如今已是不潔,皇后之位你必是不能受之。但念在你仍是重臣之女,其父又爲朕立下汗馬功勞,朕只能將指配給鎮守北漠邊界的安南王爲妃,你可有異議?
這,就是襄帝曾經說過的話。
一年半過去了,無歡殿的擺設依舊奢美繁華,就好像什麼都沒有變過一樣。
唯有九龍金椅上的那男人,眉眼更加深沉難測了些。
“臣女傅苑君,參見皇上。”
襄帝聽着女子溫婉如水的聲音,眉目不由一挑,沉寂的黑眸幽幽朝她一瞥。
但見殿中的女子瞳孔清亮,神態悠閒,一身素色的衣裙,更把她襯得靈秀可人。
“起身吧。”
“謝皇上。”
女子起身後並不上前,似有意要與他保持一種生疏又客套的距離。
“你來見朕,是有何事?”
他一邊說,一邊做不經意狀的拿起案上的奏摺查看,故而裝出忙碌的樣子朝她詢問。
這副模樣,倒也讓傅苑君看得明白,對方是在暗示她,他時間寶貴不想與她閒聊太多。
所以傅苑君倒也不矯情什麼,瞬間言明道:“臣女過來,是想求皇上放安南王一馬的。”
面對她的直接了當,高座上的男子頓地蹙起了眉頭,打量了她好半晌才道:“你讓朕放安南王一馬?這是何出此言?安南王乃朕的親胞弟,朕又不曾有害他之心,你的這些話,真是讓朕有些難懂啊。”
聽罷這耐人尋味的回答,傅苑君不由一驚,一雙幽眸詫異的朝襄帝望了望。見他目光嚴肅,神色端正,倒真是一副不知所終的樣子。
“臣女聽說今天安南王前來面聖了。”
“是啊,朕的七王弟的確來過。”
“可王爺至今未歸,難道不是……”後面呼之欲出的話,她終歸沒敢說出口,卻用直白的水眸凜着襄帝,似乎要用眼神朝他逼問出一個結果來。
襄帝被她有些肆無忌憚的眼神弄得很是莫明其妙,瞼了瞼眸,瞬間陰晴不定的笑了笑道:“傅苑君,你知不知道,敢這樣看着朕的人,你是第一個!”
傅苑君也知自己這樣是對他的大不敬,於是不得不將視線挪開,口吻帶着妥協道:“臣女只是憂夫心切,若有,冒犯,還請皇上責罰。”
“好一個憂夫心切,七王弟遲遲不歸,你倒心急着來找朕來要人了?”
“如此說來,安南王難道不是皇上讓人……”
她話還問完,就被對方嗤之以鼻的打斷了:“你是以爲,朕讓人把他給拘押了嗎?”
“臣女只是想知道個明白罷了。”
“那朕現在就如實的告訴你,朕沒有動過他!”
“真的嗎?”
望着佳人像隔了一層霧氣的水眸里布滿質疑與猜測,襄帝的內心頓地有一種很不是滋味的感覺。
當下不由冷冷道:“你不相信朕?”
“臣女不敢!”
她低下頭,瞬間掩去了水眸裡的真實
想法。
襄帝卻闊步邁上前來,忽地彎下腰,目光深沉的勾起她的下巴道:“你嘴上說不敢,可你的眼神,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懼色。”
“……”
她聽着眼前這個面容尊貴而英俊男子的逼問,卻也無法再否定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只能變得坦白起來。
“傅苑君,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若不是你失潔在前,恐怕你如今就是朕的皇后了。”
“是苑君福薄,沒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
“看來,你如今倒很喜歡你這個安南王妃的封號嘛!”
襄帝略顯諷刺的話,讓她越發變得平靜與淡然道:“皇上說笑了,這一切根本就由不得臣女喜歡與否,畢竟臣女已嫁給安南王爲妃了,便要事事以自己的丈夫爲重。”
“說得好,不過據朕所知,朕的這個七王弟待你好像並不妥善。”
“皇上並非親眼所見,又爲何要輕易相信?若按臣女來看,那些只不過是外界流傳的謠言罷了,就好像一些心懷叵測之人,總是暗地裡議論安南王揹着皇上你在做一些大逆不道之事一樣,其實並不盡然。”
“你說的雖有些道理,不過朕又怎知,你說的一切又是真是假呢?”
“如果皇上不信,可以一試。”
“你要朕如何試?”
傅苑君眨眨清眸,秀顏滿是無畏道:“可以用臣女的性命一試。”
“用你的命?”襄帝微愕,顯然有些意外。
“世人都傳安南王冷漠無情,對臣女更是薄情寡義且滅絕人性,可臣女卻覺得他對臣女不僅有情有意,而且還可以豁出性命。”
“你當真可以這樣自信?”
“當真。如果皇上有興趣的話,不妨陪臣女即刻演一齣戲來。”
襄帝盯着她俏皮的臉,以及變得淘氣的眼神,驀地來了興致,當即饒有興味的問:“如何演?”
傅苑君怕外面宮人聽了去,便主動朝他靠近,附在他耳邊輕議了起來。
襄帝見佳人吐氣如蘭,身上自有一股清麗芳香,頓地覺得呼吸一窒。胸腔,有種難以把持的躁動。
須臾過後。
佳人一臉孩子氣的問道:“皇上,臣女說的這個主意如何?”
“咳咳,朕方纔沒有聽清,你可再說一遍?”襄帝面色變得有些尷尬,他方纔倒不是真的沒有聽清,只是一心專注在了別的地方去了。
“哦,那臣女說大一聲點,皇上這回可要仔細了。”
“說吧!”
“臣女的意思是……”
一番細談下來,襄帝眼神暗了暗道:“這樣說來,他真的有把握能讓七王弟爲你如此?”
女子一臉篤定的點點頭:“是的,日久見人心,臣女說的這些話,完全有十足的把握。而那些暗中罵安南王絕情寡義的人,他們對他只不過是知之皮毛罷了,因此,纔會斷章取義這樣妄論於他。”
“是嗎?那如果他爲你做不到這些呢?”
“只要皇上能把此戲配合得沒有破綻,不讓安南王看出端倪,要是結果有異,那臣女就聽憑皇上處置,要殺要罰悉聽尊便!”
“好一個悉聽尊便,那朕就好好陪你演一次。畢竟,朕也打心底的好奇,這個從小與朕一起長大的七王弟,到底是個薄情人,還是是一個癡情的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