豔傾公子的鳳目斜瞟了南夜太初一眼,疑惑地問道:
“柳小姐都要嫁人了,逍王殿下既然如此欣賞喜歡她,難道就不遺憾心碎嗎?”
“急什麼,陌兒她這不是還沒嫁嗎?只是訂了親而已,本王還有機會,況且,即便陌兒嫁了人又如何,只要本王喜歡,一樣將她追到手,讓她主動離開那個莊主!”
南夜太初毫不在意地說道,語氣中是滿滿的自負,神情堅定執着。
這時兩人已走到離涼亭三丈遠處,千陌也看見了他們,正朝兩人笑眯眯地搖手問好。
還沒等兩人走過去,從他們身後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一個小太監,對三人躬身尖嗓說道:
“逍王殿下,玉璃郡主,豔傾公子,太后娘娘的壽宴馬上就要開始了,請你們及時去花萼樓入席,莫要誤了時辰。”
等南夜太初點頭表示知道了,小太監又匆勿說道:
“奴才還要去園裡四處看看是否還有其他人在,得通知他們儘快趕去入席,奴才先告退了。”
“去吧。”
南夜太初擺手讓他離去,又對着千陌招招手,聲音頗爲寵溺:
“陌兒,快過來,我們一起去給太后祝壽。”
千陌手中仍然拿着那枝梅花,輕輕盈盈地從涼亭裡下來,一邊走一邊俏聲聲地說道:
“那就趕緊走吧,遲到了可不好。”
南夜太初和豔傾也含笑看着她,火紅的貂裘裹在她曼妙的身軀上,顯得特別的婀娜多姿,在這枯燥的冬季園林裡,特別打眼。
就在千陌即將走完涼亭的石階時,不知從哪躥出一隻通體雪白的貓來,呼地一聲悶頭就往她身上撲去。
由於來得太突然,千陌只覺一團黑影向她撲來,來不及看清是什麼東西,本能地用手去擋,腳下也往後退了半點。
不料,身後就是高一層的石階,往後退的腳步踢到堅硬的冷冰的青石,被它絆了一下,千陌整個人站立不穩,先是晃了晃,隨即仰面就往後倒了下去,手中的那枝梅花也被她拋到了半空中,劃了一道弧線往下掉。
南夜太初和豔傾兩人趕緊欺身上前,一左一右搶到她身側,雙雙伸手就去託她。
南夜太初反應比豔傾公子快了那麼一點點,真是隻是一點點,所以他的手最先將千陌托住了,然後手腕一卷,千陌的人便落入了他的懷裡。
豔傾公子收回落空的手,咧起嘴角笑顏蕩蕩:
“豔傾棋差一着,還是讓逍王殿下英雄救了美,可惜可惜。”
他嘴上說着可惜,可眼裡臉上並無可惜之色,反而透着溫和與風雅,與一種嫵媚的坦蕩。
怪不得人人都道他郎豔獨絕,魅傾天下,只這份氣度與風華,確實與他人不同。
千陌從南夜太初懷裡抽身出來,站在離他一尺開外,對兩人說道:
“謝謝殿下和公子的相救,又欠了你們一個人情。剛纔是什麼東西撞的我呀?”
她朝左右望了望,就見不遠處的地上躺着一隻白貓,大約是被兩人的掌風傷到了,正在地上不停地抽搐。
南夜太初看見那隻貓,微微皺了下眉頭,然後又舒展了開來,清清冷冷地道:
“不過是隻野貓罷了,我們還是趕緊走吧。”
千陌不忍心,上前去抱起白貓,舉在手裡仔細察看着,貓身上並沒有明顯的傷口,但卻在她手上“喵喵”狂叫個不停,四隻爪子亂蹭亂舞着。
千陌一個不察,倒讓貓爪在她手背上撓了個血印子,南夜太初趕緊從她手裡奪過白貓,往旁邊的草地上一丟,抓起千陌的手就察看起來。
只見她玉白如瑩的手背上,被貓爪撓了條長長的印子,滲出了點點血絲,像極了她剛剛拿在手中的一枝紅梅。
南夜太初沉下臉,陰鷙着雙眸,從身上掏出絲帕,將她手背上的血絲擦乾淨,又去一旁的花叢中摘了幾片葉子,用手揉碎了擠出汁滴在傷口上,又將碎葉片敷在上面,這才用絲帕將她的手包紮起來。
千陌見他滿臉嚴肅地做這一切,不由好笑,他也忒小心了些,一邊往回縮手,一邊輕聲說道:
“就被撓了一下,不礙事的,逍王殿下你太當回事了,我沒那麼嬌氣。”
“聽話,別動。”
南夜太初捉住她欲退的小手,讓她動彈不得,然後將碎草末敷上去,又細心給她包紮好,還將絲帕兩端絞起來打了個好看的蝴蝶結,這才滿意地直起身。
千陌看着被裹成糉子樣的右手,以及手背上那枚象牙白色的蝴蝶結,哭笑不得。
心道這人還挺了解女人,知道女人都是愛美的,怕她不喜歡手上纏着白絲帕,還特意給她打個蝴蝶結。
這時豔傾公子抱着那隻白貓走了過來,看着千陌手上的蝴蝶結,又看了看南夜太初,調侃道:
“沒想到逍王殿下如此會關心心疼女人,真讓豔傾刮目相看,看來這傳聞不可信啊。”
南夜太初一臉坦然,“傳聞本就不可信,這年頭眼見也不一定爲實,何況傳言!傳聞還說豔傾公子是某個王族的後裔或是遺珠呢,你說本王是信還是不信?”
