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之前蘇暖替嫁的時候,儀式是在教堂裡舉行了,所以這次冷寂就想要弄得不一樣一點。他特意選擇了江邊的一塊綠地,打算進行西方很流行的草地婚禮。而且這個時候氣候宜人,不冷不熱,也正是適合辦草地婚禮的季節。
唯一的缺點,就是這種相對比較開放的場地,如何既保證安全,又不破壞婚禮現場的氣氛,這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好在冷寂的人脈足夠廣,這才能夠直接封鎖了這一片地方,就連通往這裡的幾條重要道路也都封鎖了。並且安排了專人進行檢查,沒有接到喜帖的人,是絕對過不來的。
這還不止,冷寂還特意安排了一批訓練有素的保鏢,喬裝成儀式現場的服務生。畢竟,婚禮儀式過後,就是自助餐會,需要很多服務生送食物、酒水什麼的。這種簡單的工作,任何人都可以勝任,不如干脆就讓保鏢來做了。不出意外的情況下,他們就是普通的服務人員,混在人羣當中,絕對不會引起任何賓客的不適,也不壞破壞現場的氣氛。但如果萬一出了狀況,他們則可以第一時間制止。
如此方案,也算是兩全其美了。
然而,慕少那邊雖然倉促準備,卻也不是完全沒有把握的。他身份敏感,不方便親自到場,卻派了兩個自己最得力的手下護送蘇淺進場。雖然人手不多,但是已經足夠在不引起騷亂的情況之下,秘密制服蘇暖,並且把她從儀式上帶出來了。
蘇淺也同樣起了個大早,並且畫了個非常精緻的新娘妝。只是在盤發的時候,她忽然想起來一個一直忽略了的問題。她急急忙忙地讓造型師停手,跑去問慕少:“你確定蘇暖現在是長頭髮的麼?一般來說,孕婦不都是要把頭髮剪短的麼?”
慕少笑了笑,拿出一張偷拍的照片給她看。照片上,蘇暖和冷寂並肩在草地上散步,冷寂的手裡還推着一輛嬰兒車。右下角的時間,顯示的正是昨天傍晚。雖然距離很遠,但還是能夠看得出來,蘇暖是披着長髮的。
蘇淺這才鬆了口氣,笑道:“原來你早就已經調查清楚了啊,虧我剛纔還嚇了一大跳,以爲咱們要出紕漏了呢。”
“我也意外,冷寂爲什麼不讓那女人剪頭髮。可能是爲了婚禮上好看一些吧,隨便什麼理由吧,反正我看過了,你們兩個頭髮的長度差不多,你不用擔心了。”慕少說。
“那就好。”蘇淺趕緊回去,讓造型師繼續給自己盤發。只是這麼一折騰,出發的時間,就比原定的稍稍晚了一些。再加上,慕少並沒有料到,冷寂居然會爲了一場婚禮,封鎖了好幾條重要的交通幹道,引起了市內大堵車。
雖然交警已經在盡力疏散車流了,但還是耽誤了慕少不少事兒。
等蘇淺趕到婚禮地點的時候,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
“還能來得及麼?”蘇淺急得臉色發白。
慕少的手下項東沉聲道:“別慌,咱們先混進去再說!趕緊把面紗弄好!記住了,你現在是我的女伴,我們是大大方方來參加婚禮的!不要緊張!”
爲了遮掩容貌,蘇淺今天特意選擇了一款復古式的小禮帽,帶有黑色的紗網,可以遮住小半張臉的那種。雖然這並不能讓別人完全看不出來她的樣子,但至少也能起到一些作用。而且今天來參加婚禮的賓客,甚至包括安保人員在內,真正見過蘇暖長相的人,並不多。所以,也就同樣沒有多少人可以知道,蘇淺現在的容貌,跟新娘子其實一模一樣。
蘇淺簡單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禮帽,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保持鎮定,下車,挽住項東的胳膊,儀態優雅地往場地裡面走。
入口處,有工作人員客氣地要求項東出示請柬,項東非常淡定地拿出來給那個人看,並且巧妙地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住了對方的視線,不讓對方看清楚蘇淺的臉。
工作人員確認無誤之後,便微笑着歸還請柬,請他們二人進去了。
蘇淺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走出了一小段距離之後,才壓低聲音問道:“項東,樂明呢?他怎麼沒來?”
樂明是慕少的另外一個心腹,今天是要跟項東一起行動的。
項東解釋道:“兩個年輕男人帶一個女伴進來的話,就太奇怪了,所以我讓他跟着我家的遠房親戚一起進來,假裝是他們家女兒的未婚夫……這裡人太多了,我現在也沒找到他在哪兒。咱們還是先去化妝間吧,我想他如果順利進來了的話,應該也會去那邊的。”
“好。”蘇淺低聲道:“沒多少時間了,咱們得馬上過去!”
