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我怕癢。”蘇暖如此說着,便推開了蘇偉柏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她已經想不到更加巧妙地辦法了,她畢竟只是個普通的學生而已,即便是後來跟冷寂在一起,生活軌跡變得跟同齡人不一樣了,卻也只是跟冷寂一個人打交道而已,而且冷寂也不會做出這麼噁心的揩油舉動。所以,她完全沒有與男人周旋的經驗與能力,做不到不動聲色地阻止別人佔便宜。
蘇偉柏的臉色有些不悅,他當然知道,蘇暖故意把自己的手推開的真正原因是什麼,但是他卻不能表露出來,只能呵呵一笑,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繼續跟蘇暖肩並肩走着。
還是來時的路,還是同樣的風景,甚至由於前後間隔的時間比較短,就連先前看到過的,在草地上曬太陽的那些患者和陪同的醫務人員,也都還是同一批。
唯一不同的,就是蘇暖和二叔之間的距離。過來的時候,二叔是走在前面引路的,現在出來,卻是與她並肩而行,甚至還故意對她做出了試探的舉動。
蘇暖不確定,二叔這樣的舉動,是否是因爲她已經見到了母親的悲慘處境,明白了自己必須得依附於他,順從於他,才能給媽媽換來相對較好的待遇,所以纔會變得肆無忌憚起來……她希望自己是想多了,可是,當蘇偉柏的手再次搭上她肩頭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沒有想錯。
“暖暖啊,你看,那些都是恢復得比較好的病患,他們就可以相對自由一些,在醫護人員的陪同之下,出來散散步,曬曬太陽。要是你媽媽也能慢慢恢復的話,興許過段時間以後,她就也能跟他們一樣了呢……”蘇偉柏嘴裡如此說着,搭在蘇暖肩頭的那隻手,卻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像是帶着某種暗示。
蘇暖僵硬地說道:“嗯,是啊,我也希望媽媽能快點兒好起來。”
可是她心裡清楚,蘇偉柏絕對不會讓她的媽媽有機會跟外人接觸的。他幹了那麼多見不得人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冒着秘密被泄露的風險,讓她媽媽出來活動?只怕在他的心裡,更希望永遠關着姜傲月,一直關到她死爲止吧……
蘇暖心裡很亂,而蘇偉柏則是繼續說:“我聽人說啊,精神病人其實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他們偶爾也會有相對正常的時候,能夠感受到親人對自己的愛和關懷,這對他們的康復也是非常有幫助的……暖暖,你要是真心希望你媽媽能快點兒好起來,就儘量多抽時間過來看看她吧。”
“嗯。”蘇暖硬着頭皮答應下來,心裡卻在冷笑,暗道:我究竟能以什麼樣的頻率過來探望,還不都是你決定的麼?你若是不同意,就算我想過來又能如何?
蘇偉柏見她反應淡漠,以爲她沒聽明白自己的弦外之音,便又說:“唉,這邊的探視時間太短了,也不知道究竟要過來多少趟,才能趕上一回你媽媽清醒的時候。所以啊,暖暖,你可得儘量多回來啊,越頻繁越好,明白麼?”
“嗯,我明白了。”蘇暖終於聽明白他話裡的另外一層意思了,卻還是不得不答應下來。因爲,她根本沒有選擇。
媽媽就是她的軟肋,而現在,這根軟肋被二叔死死地捏着,她能有什麼辦法?還不是二叔想讓她多久回來一次,她就必須得多久回來一次麼?
蘇暖現在真的有些慶幸,冷寂給自己安排的大學不在江城本地,要不然的話,只怕是她連住校的機會都沒有,還是得每天晚上會二叔家裡睡。那樣的話……
老話說得好,躲得過初一,難道還躲得過十五麼?
想着自己未來可能要面對的種種,蘇暖就覺得心情異常沉重,甚至還有幾分灰心。她連減少跟二叔接觸的機會,避免對方對自己做出獸行都未必可以做到,更遑論把母親從這個守衛森嚴的精神病院裡解救出去,以及爲父母報仇,把蘇偉柏送進這裡呢?
