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母起牀上廁所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爭執,許鳴皓打開房門走出去,初夏也急急進了母親的房間,直到半小時後她才又出了房門,意外的許鳴皓並沒有出去,而是做了宵夜正在吃,初夏立即又衝回了房裡,許鳴皓眼見她一副受氣包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知道她肯定是餓了,但他在這兒她肯定不會來吃飯,雖然還沒吃飽,他也只能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在茶几上拿了車鑰匙,走了出去。
她將臉貼到房門上,認真聽着外面的動靜,直到確定他已經出門不會再回來了,纔敢出去,都說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郞,如果嫁給沐辰逸是個錯,那麼答應嫁給許鳴皓就是大錯特錯,初夏吃着微涼的飯菜時,一邊想,還好,一切還來得及。
“媽,我和耗子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他不會對孩子好的,我不能嫁給他,也不想拖累他,媽,我們走吧,我掙錢養你和小寶,媽,你相信我,我真能掙到錢的。”初夏躺在牀上,和並沒有睡着的母親說。
好半天初母纔開口:“你長大了,也是個媽媽了,每一個母親在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生命裡就只全都是爲了孩子,再也沒有了自己,爲了孩子什麼都可以放棄,可以原諒,這種感覺媽當然懂,媽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所以理解你擔心孩子以後的處境會不好,你們這幾天鬧啊鬧的媽都沒說什麼,但心裡清楚得很,你倆是處不到一塊去了,你留在溪市只能成爲別人的笑柄,工作都找不到,將來小寶也會被人欺負嘲笑,媽不是說氣話,既然要走就走遠一點,去哪都好,你有一技之長在身,總能混到口飯吃,再不濟,孩子不也有爸爸麼,只是,我承認他是我外孫的爸爸,卻不會承認他是女婿,你們想怎麼過日子媽不插手,逢年過節你只帶我小外孫回來看看就成。”
初夏倏的坐起身,母親的態度,簡直讓她驚喜,媽媽的意思是,就算她再回到沐辰逸的身邊也不管了麼?雖然還是不會承認他,但至少眼不見爲淨就行,是這樣嗎?
“媽,你跟我一塊走吧,怎麼能把你單留在這兒呢?”初夏急了。
初母擺手,“我老了,不想挪窩我了,在這邊離你爸你哥也近點,過陣子就能領到養老保險,吃穿足夠用,你不用擔心我。”
和母親的談話到此爲止,初夏當然知道媽媽是不想拖累她,當然年紀大了還東奔西跑確實吃不消,現在她顧不得那麼多了,至少等安定下來了再將母親接過去。
睡到半夜,恍惚中竟又夢見了一個男人,他的臉輪廓模糊,可也無法掩蓋他耀眼的光芒,她走上前問他,我們會一輩子一直一直在一起嗎?他說會的……他明明說會的……
她蜷縮在牀上,用被子將自己團團裹起來,感覺自己就像一隻蝸牛,整個身子都縮在殼子裡,雖然這個殼根本經不起任何外力的襲擊,但是蝸牛自己還是覺得,自己安全了。
十一月,一連數日的寒雨綿綿,心是浮躁的,卻也是輕鬆的,終於還是下定決心邁出了這一步,前路是好是壞她不清楚,她知道離開許鳴皓日子會過得很艱難,但她不後悔這個決定。
離開的那天她給許鳴皓留了封長信,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媽媽送她到的車站,最後塞給她一張銀行卡,“密碼是你身份證後六個數。”
初夏驚訝看着,她一直以爲她們是身無分文了呢。
“拿着吧,這是乾淨的錢,法院退回來的,是按媽每月的工資計算出來的,你帶着個嫩崽崽,到處都是要用錢的地方,就算那個人肯養你們,自己有點錢在身上也有點底氣。”