豔傾哈哈大笑,笑聲輕盈如流雲,“說得也是,這種傳聞,誰愛信誰信。”
千陌看着他懷裡那隻溫順的白貓,正眯着細長的貓眼舒服地趴在他的臂彎裡,不由奇道:
“真是怪哉,剛纔撓我的時候多兇悍啊,現在在你懷裡又乖巧得像個小媳婦兒,不愧是豔傾公子,連只貓也爲你傾倒。”
南夜太初也瞟了那隻貓一眼,那貓卻在此時半張了眼,擡眼向他瞟了瞟,遲疑了一下,又閉了眼繼續去假寐了。
“走吧,我們可能真的要遲到了,等會到了花萼樓,還是將貓放走吧,帶進去不方便。”
他將千陌護在左側,自己站在豔傾和千陌中間,帶着兩人往花萼樓的方向趕去,中途,豔傾果真將白貓輕輕放在了地上,讓它一溜煙地躥不見了。
不幸被南夜太初言中,三人真的遲到了。
幾人到達花萼樓的時候,壽宴已經開始,樓外的廣場上,數百名飾珠翠、衣錦繡的宮女正在擊鼓表演《太平樂》,氣勢恢宏,熱鬧喧天。
南夜太初護着千陌走進樓內,千陌好奇地打量着這間高三層的宮廷娛樂場所——
但見樓內中空,中間是一個圓形的可升降的舞臺,環繞在圓形舞臺四周的,是三層的嘉賓席,每層皆呈階梯狀,擺着上百張條案桌几,可坐二百多人,三層花萼樓共可容納七八百賓客在此大宴賞舞。
皇太后、皇上和皇親國戚以及二品以上的重臣,自然是坐在最高一層的席位。
此時壽宴也是剛開始,花萼樓中間圓形舞臺已經升到半空中,上面正表演着兒童隊舞,九十九名七八歲的兒童,穿着紅紫銀綠、色彩斑斕的錦襖寬衫,手中舞劍器、執錦仗、捧寶盤、跨雕箭,正齊聲恭賀皇太后壽與天齊,很是喜慶熱鬧。
南夜太初和千陌、豔傾三人本想趁人不注意,悄悄走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來。
無奈三人都太過出色打眼,尤其是千陌一身火紅的貂裘,和豔傾公子斑斕的大氅,襯着兩人如玉似畫的容顏,在這色彩紛呈的花萼樓內,也是異常耀眼。
再加上南夜太初一身緋紅色的武將服,將他氣宇軒昂的氣質襯托得完美無暇,三人一出現在樓內,衆人的目光就從那些粉雕玉琢的孩子身上移向了他們。
“初兒,柳丫頭,哀家的壽宴你們倆也能遲到,得罰!”
此時九十九人的兒童隊舞剛好表演完畢,圓形舞臺正在緩緩下降,皇太后坐在三樓的正席上,對着才走進一樓的三人親切地招手,讓三人上去。
豔傾公子猶豫了一下,他既不是大臣也不是皇親國戚,只是做爲名流被邀請來的——估計他被邀請還與南夜蕙有關——他的席位自然應該是在一樓。
他正準備找個小太監打聽一下自己應該坐在哪兒,就聽皇太后又開口發話了:
“那個漂亮的公子,是不是就是如今名聲赫赫的豔傾公子啊?你也一起上來吧。”
好吧,既然被這宮裡權勢最大的女人點了名了,那就上三樓吧。
皇太后一人獨坐一席居中,南夜帝帶着蘭貴妃坐在她的左側,皇后帶着南夜璟在她的右側一席。
三個人很快上了三樓,快步走到皇太后面前,躬身下拜,恭祝她壽辰快樂,然後又朝南夜帝、皇后和蘭貴妃請了禮。
皇太后笑呵呵地說道:
“免了免了,今天這話說的人太多,哀家都聽膩了,禮也甭行了,瞧着都累。初兒,你坐到皇奶奶身邊來。”
又吩咐一傍侍立的太監和宮女道:
“你們在哀家的腳邊再添一席,讓柳丫頭和豔傾公子挨着哀家坐,哀家要和他們說說話。”
太監答應一聲,趕緊搬來一張條案和兩個軟墊蒲團,讓千陌和豔傾坐了下去,宮女們又依次擺上珍饈佳餚,瓜果點心,然後端着酒壺立在了一旁。
皇太后等南夜太初在自己身邊坐定,纔對南夜帝笑着說道:
“皇上,柳丫頭的聰慧美麗在皇宮裡是有了名的,只是這豔傾公子,哀家倒還是第一次見,確實如傳說中一樣豔驚天下,他們倆遲到了,是不是得罰一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