制服了蘇暖以後,還需要把婚紗脫下來,然後她還得換上,這也都是需要時間的!萬一耽擱得久了,冷寂肯定得派人過去詢問,甚至很有可能是他親自過去,看看有沒有發生狀況!真要那樣的話,可就麻煩了!
這些,即便是蘇淺不說,項東心裡也是清楚的。他們二人此刻也顧不上,會不會讓已經到場的賓客們懷疑了,全都繃着臉,步履如飛,直奔場地另一端的化妝間。
今天略有薄霧,空氣當中的溼氣比平時更重,草葉上也都沾了水汽,化成露珠,比平時更加溼滑。若是小心慢行,或許還不會出什麼問題,可是如項東和蘇淺這般,就非常容易腳下打滑了。
尤其是蘇淺今天還穿着細高跟鞋,一不留神,就崴了腳。
“哎呦!”蘇淺痛呼一聲,用力拉住項東的胳膊,這才維持住重心,沒有徹底摔倒。然後,從腳踝上傳來的疼痛,還是讓她差點兒掉淚。
項東眉頭一皺,低聲問:“崴腳了?”
“嗯……好疼。”蘇淺吸着冷氣回答。
“疼也得堅持!”項東焦急地說:“沒有時間了!我們得趕緊過去!”
蘇淺咬着牙,慢慢直起身體,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挪動着。每一步,都疼得鑽心。
淚水一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可是她不敢真的哭出來,因爲她能夠在化妝間裡停留的時間並不多,如果把妝哭花了,到時候儀式上肯定得出醜。而且,也沒辦法跟冷寂解釋。
她只能拼命地忍着,好在先前將近一年的痛苦整形,極大地提高了她對於疼痛的耐受力,這才讓她依然可以在腳踝扭傷了的情況之下,繼續穿着高跟鞋行走,並且憋住眼淚不哭。
可不管她的忍耐力有多強,受傷了就是受傷了,終究不可能跟正常狀態下一樣。她的走路速度,明顯比之前慢了很多,而且姿勢也相當怪異,一眼就能看得出來,腿腳不便的那種。
項東在心裡已經把她給埋怨一百遍了,但是礙於時間緊迫,以及要保持身份,便只能把所有的話全都壓在心裡。嘴上能夠說出來的,也就只能幾句“快點兒”之類的催促了。
有服務生看出來蘇淺的腳受傷了,趕忙跑過來問道:“先生小姐,請問我幫忙麼?”
“不用。”蘇淺勉強一笑,說:“我沒事,謝謝關心。”
服務生看着她額頭上的細汗,擔憂地說:“可是您看起來很需要休息的樣子啊,需要我領您去休息室坐一會兒麼?休息室不遠的,就在南邊。”說着,他擡手指了一下方向。蘇淺轉頭看了過去,那地方雖然不遠,卻跟化妝間不在一個方向上,她不能過去。
沒有辦法,她只好再次謝絕了對方的好意,拉着項東的胳膊,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遠遠地,蘇淺就看到樂明站在化妝間門外,她心中一喜,壓低聲音跟身旁的項東說:“樂明已經到那兒了!太好了,這下不用擔心出問題了!”
項東也同樣看到了,但是臉色很快就垮了下來,他拉住蘇淺,沉聲道:“別過去了!”
“爲什麼?”蘇淺忙問。
“你沒看到樂明的手勢麼?”項東低聲說。
蘇淺還真就沒注意,定睛望去,卻看見冷寂拉着蘇暖的手,一起從化妝間裡出來了!
該死!正常來說,新郎不是應該在紅毯盡頭或者是中途,等待新娘子走到身邊的麼?冷寂怎麼搞的?他是打算要和蘇暖一起走紅毯麼?!
還不等蘇淺想明白,項東就用力一扯她的胳膊,低聲道:“快走!我們得離遠點兒!不能讓他們看見你!”說着,他就拉着蘇淺轉身,背對着冷寂和蘇暖二人,快速往遠走。
蘇淺已經顧不得腳踝上的疼了,滿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居然失敗了麼?
錯過了今天的機會,她要等到什麼時候,才能接近冷寂呢?
都是因爲她不好,本來時間就緊張,偏偏她還不小心崴了腳。要是她腳沒事兒的話,說不定現在穿着婚紗走在冷寂身邊的人,就是她了!
婚禮進行曲響了起來,伴隨着悠揚的旋律,冷寂和蘇暖出現在賓客們的視線當中。所有的賓客都停止了寒暄,安靜下來,用祝福的目光凝視着紅毯之上的他們……然而人羣之外,蘇淺卻壓低聲音,問身邊的人:“我們現在怎麼辦?回去麼?還是……乾脆想辦法制造混亂,破壞掉這場婚禮?”