初夏緊緊捏着卡落淚,這是媽媽的養老錢啊,可是她也知道出門在外沒點錢在身上是不行的,至少孩子要吃要喝。
“媽,對不起!”她緊緊抱住媽媽。
母女兩人含着淚笑着揮手道別,她知道,媽媽這是真的放手讓她去成長了,讓她自己去學會如何做好一個母親,她只能說母愛偉大,她給家裡帶來了災難,媽媽還是沒有放棄她。
和諧號徐徐開動,帶着她駛向未知的旅程。
這年冬天的上海,是個暖冬,初夏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摟着孩子走出上海站,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找他,但反正是想先找着他,如果他已經和冷菲結婚了,她會頭也不回的走掉,如果他沒有,那錦苑女主人的位置,誰特麼都別想再來和她搶了。
可是到了那邊就撲了個空,物業的人說,房主搬家了,最後一次見他大概是在半個多月前,他還專門過來結清了物業費,說是不住了。
初夏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搬家了,只能是搬去和冷菲住這一個可能了,總不能和江小野住吧?半個月前,那不就是咖啡廳見到他的時間段嗎?再多問,門衛也不清楚了,畢竟這小區上千戶,他不可能都記得住。
“我先打個電話。”初夏向門衛說,到底還是不死心的,媽媽以前雖然換掉了她的手機卡,但沐辰逸的號碼她怎麼可能不記得,但是,讓她深感意外的是,[該用戶已停機!]
這下倒徹底激起了初夏的好勝心,本來還想着見或不見都沒所謂,就算見到了也要他各種打滾求自己和好,要深度傲嬌一下說不要不要再撲過去,現在卻好像賭着一口氣就是非要找着他不可了,錦苑搬走了,S大的宿舍更是不可能的,這個城市這麼大,她根本不知道要上哪兒去找,只有那個地方了。
“警察同志,我想問問禁毒大隊是不是在這邊辦公?”初夏站在來訪登記的公安局警衛室問。
守門的老警察瞟她一眼,放下手中的報紙,懶洋洋的開口:“找誰?”
“沐辰逸,管禁毒這塊的,我是他遠房表妹,這是我身份證。”初夏有點心虛的開口,其實她都不確定他是不是還用着這個名字。
警察拿起她的身份證看了眼,然後撥通了內線電話,嗯嗯嗯了幾句放下電話對着初夏說:“這裡沒這個人。”
“不會吧?那還有沒有別的禁毒部門?您再給找找吧。”
“每個分局都有禁毒支隊,我怎麼幫你找?你連你表哥的電話也沒有一個嗎?”警察急着看報紙,不耐煩了。
“他,停機了,那什麼,謝謝啊。”初夏一邊哄着睡醒的孩子一邊走出了公安局,心想萬一他真的改名字了呢,那另個人總不會改吧,買了瓶純淨水站在路邊想了想,然後直奔曾經二進宮過的一個地方。
還算運氣不錯,接待她的就是第二回審她的那個管片的警察大叔,初夏說要找江所長,然後那人笑着態度很不錯的潑她一桶冷水:“江所早就調走一年多了。”
“那能幫我找到他嗎?我是他朋友的妻子,真的,有點急事。”
警察看她帶着孩子不容易,忙安排她去休息室,然後就到處打電話去了,十幾分鍾後纔回來對她說:“不好意思,江所辭職了,我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
連江小野也不見了,初夏疲憊不堪的走出派出所,站在S大門外,她真的想衝進去敲開那扇曾經無比熟悉的門,但是她知道他是不可能在這兒的,真傻,她笑笑,在校門外吃了一碗牛肉拉麪,她坐上了公交車,再下車時,已經站在了XX區交警支隊的門口,她曾看到冷菲在這一片區執勤,應該是屬於這裡的,她都不明白爲什麼丟臉到要來找冷菲問了,也很清楚人家肯定是不可能告訴她的,甚至還會冷嘲熱諷,可她就是管不住自己的腿,走着走着就來了。
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人家連冷嘲熱諷的機會都不給她,一分鐘前這裡的警察告訴她,“冷隊辭職了,去了澳州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