這些事情,一件比一件困難,而她連相對來說最簡單的那一件都沒把握……蘇暖真的很恨自己的弱小,如果她可以更加強大一些,無論是更有商業天賦會賺錢,還是體力更好能夠打得過蘇偉柏,都不至於讓她像現在這麼苦惱無助。
可是,現實的情況是,她根本就不懂得怎麼做生意,即便手上握着冷寂給自己的一大筆錢,也還是什麼都做不到。她不敢做生意、投資,因爲擔心會被騙,害怕會虧得血本無歸。她也不懂金融,不敢隨便亂買股票、證券之類的東西,因爲風險同樣太高。她能做的,就只有把錢放在銀行裡,坐吃山空……
至於體力,那就更不用提了,男女之間的力量差異本就懸殊,更何況蘇暖一向不擅長體育鍛煉,力量更是不足……想要依靠力量抵抗蘇偉柏對自己的侵犯,根本就是癡人說夢。做到這種事情的可能性,比在股市上賺大錢的概率還要低呢。
蘇暖越想心裡就越是沮喪,甚至連蘇偉柏做出的一些小動作都沒有注意到。而蘇偉柏則是把她的順從當做是一種默許,心中暗暗竊喜,想着自己總有一天能找到機會,嘗一嘗她的美味。
就這樣,兩人各懷心思地離開了精神病院,坐進車裡以後,蘇偉柏倒是老實了不少,沒再對蘇暖動手動腳的。畢竟,他就算再怎麼無恥,也不可能當着司機的面兒,對蘇暖做出過分的舉動。他現在怎麼說也是個大老闆了,還是非常在意臉面的。
回去了以後,蘇偉柏又故意留蘇暖在家裡吃飯,磨磨蹭蹭到了下午一點多,才放蘇暖離開。
蘇暖一出門,就立刻打車回別墅,等拿上行李帶着張姨一起趕到火車站的時候,已經將近三點了。
好在改簽車票還是很順利的,三點出頭正好有一趟去A市的火車,只是算算時間,到那邊以後恐怕要五點多了。再折騰到學校,樂觀點兒估計也得六點鐘。這麼一算,蘇暖簡直想哭,因爲她根本不確定,六點多的時候,負責接待新生的人會不會已經走了!
要是不能在今天辦完報到手續,那可怎麼辦啊!
張姨看着蘇暖焦急的神色,心中已經猜出來原因了,卻還是故意裝作非常好心地詢問:“暖暖,你怎麼了啊?你看你,眼圈一直紅紅的,像是要哭出來似的,不知道的人還得以爲我訓你了呢。”
蘇暖勉強擠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輕聲說:“怎麼會呢,張姨你這麼慈祥,別人就算誤會,也得以爲我是讓別人欺負了,不會想到你頭上的。”
張姨笑了笑,問道:“你到底是因爲什麼這樣啊?”
“我怕趕不上報到。”蘇暖在張姨的面前,一向是無所保留的。在她的心裡,早就已經把張姨當做是慈愛的長輩了。雖然因爲對方見過她自殺的場景,再在一起相處的時候,蘇暖心裡多多少少有些彆扭,但是對比其他人以後,蘇暖還是覺得,只有這個張姨纔是值得自己親近的人。
張姨安慰她:“你放心吧,學校不會不讓你辦手續的。”
“嗯,但願吧……”
一路輾轉,等見到A大校門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六點半了。比蘇暖先前估算的時間還要晚了半個鐘頭,因爲這個時間正好趕上下班高峰,路上堵車實在是太厲害了。
天色昏暗,蘇暖看不清校門上方掛着的橫幅上究竟寫着什麼,不過猜也能猜得出來了。她急着辦手續,無心細看,便一手拉着張姨,另一隻手拖着行李箱,快步往校園裡走。
學校實在是太大了,蘇暖第一次來,再加上天色昏暗,一時間根本無法弄清楚,究竟該往哪個方向走。就在她糾結焦急的時候,忽然有一個身高接近一米九的高大男生出現在她的面前,友好地詢問:“同學,你是來報到的新生麼?”
“嗯,是的。”蘇暖像是終於見到救星了似的,趕忙問:“你知道我應該去哪兒辦手續麼?”
“嗯,知道,你跟我來吧。”男生笑着點頭,轉身引路。
蘇暖趕緊趕上去,千謝萬謝的。男生個高腿長,步子邁得也大,幾乎可以用虎虎生風來形容。可憐蘇暖和張姨兩個女人,都是非常普通的身高,想要追上他的步伐速度實在是有些吃力,不得不一路小跑相隨,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
可是人家好心幫忙,又特意引路,蘇暖實在是不好意思開口叫人家慢下來。萬一人家等下還有別的事情要做呢?耽擱了別人的時間,總歸是不好的。
幸好男生在走出了一段路以後,終於發現了蘇暖和張姨的窘境,趕緊放緩腳步,略有些歉疚地笑着說:“不好意思啊,我習慣用剛纔那種速度走路了,忘了照顧你們的感受。”
蘇暖心中一暖,想着這個大個子還真是個暖男,嘴上卻趕緊說:“不不不,該是我們說不好意思纔對,還得麻煩你領着我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